看着她在脚下眼前这幅光景,云之幽心里微微一叹,低下身将她扶起。
“你别急,我先帮他看看。”
云之幽在少年身旁蹲下,手指轻搭在他的手腕脉间,一丝细细的绿色灵气登时顺着他的奇经八脉缓缓游走起来。
她做这些时,神色严肃专注,不但顺娘止住了哭声,就连周围围观的人群都紧张沉默起来。
不一会儿,她收回了手指,眉心微蹙,面上不由自主地便带了三分疑惑。
那黑色雾气袭击她时,她能感受到那股诡异的能量,毫无灵气护体的凡人应是无法承受才是,原以为这人必定是没救了的,她这般检查也不过是为了给顺大婶一个安慰。
谁曾想……
云之幽目光又细细在少年身上游走了一遍,目中灵光湛湛,这少年身上除了外面一点皮外伤竟真的没有其余任何伤势!
她不知这少年是如何做到的,却能肯定,即使是自己,一个不慎被那黑雾入侵体内后,也绝不会有多好过。
可这少年以凡人之身,除了一点皮外伤,居然就能毫发无损,好像似乎有什么东西特意护住了他一般。
而他现在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不过是中的一点毒毒性未了,再加上伤口疼痛,痛昏过去罢了。
仅仅是这样的话,这倒是好办了。
再找不出任何缘由,云之幽不得不暂时放弃。
右手在腰间白色储物袋一抹,一个白色的精致小玉瓶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从中倒出一粒白润的丸子,喂入少年口中。再用自身灵力帮他将药力化去,这才站起身来。
这白色丸子是修仙界俗称的丹药,可不便宜。
是云之幽出发前特意去坊市采购的,喂给少年的这种叫白元丹,是一种能疗伤解毒的丹药。
其实云之幽是有那么一点点心疼的,这一瓶十粒丹药可不便宜,足足砍了半天价,才最终说定三十块下品灵石一瓶的。
其实她若是会那练气第五层才可修炼的的妙手回春术,这少年这一点点伤势,倒很容易就能解决了。
可惜了这么一粒白元丹,也是大材小用了。
“没事了,他伤势不重,我想很快就会醒来了。”感受到顺娘期冀的目光,云之幽微微一笑道。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那边少年便哼叫一声,有了将要醒来的动静。
顺娘欣喜地不断叫着少年的名字,外边众人看这少年受了这般重的伤势,眼下居然说醒就要醒了,一时难以置信加好奇,竟都围拢了过来。
云之幽眼角微抽,这白元丹的效果居然比想象中还要好得多,要知道这东西她一共不过买了两瓶而已。
“涛儿~涛儿你醒啦?!”
“娘——娘亲?呜呜呜……蝴蝶,好多好多蝴蝶!山洞,好黑,涛儿怕,娘亲涛儿怕……”
听见这虚弱的男声,云之幽侧目望去,发现他竟转眼间便连头带脸地埋入了顺娘怀中,如一孩童般哭哭啼啼起来。
这么大个头,说话却像三岁小孩儿一般,看得云之幽不由得眉心微蹙起来。
竟是个傻的?
“好好好,涛儿别怕,娘亲带你回家,乖啊,走,咱娘俩回家……”
说着便一人撑起少年高大的身体,对云之幽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不管不顾围观之人的推攘,愣是挤回了院内。
“砰!”
院门关上。
徒留下云之幽与庄内众人还在原地,可一眨眼的功夫,云之幽也已不见了身形,却不知去哪儿了,直令得在场众人大呼仙人,良久才四散而去。
顺娘家木屋外的窗口,云之幽现出身形。
静静看着屋内一哄一哭的母子俩,云之幽秀眉微扬,她现在还不能走,有一事必须问清楚才行。
入夜,平泽庄内人家大多都已睡了,只有那少数的几间木屋窗口,还透出黄色的煤油灯光。
偶有猎户家的狗不甘寂寞地发出几声吼叫,到最后却又都无趣地各自趴在外边歇着了。
在一片寂静声中,云之幽悄无声息地摸入了一家颇为老旧的木屋里。
看着眼前床前这似个孩童般紧紧依偎着母亲睡觉的十七八岁少年,云之幽略有些无语。
半响,她才轻轻走上前,目中碧色灵光若隐若现,在漆黑的房间里,她走得却要比寻常人轻松许多。
看着睡觉时都皱着眉头的顺娘,云之幽指尖灵光泛起,在她眉心轻点一下。
睡梦中,顺娘砸了砸嘴,眉宇轻舒,隐隐有鼾声传来,睡得更死了几分。
云之幽这才将目光投射向那一直在酣睡的少年。
只见他浓眉大眼,厚唇阔鼻,这样的相貌本该给人强壮的猛汉感觉,可他却意外的消瘦。
而正是这样一个都可以当孩子爹了的少年,此刻高大的身躯蜷缩着,睡梦中,他的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头紧紧挨着顺娘的肩枕着,看起来似是睡得异常香甜舒服,动作行为完全与两三岁的小孩儿无异。
这么说倒也不对。
云之幽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三岁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傻蛋。
她撇了撇嘴角,只觉得这个少年身上处处都透露出一股不和谐感。
无奈地摇摇头,云之幽脸上神色突然开始肃穆起来,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掐诀,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眼底渐渐浮起一层白蒙蒙的光芒。
忽然,她指尖对着少年一指,一道白光脱指而出。
见白光向少年射去,云之幽嘴角微勾,心下大喜之际。
突然,只见白光在要接触到少年之际,竟似被什么东西阻碍到了似的,居然以更快的速度向云之幽弹射回来。
云之幽心中一惊,连忙中断法诀、避身让过,那道白光在弹射出一段距离后,终于无声无息地于空中消散掉了。
怎么回事?
云之幽再一次望向依旧无知无觉、酣睡中的少年,眼眸微眯,眸光冷冽。
她刚刚施的法术叫摄魂术,是她买那本基础五行法术时,摊主附送的一本小偏方里所记。
之所以会成为赠品,是因为里面的法术基本上都是一些学来轻松简单、却食之无味的大众鸡肋之术。
而云之幽之所以会这么闲学下来,是抱着反正是赠品,不花钱的东西不学白不学的心态来的。
别看这摄魂术名字好听,似乎很是厉害的样子,它其实就是一个控制、引导别人心神之术。
而学起来也简单,因为那本赠品里描述的手法实在是拙劣。
它是直接要求施术者仗着自身远高于对方的神识而进行施法,实在是毫无巧妙可言。
毕竟同等阶的修仙者,若没有刻意修炼过锻炼神识的秘法的话,大都神识力量相差不大。而这种情况,只要对方稍加反抗,这摄魂术便起不到半点作用,足见其鸡肋。
不过,这东西若是用在凡人身上,倒是大为可行的。所以云之幽才有了今日这一试,也是想要问出点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来。
万万没想到……
她皱了皱眉,运起灵目术又开始在少年身上细细搜索了起来。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给遗漏了才对,否则凭这小子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之躯,怎么可能会挡住自己的摄魂术呢!
结果依旧令人失望,无论她如何仔细,却始终没办法在这少年身上发现任何灵气波动。
云之幽撇了撇嘴,眸子转了转。
突然,她轻身一跳,轻巧地蹲在少年身边,不死心地开始上手在他身上细细摸索起来。
半响,她终于从少年里衣一个极隐秘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块奇怪的木牌。
木牌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略带点紫色,很是老旧的样子,却无半分受潮破裂之处。
普普通通的外观,无任何灵气波动。
云之幽尝试着掰了掰,从一分力逐渐增加到十分,到得最后,她都涨红了脸也没办法撼动这木牌分毫,这才无奈地放弃,同时心里的震惊却已是不可言喻。
要知道,她日日修炼那太素锻体拳,以她如今的力气之大,别说掰断一根木头了,就是犀牛角也不在话下。
因而此刻,纵使这木牌外观再如何普通,她也明白其神异非同寻常了。
云之幽忽然觉得有点头晕,不知为何,她从入手这块木牌起,便觉得神识间隐隐有些昏沉起来。
起初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以至于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晃了晃略有些昏沉的脑袋,将木牌放下。
云之幽对自己施加了一个清心术,瞬间,神识内一股清凉之感传来,她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这木牌竟有影响佩戴者精神的效果?
云之幽有些骇然地望着那块看似普通的木牌,又望了一眼依旧酣睡的少年。
这木牌对人精神的影响似乎是微弱的、潜移默化的,若不是自己敏感谨慎,恐怕一时间还不会注意到。
而看那少年神识不清,智商低下的状况,恐怕已经佩戴了有不少时间了才会这般模样。
也不知这他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一块古怪的木牌。
云之幽捡起木牌,轻跳下床,走到墙角,又悄悄试了试火烧水浸甚至滴血之类的一系列方法,无一例外,木牌依旧是那副普普通通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看了一眼似孩童般砸了砸嘴的少年,云之幽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一个玉盒,将木牌放了进去。
想了想,又颇感肉疼地掏出一张封印符贴上,这才将其放进了自己的白色储物袋里。
她可不敢随身带着,以她目前的神识力量,根本就没办法长时间抵抗这木牌对其精神的影响,时间戴久了,恐怕她也会似这少年一般精神错乱的。
妥帖地收好木牌,云之幽走回床边,重又对少年施展了一番摄魂术。
半炷香的功夫后,她对少年施加了一个清心术,便偷偷摸摸地离开了这房间。
里屋,云之幽将一颗白元丹喂入老人口中,悄悄用灵力引导助其化开了药力。
一盏茶功夫后,云之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座透露出昏黄灯光的木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