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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恋在青春里走过

谁的青春没有走过忧伤的暗恋?

那个时候,于小凡17岁。17岁的于小凡,穿着普通的衣服,留着齐肩的头发,她的心思像她的头发一样缜密。这个平凡的女孩子,走在这个有着三百年历史的高中校园里,是那样的普通。

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在心底遇见了他。校园停电,教室里烛火摇曳,晚自习的课堂安安静静。可是一阵温柔的春风把他带了进来,把他带到了于小凡的心里。他叫张默。他又迟到了。

于小凡坐在张默的前面,听着迟到的张默从抽屉里急急掏课本的声音。刚才,那一瞬,张默进门的那一瞬,他的目光是看向她的,她从他的眼睛里领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这个桀骜不驯的男孩子,从来看不见他的笑容,尤其是对女生。可是,刚才,她于小凡看到的是什么?一点轻微的笑意?一点纯粹的温暖?还是一点淡淡的关注?尽管只是电光火石那一秒。

她开始留意他。

他长得很帅,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足球场上,他热情横溢,朝气蓬勃。他的数理化一直很好,尽管他常常迟到。

对张默的关注起初在于小凡的心里纠缠。我于小凡是个平凡的女孩子,没有靓丽的容颜,没有窈窕的身材,没有骄人的成绩,没有优越的家境……我于小凡就卑微得像这校园角落里的小草,而他周围娇颜日日如花。而张默给于小凡的目光似乎只有那个停电的晚上那一瞬。这样想的时候,于小凡的心底,就有一种叫做自卑的东西也像这校园角落里的小草,偷偷破土。

于小凡开始写日记。日记里,于小凡一次一次叫着张默,张默,张默。日记里的张默,像美术画里的一幅幅素描,迟到的慌张,听歌的恬静,一个人的静默,球场上的奔放……张默就这样一天一天在于小凡的日记里成长,在于小凡的心里成长,直到像盛夏的枝头,浓荫遮阳,于小凡再也看不到天空的颜色。

于小凡喜欢早起。阳光还未穿透雾霭,校园里一片清新,晶莹的露珠还卧于叶尖。于小凡拿着语文课本,走在校园里,周围是凉凉的晨意。习惯在化学实验室的门前早读,那里的墙角开放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晨起的鸟儿们会亮起它们婉转的歌喉,重要的这里安静。书读累的时候,可以想想她的张默,可以抬头看院墙外,那座淡绿色的两层小楼里她的张默在干些什么,是在甜甜地酣睡吗?于小凡常常在心底猜测,那么多扇窗户哪一扇是张默的呢?如果张默此时站在窗口,他会看见我吗?

张默依旧迟到,只是不再慌张。有时候,他也会踩着铃声进教室,让所有的人都愕然。张默迟到的时候,于小凡就在心底等着他,直到从窗外看到他的身影,于小凡的心里才塌实。盛夏,教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热气与倦意,所有的人都打不起精神。午后,教室里更是空得人有些心疼。于小凡是这个季节里的反常。她不午睡,她在教室里写着深深浅浅的文字,像浓荫下小溪边默默绽放的花朵。有时候,张默会早来,教室里就张默和她两个人。于小凡的心里紧张得要命,我要不要跟他说点什么?我要不要问他怎么不午休呢?还是聊聊他的足球?就在于小凡还在心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张默已经离开了教室。于小凡心里有一点点轻微的失落,可是,更多的是张默不在的坦然。离开的张默依旧在课堂上迟到。

可是那个午后,不知道为什么教室里一片喧闹。那么多的男生,包括张默,在教室里谈笑风声。一点钟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不知哪个男生带来了收音机并打开到于小凡熟悉的调频。然后就是张默的名字从收音机里跳出来,他给一大帮哥们都点了歌,而最后的一份祝福是送给他心爱的女孩——静,接着就是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响起。于小凡的泪水开始泛滥,她终于逃离。

于小凡不再写日记,大把大把的时间被她用来发呆。夏天的校园,裙裾飞扬,而于小凡依然穿着长裤、T恤,缺乏夏天的生动。校园的角落里,杂草丛生,有点像于小凡的心里,名叫自卑的东西早已恣意蔓延,无法遏制。

很快,暑假就来临了。雨下个不停,河水暴涨。于小凡无所事事,只好又翻开了日记。日记里,落了泪的那一页皱巴巴的。日记一页一页翻过,那个傻傻的自己还是无法舍弃。于小凡又依稀看到自己。夕阳西下,周五放学离校的铃声响起,她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跑。因为于小凡知道,如果她迟了,张默就会走在她的前头,她再也见不到他。这每周一次的机会,她是多么珍惜,尽管张默从后面过来的时候,最多跟她打个招呼,可是她于小凡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刻,于小凡傻笑,纵然我再怎么努力,我再怎么跑到他的前头等他,可是,他还是不属于我!

九月开学的时候,于小凡发誓要好好学习。已经是高二了,没有太多的光阴任自己挥霍了。好像一夜之间,于小凡开始露出光芒。先是于小凡的文章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其次是于小凡发现自己身边有很多的好朋友围绕着。于小凡一发不可收拾,成绩越来越好,同时她还把文章写到了刊物上,连老师都说于小凡是匹黑马。可是,于小凡的心里却还是快活不起来。日记里的文字越来越少,但雾气却越来越重,有时是一个字,有时是一首诗,忧伤得可以挤出水来。

校园枝头已是一片光秃秃,只有失去色泽的枝丫横划着天空。于小凡不知怎么就感冒了,晚自习课上,头疼得要命,向老师请了假回宿舍,可是宿舍的管理员却不放行,说万一宿舍里的东西少了怎么办。于小凡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先是像怒放的花朵,很恣意,渐渐的就变很隐忍,抽抽泣泣。寒冷的初冬夜晚,于小凡多么希望这个时候,张默能在她的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窗外的雨,一滴一滴敲打着窗棱。这个午后,于小凡向窗外看去,看到雨中的张默,低着头,走在小路上,安静缓慢,没有打伞。于小凡撑开碎花伞,走进雨中,她向他走近,她看到了他的忧伤,看到他一直在雨里徘徊。到他身边的时候,于小凡看到了他紧锁的眉,甚至看到他鼻尖晶亮的雨滴。于小凡到底没有停下脚步,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尽管,于小凡心里多么想把雨伞举过他头顶的天空,可是走过的于小凡再也没有勇气回头。

三年的时光缓慢地结束了。毕业的时候,于小凡看着毕业照上张默的脸,鼻尖有些发酸。然后就是新的九月,于小凡上了大学。大学校园里,偶尔还会想起一个叫做张默的男孩子,只是想起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十年后的一天夜里,于小凡的梦里忽然出现张默模糊不清的脸庞。醒来后的于小凡没了睡意,翻开床头柜子里码得很高的厚厚一沓日记。那些稚嫩的文字,年轻的记忆,都恍恍惚惚地向自己走来。只是,当初浓郁的潮湿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岁月风干,剩下如花般的芬芳是对青春的纪念。这一刻,于小凡终于明白,谁的青春里没有走过忧伤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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