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麻子回到村里好多天了,白天他与村民们套近乎,晚上就到村民家里去走走,东家送点烟酒,西家送点干鱼腊肉,大有访贫问苦的意思。刘芸芸到乡下住了几个晚上就要回城里去的,可德麻子不让她走,说是还有重要任务要她去完成。德麻子对自己的行动是十分满意的,村里的大部分群众都被他的小恩小惠拉拢了,都答应在村委会换届选举时投卫结巴的票。虽然花了一笔不小的开支,也是值得的。
这天下午,他在村头碰到支书民胡子带着女儿云妹子,都穿得客客气气往山下走,他便问:“支书,今天你父女俩要到哪里去呀?该不是给云妹子找对象去吧?”
“我山下妹妹的儿子结婚,我们去喝喜酒。”民胡子告诉他。
“那是好事,看样子今晚上回不来罗?”德麻子笑嘻嘻地问。
“今晚上是肯定回不来的,只怕要明天呷了午饭才能回来。”民胡子告诉他。
“你家里没人守屋,放得心啊?要不要我帮你去看屋子?”德麻子讨好的问他。
“不用了,乡里在我们村蹲点的刘乡长住在我们家,他这几天不回乡里去。”民胡子说着,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过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喊他,“德老板,听说你当着村民们表态,要捐10万块给村里修路,是不是?”
德麻子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你那是添寿积德的好事,村里会为你立一块碑。不过要请你抓紧把捐款到位,以便公路早日开工。”民胡子笑着说。
德麻子点着头回答:“村里修路是发展经济,脱贫致富的好事,我当然要支持,我当着大伙的面表了态的,钱一定会到位,碑就不要立了,不过我还是有个要求的。”
“是要你崽伢子当村长的事吧,现在村长要民主选举,只要你崽伢子被群众选上了,就没有问题。”民胡子告诉他。
“这个当然,只不过还要你支书多作工作。”德麻子恭敬地说,“等你喝喜酒回来了,我到您家里来向您汇报。”
“好吧,过几天再说。”民胡子带着女儿走了。
望着民胡子父女的背影,德麻子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机会来了也。”
德麻子高高兴兴地回家来,却看到堂客三婶子抓着一把用竹筒劈的赶山竹在屋门口拍得山响的赶鸡,边拍口里边骂:“你个只晓得好呷懒做的野鸡婆、瘟鸡婆,只晓得收拾得花花绿绿去勾引那些叫鸡公,你从老娘家里滚出去!你个遭天杀的野鸡婆婊子婆,老娘一刀宰了你!”
“叫什么叫,几只鸡弄你这么大的火气?去,到代销店去买两斤肉回来!”德麻子把一张20块的票子拍到桌子上。
三婶子不做声了,放下赶山竹,瞪了他一眼,抓起那张票子就走。
德麻子走进屋里,来到一间紧闭的房子前,敲了敲门,轻声地说:“芸妹子,开门,是我回来了。”
芸妹子把门打开,眼睛红红的,她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见没有旁人,便扑进德麻子怀里,哭着说:“我要回城里去,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刚才你看到了的,那恶婆娘是怎么骂我,吓得我门都不敢出,我受不了啦。”
德麻子抚摸着她的头发,又在她的脸上吻了吻,劝慰说:“再坚持几天好吗,这恶婆娘你别理她,迟早有一天我会要把她甩开的,到时候我就与你正式结婚。”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放到芸妹子手里,“这500块你先拿着,等事情办成了我再重奖你。”
芸妹子接过钱,放进衣袋里,在德麻子脸上吻了一下,说:“不是为了你那点事,我真的恨不得马上就走,这黄脸婆天天把我盯得紧紧的,你不在家就指桑骂槐把我当作畜牲骂,人都气死,你得想办法把她治一治。”
德麻子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这样吧,我要出去就带着你走,别呆在家里,不见到她就没事。”
芸妹子点了点头。
“你做一下准备,今晚上跟我去支书家里送礼。”德麻子告诉她。
“咳,咳!”门外传来大声的咳嗽,三婶子回来了。
德麻子赶紧从芸妹子身上把手抽出来,走出房门,对堂客说:“你抓紧搞饭呷,晚上我们还要出去有事。”
三婶子边系上围裙做事,边念叨着说:“你天天喊有事,带着个妹子在外面转,让别人在背后指脊梁骨,又不晓得羞耻。崽伢子20多了,你也想办法给他找个妹子成家呀,这是你做爹老子的责任哩。”
“你念什么念,”德麻子恶狠狠地说,“我在外面跑还不是为这个家呀,卫伢子他这么个结巴子,不改变身份当上村长,有哪个妹子看得上他?人家芸妹子在城里过得不舒服些啊,是为了帮我把卫伢子推上去,才到这乡下来呷苦,你不但不照顾她,还要打击她,哪里有你这样的人哩。”
三婶子不做声了,闷着头做事。
不一会饭就熟了,这时卫结巴也回来了。
“爹爹爹老子呃,丽丽云妹子今今天下山呷呷呷酒去了,她她她要我问你答答应捐的那10万万块钱,抓抓抓紧送到村村里去,马马马上要修修路了。”卫结巴进屋就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
芸妹子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德麻子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我心里有数的,不要你操心。”
吃了晚饭,德麻子从房里拿出几条白沙烟来,对卫结巴说:“你还到下边湾里三组去一趟,给钟有良他们几兄弟每家送条烟去,顺便跟他们讲讲,要他们选举时投你的票。”
“好好好的。”卫结巴答应一声,拿个塑料袋子把烟装了,提着就走。
“芸妹子,我们也要走了。”德麻子从里面房里提出一个大袋子,背到身上,大声说。
芸妹子从另一间房里走了出来,她已打扮得焕然一新,一头长发扎成个马尾吊在背上,脸上化了淡装,更显得妖眉狐眼的勾引人,上身穿了件开领很低的羊毛衫,下身穿条超短裙,两条雪白的大腿特别耀眼,外面套件长风衣,显得很有风度。衣服上洒了许多高级香水,隔好远就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气,使人心魂摇荡。
三婶子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尖酸的问:“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到哪里去?”
德麻子不耐烦的说:“你就管得宽,我们是出去办正事,为了卫伢子的前途问题,你什么事都做不了,就少操些闲心,好吗?”
芸妹子鄙夷地瞧了她一眼,跟在德麻子身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一阵山风吹来,林子里的树木就哗啦啦的响,就象有人或动物在那里跑了一样,很吓人的。芸妹子紧紧地贴在德麻子身边,挽着他的腰,身子还不时颤动几下。
德麻子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头,安慰她说:“你别怕,有我在什么事也没有。”
“这山旯旮里,就是打死我也不敢一个人晚上出来。”芸妹子娇声地说着,问他,“我们把礼送到就回来吧?”
“我能回来,你却不行。”德麻子告诉她。
“这是怎么回事?”芸妹子吃了一惊,停住脚步问。
“是这样的,”德麻子给她解释,“这刘副乡长是我们洪山村的最高领导,这村长的选举要靠他给群众做工作,也要靠他给乡里的领导说好话,只有把他的关系拉好了,他出面帮卫伢子,就什么事都好说了。所以你今晚不能同我回来,你要拿出你的所有手段把刘乡长服侍好,让他感到高兴。感到满意,感到开心,把他紧紧地套住。这样他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地把卫伢子推上去。”
“你是要我陪他睡觉?”芸妹子不走了,恶狠狠地说,“你自己睡了我,把我当作泄欲的工具是小事,还要把我当礼物送人,你是人不?”
“你小声点,芸芸。”德麻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声地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说,我花了这么大的本钱,不把这村长的位子占到,我怎么对得人住?只有把这村长的位子拿到手,我的事业才辉煌灿烂。所以我必须利用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来竞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和最亲近的人,只有你出面我才放心。”
“你嘴里说得好听,到时候你的事情办好了,一脚就把我踢开了。”芸妹子冷笑。
“我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德麻子赌咒发誓。
“你们男人的话都是靠不住的,”芸妹子说,“那些邋里邋蹋的乡里人,我看见就作呕,你还要我去同他们做那种事,恶心不?不过你硬要我去干,为了你那辉煌灿烂的事业,我也同意去,不过,每次1000块钱,你出得钱起我就干,否则就免谈。”
德麻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的,1000块。”
“你拿钱来!”芸妹子把手伸了出来。
德麻子伸手在口袋里掏了一把,拿出几张票子来,数了一下,说:“我身上只有500块了,先预付500吧,等事情成功后再付500块,行吧?”
芸妹子把钱接过来,数了一下,放进衣袋里,说:“那就先记500块账吧。”
两个人又紧紧地挨着走了起来。
翻过一个山脊,就到了民胡子家门口,看到屋里亮着一丝灯光,德麻子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走上前去,敲了敲门:“请问刘乡长在家吗?”
“谁呀?门没有拴,推就是。”刘平均副乡长在屋里答应。
德麻子用力一推,门就开了。只见刘副乡长坐在堂屋的桌子边,正在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喝闷酒,桌子上放着一包油炸花生米,一包朱古力饼干。
“刘乡长真有雅兴,一个人喝酒喝得这么有味。”德麻子笑着说。
“坐在这里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味,喝点酒捱时间。”刘平均说着,一抬头看到刘芸芸,惊得嘴巴张开好大合不上来,“你……你是谁?”
“我是下边屋里钟德元,同你在一块打过牌的德麻子呀。”德麻子连忙自我介绍。
“我是问她。”刘平均指着芸妹子说。
德麻子明白了,笑着说:“她是我的秘书刘芸芸,也是我们公司的公关部主任,是同我来一块拜访您的。”
刘平均笑着点了点头:“是你的秘书哦,德麻子你还不错嘛,有这么漂亮的小蜜带在身边。”
“哪里,跟乡长您比较起来,我差得远了。”德麻子谦虚着走到桌子边,抓起酒瓶子看了看,“刘乡长您怎么还喝这种酒呢?”
“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能喝这种米酒呀。”刘平均摇头叹了口气。
“这不公平呀!”德麻子摇着头说,“象刘乡长这样有水平有能力有实干精神的领导,早就应该调到县里去当领导了。叹!县里对您不重视,我们老百姓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芸妹子,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们来慰问刘乡长。”
“刘乡长辛苦了,我们代表环球建筑有限公司向您表示慰问。”芸妹子娇声地说着,把那个提包打开,拿出两瓶营养型“开口笑”酒,两条“芙蓉王”香烟,放到桌子上。
“德麻子你这是干什么?是行贿要让我犯错误是啵?”刘平均脸色严肃地问。
“刘乡长你莫讲得这么吓人罗,一点烟酒算什么行贿,我是看到你为了我们洪山村的利益辛辛苦苦的奔波,我代表村民们向您表示一点谢意罢了。”德麻子笑着说。
“刘乡长咧,这是我们总经理的一点心意,常言道,烟酒不分家,朋友大家拿,你就莫客气了。”芸妹子在旁边帮着作工作。
刘平均抓起一条烟看了看,又抓起一瓶酒瞧了瞧,说:“这都是好烟好酒哩,我一个月工资还买不了这么多。你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办?办得了的,我就给你想办法;办不了,你就把东西拿回去。”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德麻子笑了笑说,“马上就要开始村委会换届选举了,我想让我的崽伢子当选村长,请刘乡长给群众做做工作。”
“你崽伢子,就是那个说话不清的卫结巴?”刘平均笑着说,“你不是开玩笑吧,那号人也能当村长,说出来群众不把嘴巴笑扁么。”
德麻子尴尬地笑笑,说:“刘乡长,话不能这么说,我崽伢子虽然说话有点结巴,可他的心里还是蛮精明的,当个村长的能力还是有的,何况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在背后支持他哩。”
“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当爹在背后垂帘听政,当慈禧太后?可你要有什么理由让群众信服。”刘平均说。
“这个好办,”德麻子说,“这次村里修路发动群众捐款,我准备捐10万,今后我还准备拿出一大笔钱来发展村里的经济,可这么多钱放到村里,是不是都能用到村里的发展上,我不放心啊!如果有崽伢子当村长,我能随时监管,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这倒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刘平均笑着说,“我可以给群众做工作,不过现在是村民群众民主选举,我们乡村干部是不能强行干预的,如果你崽伢子选上了,那是好事,如果选不上,你可别怪我没尽力哟。”
“我哪能怪您呢,只是要辛苦您多做点工作而已。”德麻子笑着说,“那我就走了,芸妹子,你留下来陪刘乡长喝杯酒。”说着,他就往外走。
“这位小姐你不走呀?”刘平均惊讶地望着芸妹子。
“我陪您喝会儿酒再走。”芸妹子说着,抓起一只酒瓶,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身到桌子边,就往酒杯里倒酒。
“你能喝酒?”刘平均奇怪地问。
“我们来个一醉方休,看谁能喝。”芸妹子端起酒杯。
“那好,喝!”刘平均快活地盯着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