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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多事的1987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作为一位“政治家”,安倍晋太郎产生担负起支撑国家的重任,并成为自民党的总裁与政府内阁首相的愿望,当然是无可非议的。然而,安倍晋太郎之所以能够走到这一步,与包括妻子安倍洋子在内的岸信介家族成员的支持和协助有着绝对的关系。

但是,并不是每位议员都能当上首相。按照安倍晋太郎的话来说,是否能够实现这个理想,一半靠命运,另一半才靠实力。1986年7月,在第38届众议院、参议院议员同时选举中,自民党获得大胜。这次胜利,奠定了源自鸠山——河野派的中曾根康弘在自民党内和日本政界中的绝对领袖地位。而佐藤荣作早已在1975年病逝,这又让安倍晋太郎难以通过家族血缘关系从内部调整与佐藤(荣作)——田中(角荣)派的利益关系。

1987年,对于安倍家族来说是一个既有笑容,又有眼泪的年头。5月至6月间,安倍家的两个儿子,35岁的安倍宽信和33岁的安倍晋三相继成婚,8月7日,90岁高龄的岸信介死去,10月里由于中曾根康弘的裁决使安倍晋太郎失去了成为自民党总裁,也就是日本政府首相的机会。这三件事,从外表上看来毫无关系,但实际上却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首先是举办两个儿子的婚礼,第一可以安慰渐渐走向生命终点的岸信介,第二可以进一步加强安倍晋太郎在政界的地位。

一般来说,婚姻与政治的关系包括两个方面,最重要的当然是通过联姻编织关系网,其次还有一个就是可以通过婚礼与当事者认为有必要搞好关系的人亲密接触、联络感情。安倍家的两个儿子结婚时都已经过了30岁。说来好像很偶然,两位的新娘居然都是著名财界首脑、大企业家的女儿。安倍宽信的新娘是牛尾电机公司董事长牛尾治朗的长女牛尾幸子,安倍晋三的新娘是森永制果公司总经理松崎昭雄的长女松崎昭惠。说来哥儿俩都是靠朋友穿针引线才能与意中人邂逅的,但对方都是财界首脑和大企业家的千金,不由不让人联想到这段婚姻之所以能够实现的背后还有其他的理由,比如说政界与财界的首脑双方之间是否都有一种联姻的愿望。

当年安倍晋太郎能够娶到岸信介家的洋子,说明岸信介家当时并没有在门当户对上做文章。然而对于安倍晋太郎来说,婚姻却是一条通往成功的捷径。娶到岸信介家的洋子,使安倍晋太郎能够顺利进入日本政坛,并奠定了他日后在这里长袖善舞的基础。两个儿子能够找到这样的人家,真不知是不是也是来自家传身教。

在找对象的问题上,比起哥哥安倍宽信来说,弟弟安倍晋三好像更能干一点儿,他在1986年10月就已经确定要与昭惠结婚,当时安倍宽信还没有确定对象。在婚姻上让弟弟占了鳌头毕竟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安倍洋子其实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现象,幸亏不愿自己落在弟弟之后的安倍宽信奋起急追,经过一番努力后很快确定了结婚对象,终于能够让自己在安倍晋三之前先走入洞房。

1987年5月里举行的安倍宽信的婚礼请到了700名客人,证婚人为索尼公司董事长盛田昭夫夫妇,来的客人中有当时的日本政府首相中曾根康弘、自民党干事长竹下登、大藏大臣宫泽喜一、三菱商社公司董事长三村庸平、日产汽车公司董事长石原俊等。6月里举行的安倍晋三的婚礼请来了850名客人,证婚人为前首相福田赳夫夫妇,来的客人中有95位国会议员。安倍家两兄弟的婚礼,网罗了整个日本的政界首脑和财界领袖。日本的婚礼当然也有送贺金、贺礼的习惯,能够请来这样一些人物并让他们自解私囊,看来不会是新郎新娘的能力所及,而是看在父亲安倍晋太郎和母亲安倍洋子及其背后的岸信介的面子上。

当时的安倍晋太郎已经盯上了4个月后的自民党总裁选举,儿子的婚礼也让他摆脱不了对自己政治前途的关心。6月13日,安倍晋太郎又在选区下关市内为两个儿子,即宽信和晋三举行了共同的结婚披露仪式。在仪式上,他又宣布安倍晋三放弃参加因山口县选出的国会参议员江岛淳突然去世而举行的补选。这一决定外表看来是为了防止安倍晋三与已经宣布出马的江岛淳的儿子发生冲突,实际上却有苦肉计的意味。为了得到下任总裁和首相的宝座,安倍晋太郎不能不在自民党内作出一个高姿态。

然而,8月里的岸信介之死,却又给了安倍晋太郎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因为尽管岸信介已经引退,但是作为一位亲手创建起了自民党的超级长老,他的存在本身对于自民党就是一种威慑力。而这种威慑力,对于正在角逐自民党总裁位置的女婿,正统的继承人安倍晋太郎来说,当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随着岸信介之死,岸信介家族在政界的影响力迅速减退。10月里,曾经出席了安倍宽信婚礼的中曾根康弘作出裁决,让安倍晋太郎永远失去了成为自民党总裁和日本政府首相的机会,而出席了安倍晋三结婚典礼,并在典礼上大赞安倍晋三将来一定可以大有作为的竹下登,抢先占据了安倍晋太郎梦寐以求的位置。

岸信介死后仅仅两个月,中曾根康弘结束任期,安倍晋太郎、竹下登、宫泽喜一,三位自民党少壮派领袖跃跃欲试,都想在中曾根长期政权之后登上总裁、总理的宝座。尤其是安倍晋太郎与竹下登,分别作为福田纠夫派和田中角荣派的接班人,更是势均力敌。当时社会舆论普遍看好安倍晋太郎,但是中曾根康弘为了保持自己在自民党中的影响力,以防止自民党分裂为名,不同意通过选举来决定下届自民党总裁。在实力及威望上明显不是中曾根康弘对手的安倍晋太郎,只好私下与竹下登谈判。但是无论怎么谈,两人都不愿做出让步,而这正中中曾根康弘的下怀。他出马调解,并于10月31日作出最后裁定,决定竹下登继任自民党总裁,而让安倍晋太郎出任自民党干事长一职。中曾根康弘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彻底铲除岸信介的影响,从而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也许只有安倍晋太郎心中明白,在既重派阀又重血统的自民党政治传统中,“岸信介女婿”这一身份在这次关键的竞争中给他带来的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的作用。

对于中曾根康弘裁定的结果,自民党内,尤其是安倍晋太郎派系内的许多人都替安倍晋太郎打抱不平。日后三次挑战总裁职位,并最终如愿以偿的小泉纯一郎,就曾当面对安倍晋太郎大发雷霆。从日后小泉成为首相后对安倍晋三的一味呵护与超越常规的提拔之中,我们仍然可以感觉到这次由“中曾根康弘裁决”所引起的政治地震留给日本政界的后遗症。

但是,安倍晋太郎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许是因为他与此次成为政敌的竹下登个人关系一直良好,所以在中曾根康弘出面裁定后,他也就不好意思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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