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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领椋鸟(1)

须一瓜

有一种刚抽芽的嫩芦苇颜色,特别像黑领椋鸟的叫声。

在空旷无人的山岭中,春天的微风轻轻推动带着露珠的芦苇新叶,黑领椋鸟的叫声就在快要消散的淡紫色雾气里传来:唧唧,啾啾啾啾,唧唧,啾啾啾啾。有时候在梦中,宗杉不能分清是黑领椋鸟在铁塔上掠过,还是新抽出的青嫩芦苇在梦境里晃动。

黑领椋鸟是最早到高压铁塔做窝的,三月它就来了,随后喜鹊、八哥,偶尔有灰鹭就相继来了。宗杉喜欢看黑领椋鸟,每一只黑领椋鸟都有一个黑色的围脖,它们大都白脑袋白肚子,翅膀上黑白相间的羽毛有如水墨画。老秦说喜鹊好。喜鹊飞过高压铁塔的时候,展开的黑边白翅膀的确很奇异美丽,但是,它响亮的叫声“cha-cha-cha”的不耐听,音色也粗哑。老秦比宗杉更不爱说话,他只说,喜鹊是吉鸟。乌鸦不吉祥,所以,老秦也不喜欢八哥,因为八哥也基本是浑身黑乎乎。在铁塔上,不会讲话的八哥,基本上就形同乌鸦了。

有一只八哥讲话的,在仁云变线#171铁塔。当时,它的窝建在绝缘子串上的斜铁架上。它们的窝有脸盆大小,里面有四粒带灰色斑点的蛋。宗杉把草窝托起搬移的时候,八哥夫妻要啄宗杉。但宗杉必须移开,不然,它窝里那些枯藤长草、布条、破塑料什么的,风吹悬挂搭到绝缘子串或者导线跳线上,就立刻跳闸,发生断电事故。

宗杉只是移开,老秦上来就是一把掀掉,二十几年来都如此。很多老巡线工也都是这样对付“鸟害”的。而鸟们制造的大面积断电事故,后果也的确严重。老秦这两年不爱登高,他负责地面,高空作业都是宗杉来。宗杉从来不把鸟窝毁掉,宗杉把它们小心地移送到一个离绝缘子串远一点的地方,还是在高压铁塔上。但那对八哥夫妇很不高兴。一周后,宗杉巡线又看到它们搬回去了。宗杉只好再次登高拆迁。平心而言,宗杉每一次都是文雅施工。在接近它们的攀登途中和乔迁中,宗杉总说,早上好哦,早上好。

八哥夫妇,或者夫或者妻,总是对宗杉尖叫。它们竭力反对宗杉攀爬上来,反对宗杉接近、接触它们的窝。在宗杉轻风细雨的问候中,它们气愤万分地叫喊、振翅、顿脚、啄击宗杉。

这个你建我拆的拉锯战持续了四个回合,宗杉还是赢了。因为最后一战,宗杉把一个废弃的足球连尼龙网兜,捆在它建窝的位置,占了它死认的风水宝地,它只好忿忿地屈居在宗杉移动的窝里。没有想到的是,这对钉子户就在极度气愤中,学会了“早上好哦”。它说得比宗杉快,有点像磁带快速播放。老秦不相信,他说,胡扯八蛋。他甚至没有好奇心爬上铁塔看看。老秦真的老了。

每一年的三月四月,是与黑领椋鸟约会的季节。

走在早春淡紫色的空气里,交错不息的鸟叫声,金属般穿透天际,很快地,山谷里,远远近近的铁塔之下,鞭炮花、迎春花、桃花,甚至雷公草尖、清明果草,都会模仿着各色青翠的鸟鸣声,尖细地、娇脆地、婉转地探出地面或枝头,然后在鸟鸣的鼓励下,一点点、一瓣瓣、一丝丝地绽绿爆红。山谷就鲜活起来,只有远山还是淡淡的灰蓝,宗杉他们知道,真正走过去,那里沉静的灰蓝就没了,其实也是春天的生鲜景色。

每年三月到八九月,都是高压线路鸟害最严重的时期,七八百座铁塔,一月要合计清理两三百个鸟窝。那也是巡线工汗流浃背的日子了。鸟害严重的线路,一个小组有时是四五个人。宗杉和老秦是老搭档。他们这条线,鸟害一般般,有那么七八座铁塔比较严重吧。鸟害越来越重,老秦比较烦。老秦向上面发牢骚要人,没有要到。老秦说,老二,就是你没有和我一致对外提意见,所以我们组就追加不到人。

追加不到人,所以这一老一少,在寂寞的山冈上,总是保持着两人行。

每一次线路出巡,从城市的尘烟、噪音和浑浊的颜色中走出来,宗杉就感到脑门子水凉清新,有时尾骨神经那里忽然一个麻颤,唧唧,啾啾啾啾,唧唧,啾啾啾啾,就是黑领椋鸟的叫声掠过耳旁了。当然,宗杉对老秦说,不是每一声黑领椋鸟的叫声,都这么厉害,是有的时候。老秦不屑地沉默着,宗杉就更想解释清楚,他说,就是很久没有听到忽然又听到的时候,比如,隔一个秋天冬天什么的,一听,尾骨神经就自动酥颤了。

两人一直走。年年都这么走。穿过深郊,隐身崇山峻岭,或者绕过长长的水库。宗杉年年都知道,黑领椋鸟在人迹罕至的山岭中、在高大的细叶乔木上、在高压铁塔上,正等着它的对手或暧昧的朋友。

年年如此。

后来老秦的膝关节很酸痛不灵活,宗杉就让他在地面多休息。有时宗杉在铁塔上,看到下面,老秦已经歪在蜂蝶飞舞的金色树桩上,瞌睡过去。这个时候,穿着防护服的宗杉,独自坐在五六十米的铁塔上,心情就特别空旷无拘。他悠然地看东看西,看着春天绿油油的田野和淡黄浅绿的山岭植被。有一次,宗杉在望远镜里,看到一对年轻的农家夫妇,忙里偷闲,在玩猪八戒背媳妇的游戏,最后两个人都跌到大片的油菜花地旁的水田里去了。还有一次,看到几个背着茶篓的采茶姑娘在一垄垄的茶树间,野兽一样地疯狂追逐。

他们组的鸟害重灾区,都在云遥这一带。不爱说话的老秦说,他年轻的时候,鸟害没有这么严重,因为这里都是茂密的树木,很高大的乔木。木棉啊,大叶榕啊,古樟啊,落羽杉什么的,但是,现在,它们基本都被砍光了,鸟就跑到高压铁塔上来了。

第一次认识黑领椋鸟的时候,是很多年前的三月的一天,它特别的叫声,就像春野上一枝忽然绽放的红杜鹃。宗杉站在铁塔底下,尾骨突然被电打了一下地颤动了,他仰起脑袋。唧唧,啾啾啾啾,唧唧,啾啾啾啾,像一串串水晶乐句,消散在万里碧空,空灵深远得令人惊愕。两只鸟站在电线上,一只颜色是黑白,一只是深棕白,后来宗杉才知道黑白的是雄鸟,深棕白的是雌鸟。一个放牛的老人慢吞吞地经过宗杉的身边,后来又转了回来。他指着天上说,人家一窝原来是六只鸟,这两只是大鸟。上周村里把那几棵木棉和高大的什么树都砍了卖,刚孵出的小鸟,都摔死啦。它们拼命地叫,现在,看,只好住你们铁塔了。

很快,宗杉就能在百鸟争鸣中,分辨黑领椋鸟的叫声了。在#177铁塔,有两只花脚黑领椋鸟敢栖息在宗杉肩上,一只浅色毛绒球一样胖的雌鸟,有一次在电线上横走到宗杉身边,轻啄问候了为它而保持不动很久的宗杉的指头。不过,后来,宗杉再也没有看见它。

夕阳苍茫暮色渐起的时候,有时宗杉会特别想在铁塔多呆一会,宗杉不想下去。事实上,他们很少拖到傍晚收工,一般也就是一两点、两三点。这时,老秦就会喊,天黑走啦!更经常的是,他连喊都不喊,到铁塔基座用扳手使劲一敲,自己就往山下走。暮色里的所有小鸟,就和匆忙下爬的宗杉默别了,晚风有时把它们的羽毛吹翻过来,像一只只道别的小手。

爬下去的时候,宗杉在想,倦鸟归林啊,对于黑领椋鸟它们来说,到底是归高压电线好,还是树木丛林好呢?不过,无论怎么想,反正再疲倦的鸟儿,也已经没有什么林子好归了。

今年鸟害最严重的时候,宗杉开始牙疼。所以,关于“鸟害”,主战派和主和派商榷最激烈的时候,宗杉往往牙疼不在现场。主战派们个性相对直截了当,做事痛快,比如老秦,当年他说他还吃过毛鸟蛋,就是把铁塔上孵蛋的大鸟轰开,把快要孵出鸟的鸟蛋,在铁塔角铁上一磕开,就“哧溜”喝下去,老秦说他的师傅说这个。大补,壮阳。老秦后来不小心喝吐了,在一个山冈遍地狂呕,他就再也不能吃大补壮阳的毛鸟蛋了。后来,他就看一窝,踹一窝。窝里有待哺的幼鸟,一般都是连鸟带窝,抓起,塞进事先准备的袋子里,封死丢弃。有些时候,老秦上午才解决了一窝,下午路过,勤奋的钉子户又在叼草抢建,老秦说,他气得隔周就带了气枪过去。他说,太他妈的挑衅人了!

塔基下,那天,他们俩在树阴底下吃早上带来的面包和矿泉水。忽然,宗杉左边大牙咬到什么硬东西,顿时牙骨剧痛而酸软,痛得矮歪了半个身子,老半天不能说话,光捂着腮帮看着群鸟斜飞。宗杉用舌头摸索着检查到底吃了什么坚硬颗粒,没有。确实没有什么硬东西,口腔里最坚硬的东西,不过是一小片绿豆大的麦皮。

宗杉张嘴让老秦检视他的牙,到底是哪一颗坏了。老秦往宗衫嘴巴里看了半天,说哪一颗都好好的。老秦还比以往多说了一句话,张这么大,你他妈的还真像上面等喂食的小鸟。

听说主和派都是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他们尊重动物,认为在树木越来越少的历史时期,和小鸟的战争是徒劳无益的,他们努力提出要因势利导。鸟窝没有什么不好,不好就在于它们爱建造在绝缘子串上方和导线跳线上方的危险部位。引它们到铁塔其他安全的地方,就对了。主和派大都是思想大于行动的人,他们温和、谨慎,做事拖泥带水但喜欢公布自己大好想法。

在主和的思路下,老秦宗杉他们小组也被率领着进行了不少探索实验,比如,投入统一制定的三角箱,占据危险部位,令鸟儿被迫移居,(但鸟儿偏偏在三角箱旁落户,而三角箱不能做大,做大了会影响绝缘子串的检修)未遂;在铁塔安全位置赠送精美铁皮鸟窝,引鸟入室,(喜欢铁塔上安家的鸟儿,根本不喜欢封闭阴暗的窝,它们追求敞开、高空的阳光,拒进)未遂;购置太阳能风力驱鸟器,(鸟儿趁无风的时候,把反射阳光的三个叶片,用草绑起来,令其不能反射阳光而失效)未遂;投入超声波模拟老鹰发出惨叫的恐吓装置,(刚开始几乎吓破胆子的鸟儿不久就识破,那不过是假老鹰)未遂……

宗杉现在回忆起来,所有这些举措,像是不断在进取一气呵成中。其实,不是这样,每一个点子从想出来到付诸实践,要一个过程,被证明失败,也要有一段时间。在这些进程里,情势会发生变化,一些关键性的有志人员可能会提拔高升,和鸟工作就暂停一下。等接班人到岗后,又需要一点适应时间,就会再有一个和鸟的好点子出现,这就开始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循环,这个努力一般会持续到有志者高就再暂停,但是,暂停之后,新的循环随着新人新构想的产生,也一样会慢慢再开始。宗杉抽空去治牙的这段时期,主和派打出的思想旗帜是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这样,上上下下都非常支持他们。和鸟工作好像又紧锣密鼓地展开起来。

老秦那些主战派脾气不好,资格老,就喜欢说怪话风凉话。老秦是惜言如金的人,只说了几句,什么鸟没少,官倒多了不少。那些积极进取的人,也不高兴,他们批评说,老秦他们就是工作思路传统简单、层次低。

宗杉躺在女牙医的怀边。口腔医院诊室里十几张就诊躺椅,都调得让病人的脑袋快比屁股低,以便牙医坐着,轻易就把有着烂牙坏牙的病人脑袋,揽入怀中考察或者治疗。第一次就诊,女牙医就确诊宗杉左侧上牙的倒数第二颗大牙隐裂了。是严重的牙隐裂,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宗杉的牙随时会四分五裂,宗杉就永远地失去这颗牙了。而这颗牙,女牙医介绍说,是宗杉整口牙齿的中流砥柱。她说,所有人都这样,倒数的第二颗、两侧上下对应的这四颗牙,是主力牙。

把嘴巴张到最大的时候,宗杉就会想起老秦说宗杉像个等食的幼鸟。有一次,宗衫张得过大,或者是女牙医摆弄得太久,宗杉竟然下巴脱臼了。嘎哒一声,宗衫的脸颊顿时酸疼难忍,支吾难言,真像一只绝望悲惨的小鸟。女牙医咯咯笑着,后来,找来了一个老牙医。老牙医的手在宗杉下巴上,一按一转一托,咔嗒,好了。复位了。

牙医总是冷酷镇定的人,哪怕她长着温柔美丽的眼睛,长着白玉兰一样纤丽细腻的手。第一次女牙医就奋力锉开了宗杉的一根牙根管,用一根绣花针大小、通身有电钻扭纹的针,掏刮里面的牙神经。这痛得宗杉像被电击一样,几乎弹离诊疗椅。在那根针的肆意刮拽中,宗杉看到自己的牙根管像象牙一样长,一直倒长向脑海深处。那根后来宗杉才知道的叫扩大针的东西,就在他脑髓里狠狠刮擦抽拽,又好像是刮椰子壳。宗杉充满了对牙根管里的牙神经的断想:它是直溜溜的一棵树,还是有着丰富的树杈呢。

在云义变线的#161铁塔,有一窝新出的喜鹊。大喜鹊似乎很亢奋,看不出是不是攻击性增强了。对面,更低些的山顶,#162铁塔上,宗杉看到他熟悉的那只大花脚黑领椋鸟在看他。等一下宗杉会从这端电缆直接滑到那座塔,看看它。它会听到宗杉带着毒杀残余牙神经的药棉气息的问候。他们已经是老朋友了。黑领椋鸟是怀旧的鸟,旧的树、旧的窝、旧的朋友、过去的风景。

喜鹊窝里有五只小喜鹊,也许妈妈刚刚喂饱了,幼鸟们懒洋洋地用暴突的半睁眼睛看了宗杉一眼,没有恐惧也没有饥饿感。有一只幼鸟,好像是习惯性地大张了一下喇叭一样的大嘴巴,看到小喜鹊巨大的嘴巴,宗杉才想起鸟们一生都没有牙齿吧。它们自然也就没有牙神经,它们的神经就是树了吧。

检查完这个塔座,宗杉通过高空电缆吊滑到黑领椋鸟所在的铁塔上。黑领椋鸟在那里等他。宗杉一挨近,大花脚的黑领椋鸟倏地腾空而起,划了个弧线又落在原位。这是一个友好的身体问候。宗杉跟它挥手,它略带警惕地再次小幅腾起,很快就理解宗杉的问候,停在了宗杉触手可及的铁塔角铁边上。宗杉说,你好吗?它歪着头看宗杉,宗杉向它伸出舌头,它又歪了一下脑袋。

宗杉模糊想起一首儿歌。兄弟五六个,围着柱子坐,什么什么一分开,衣服都扯破。宗杉说,打一食物。黑领椋鸟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听得眨巴了一下,它歪着困惑的头。宗杉说,你见过的,绿色的,像芦苇一样的叶子,没有锯子边,不割手,兄弟五六个就是它的根,老了的根,你再想想,噢,应该叫打一蔬菜。想起来了吗?

大花脚黑领椋鸟目不转睛地看着宗杉的嘴。

它说话了,唧唧,啾啾啾啾,唧唧,啾啾啾啾。宗杉觉得它的嘴巴几乎都没有张开,那一串冰清玉洁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荡漾而起。

恭喜你!猜对了。没错,是大蒜头。哦,你不喜欢它的味道吗?我知道的。我是想跟你说,我的牙齿裂了,要分家了。昨天我很痛,痛极了。牙医用一根很细的电钻针,把我挑起来了,整个人都挑起来,她把我荡来荡去。因为她挑扭着我的神经。唔,没有牙齿当然不行。你可以,我不行。我要牙齿的。什么,一颗也影响吃饭吗?当然,影响,严重影响,因为它有神经。痛起来的时候,比一棵飓风里挣扎的大树还要痛。痛极了。

一人一鸟,很安静地站在铁塔上。

唧唧,啾啾啾啾。黑领椋鸟没有叫,是宗杉希望它叫而吹了口哨,但是,很不像。有点古怪。它就飞走了。起飞的时候,哨音就在宗杉耳边掠过,唧唧,啾啾啾啾,唧唧,啾啾啾啾……

黑领椋鸟掠过静谧的蓝而发白的天空。

峡谷那边,一只黑色的老鹰在高空翱翔。下面,粉白色的桃花、紫红色的映山红,在满山遍野的灌木林中一丛丛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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