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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丢枪的是谁”翁力没有参与破那个枪支丢失案,不太了解。“马光辉。”

明天罡说。翁力带刑警去了检察院,接待他们的是政治处万主任,他们彼此熟悉。“马光辉在。”

万主任说。“他现在做什么?”“出事后,被撤侦查科科长职务,安排他做后勤工作。”

万主任几分惋惜道,“当时他是反贪局一员大将,侦办过几起腐败大案。可就在上级考察准备提拔他做反贪局副局长的关口,丢了枪,受到处分,一落千丈。”

谁听了都惋惜。身为侦查科科长竟然丢了枪,至今未找到。“开始做机关食堂的管理员,后来机关成立招待所,他又去当所长到现在。”

万主任说。“我们想跟他谈谈。”

翁力说。“恐怕困难。”

“困难?”万主任说马光辉人变了,原来很活泼的一个人,现在沉默寡言,很少和外界接触。“因为丢枪?”“可以这样说。”

万主任说,“丢枪的事改变了他的性格,也改变了他的全部生活。妻子跟他离了婚,带女儿改嫁外地。”

“没再成家?”刑警问。“他的状况引起组织的关注,我代表院里同他谈过,他反反复复一句话,一定要找到那支枪。”

万主任望着翁力,想到几年里刑警一直在找枪,问,“枪有线索了?”“没有。”

“没有枪的线索,跟他谈话就更困难。”

万主任说。“我们还是得跟他谈谈。”

翁力说。万主任安排刑警跟马光辉见面,地点在检察院的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和检察院是一个院子,一楼是机关食堂,二楼以上的四层为招待所,主要是为机关服务。也对外,朝外临街开一个门,表明对外也营业。所长室在顶楼,房间不大,满屋的花草挤满了狭小的空间。三个人谈话像是在植物温室进行,不得不分开面前的绿叶。“马所长,知道你彳&不愿意提起丢枪的事,可是最近发生的案子杀人凶器是一支警用手枪。”

翁力破题开头道。马光辉用手托了下龟背竹的叶子,巨大的龟背竹占去半张板台的空间,将主人挤到一边。他在听,也在思考。“我们确定是警枪。”

马光辉抬起头,肯定地说道,“一定是我那支枪,一定。”

“一定广“隐藏七年,天,终于露面了。”

马光辉说。刑警不好理解了,他根据什么断定就是自己丢的那支枪呢?是不是反感我们说是瞽枪,而说气话呢?丢枪对他的伤害是致命的啊!“天啊!”马光辉重复说道。丢枪七年是天,而马光辉也是在备受折磨中度过了天吧?“马所长,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刑警问。“因为我知道枪是怎么丢的。”

马光辉说。“怎么丢的?”马光辉没回答,目光离开刑警,又沉馱了。“马所长,我们想请你介绍一下那支枪。”

翁力说。“介绍什么?”马光辉用抵触的口气反问。“是怎样一支枪?”“警枪,你们不是确定了吗?”马光辉生硬地说。刑警只好暂时告辞。“他怎么这样啊!”刑警高峻说。看来马光辉不只丢掉一支枪那样简单。翁力感到丢枪的事件本身还有未解之迷。比如,马光辉怎么说“隐藏”七年,为什么使用“隐藏”这个词。“反复无常。”

髙峻道。“恰恰说明丢枪还有鲜为人知的细节。”

翁力说。“就马光辉这态度,咱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翁力想,局长明天罡命他来找马光辉,态度很坚决!并说向他汇报接触后的情况。马光辉的态度让他看到明天罡局长知道比自己更多的东西。“我们再去找万主任。”

翁力说。他们重新回到政治处。“怎么样?”“正如你所说,的确谈话困难。”

翁力说。“丢枪这块疤在他心上,稍稍一碰就疼。”

万主任形象地说。“当年丢枪是怎么回事?”翁力问。万主任那时还没转业。后来分配到政治处,检察长让万主任找始终没给安排工作的马光辉谈话,宣布组织决定他做机关食堂的管理员。那次谈话万主任记忆很深刻。“……马光辉同志,你的意见呢?”马光辉凄然一笑,说:“组织决定,我服从。”

“这样安排委屈了你,等有机会再做调整。”

万主任说。“只要不离开检察院,我做什么工作都行。”

马光辉说。万主任说丢枪的细节他不清楚,后来公安局作为刑事案件寻找这支枪,没有找到。这些都有详细的案情记录。走出检察院,翁力说:“我们去见明局,当年他经办过这个案子。”

外围走访警察到颂猜生前的活动地点调查。金店老板见到了凶手作案时使用的车辆。在交管部门的配合下找到了那辆车,事情却变得更加蹊跷。颂猜的办公室在龙飞大厦的第二十层,落地窗占据了房间的一整面,因此显得特别明亮,向外瞭望视野宽阔,可以俯瞰到三江市的大部分。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件物品来自泰国。一米多高的木雕大象,默默地站立在板台旁,仰着头望着主人。“颂猜都什么时候到这里来?”欧阳志学问。“不确定,什么时候都可能来。”

龙飞房地产公司办公室主任郭宇说,“天歌那边他还有办公室,两边都用。”

这个说法跟龙宝润讲的一致。刑警也只是简单看了看颂猜的办公室,什么疑点都没有。“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办公是哪一天?”刑警问。“号全天他都在这里,和公司高层开会,龙总留他吃晚饭,他不肯。”

办公室主任郭宇对此印象很深。“公司为颂猜配了车?”“为他配辆专车,他不肯接受,从酒店到公司一般是坐龙总的车。”

月号开完会,颂猜坐龙总的车回天歌。欧阳志学问:“月号,他一个人回的酒店?”“唔,应该是。”

欧阳志学追问道:“月日晚上颂猜一个人回的酒店,还是有别人陪同?”“应该是他自己。”

郭宇再次使用应该是,此人的机敏显而易见。欧阳志学问:“你在公司什么职务?”“办公室主任。”

“公司管家。”

“嗯,吃喝拉撒的事都得管。”

郭宇说。欧阳志学说:“麻烦你找一下月日晚上开车送颂猜回酒店的司机。”

“那是龙总的司机。”

郭宇说。“把他找来。”

刑警说。“这、这……”

郭宇面露难色。“不方便找他?”郭宇说,要找龙总的司机,必须得通过龙总,这是公司的规定。欧阳志学问:“司机叫什么名字?”“邓学武。”

“找他我得请示龙总。”

郭宇说。“先不用了,”欧阳志学问,“颂猜的翻译叫什么名字?”“温暖。”

“她在吗?找她是不是也要经过龙总?”“是的,也要经过龙总,但她现在不在。”

郭宇说。大概找谁都要经过龙宝润,也许特殊时期公司老总出于什么考虑,下达了不准随意接受访问的命令,这也可以理解。走出龙飞大度,欧阳志学对朱大兵说:“我们去天歌。”

天歌酒店在三江市名气很大,倒不是因为酒店有多髙档,而是它的来历坊间有很多传说。围绕酒店老板叶紫主要版本有三。版本一,小姐说。叶紫是三江最早到沿海地区做小姐的,积累了大量财富,回到老家开酒店。版本二,傍大款说。叶紫傍上最暴利的行业一房地产老总,给她一笔巨款〔也有人说她将那个老总弄死后携款逃回,这个说法可信程度一颗星〉。版本三,情人说。叶紫现在是本市某官员的秘密情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自然不缺。天耿酒店齑立在繁华地段,酒店投资一个多亿不说,就那个地段一般人就拿不到手。如今神秘的事情多了,百姓见怪不怪,没人再去丰富酒店老板叶紫的故事了,有钱的女人多如牛毛,钱怎么来的,也没人有兴趣去说了。颂猜住在这里,是外国人,回头率多一些。酒店的工作人员对他的印象比其他房客深刻,颂猜出事轰动很大。欧阳志学他们走进酒店,工作人员首先想到的豪华套间一颂猜的住处。出事后瞀方封了该房间。值班的大堂经理起身迎候道:“您好!”欧阳志学走过去时对大堂经理说,“我们有事向你了解,文经理。”

欧阳志学看到桌子上的名牌,知道她叫文静。“请到我的办公室谈吧。”

文静说。她的办公室在一楼,很小的一个房间,但很整洁,有一些鲜花和小摆设,是女孩工作的环境。“请坐!”文静安排完三名警察,椅子没有了,自己站着。“你坐哪儿?”刑警说。文静仍然微笑着,说:“没关系,我站着。”

“不好意思。”

欧阳志学说,“文经理经常值班吗?”“我的工作岗位在大厅里。”

她说。“月日你值班吗?”刑瞀问。文静说值班。“哦,泰国房客颂猜你熟悉吧?”“他住我们酒店半年多了,大家都熟悉他。”

文静继续道,“他人和蔼可亲,经常跟我们聊天,大家都喜欢他。”

“他住在这里,和什么人来往最多呢?”刑警问。“龙飞房地产公司的人。”

文静说。“谁经常来呢?”文静想了想,说,“也就是公司髙层的几位老总,还有经常来关心他生活的办公室主任郭宇。”

说到郭宇,欧阳志学问了一句:“他怎么关心颂猜生活?”“问吃得怎么样,住得怎么样。”

文静说。“那个女翻译很漂亮。”

崔老板说。荞面恰络馆的走访还在继续。刑警问:“她经常陪颂猜来吃饭,还!丨(:)|%是偶尔来?”“既不经常,也不偶尔。”

崔老板的意思是说来就来,需要来就来,“他们来了,经常坐那张桌子,”崔老板指指靠窗户的餐桌,“两人说悄悄话。”

刑警问:“你怎么断定他们说的是悄悄话,而不是别的?”“声音、表情。”

崔老板说。“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听不僅!他们说的是外语。”

崔老板说。刑警又问:“除了翻译,还有人陪他吃过饭吗?”崔老板说没有。“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搞房地产的吧。”

“他自己说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刑警问。“他自己说的。”

崔老板说,“他谦虚地说自己是盖房子的。我想泰国人跑三江盖房子,一定是搞房地产开发,啥人搞房地产?有钱人,大腕,大亨,不,大鳄,泰国产鳄鱼。”

“他说自己是盖房子的,有什么特别的人在场吗?”崔老板回想起颂猜第一次来吃馀恪的情形:外边飘洒着春雨,生意很清淡,小餐馆空荡荡的。崔老板跟服务员闲聊,话题是饮食,说起年糕,现在很少有人蒸年糕了,一种传统的美食正在消亡。记得她小时候,一跨进腊月,三江家家淘黄米,蒸年糕、蒸豆包。东北流行一首情歌,与此美食有关:红芸豆,撒上面,格格做的定情饭,双手捧在我跟前。吃下红豆定心丸,再吃米糕更觉黏。越黏越觉心不散,你心我心黏一团。这时候颂猜走进来,带进一股湿漉漉的凉气。“哈喽!”崔老板一愣,用她蹩脚的,或者说改良的英语打招呼。她的饭馆从开张到现在,还没来过外国食客,她认为这与土掉渣的食物有关。荞面给恪不是麦当劳、肯德基。熟悉她的人听来发笑,油脂变质、变味谓之哈拉、哈喽。“您好!”颂猜道。“哎哟,你会说中国话呀!”“一点点啦!”颂猜说。“先生请坐。”

崔老板暗喜。“馀铬,嗯,恰恪。”

颂猜自言自语道。崔老板随着说:“馀恪。”

“荞面的吗?”“啊呀,这你也懂啊!”崔老板惊奇道。“馆铬,这食品很少见到了。”

颂猜说,“三江有很多传统美食都不见了。”

“你都知道什么美食?”“多啦,烤大雁……”

崔老板发笑,说:“大雁是保护动物,谁敢吃它?”“风味黏食吃不到了。”

颂猜说。“你都知道什么黏食?”“年糕,徹子,淋浆糕。”

崔老板对老外刮目相看啦,就是当地不少人都不知这些點食了,黏食还有撒糕、盆糕、打糕……他竟然知道馓子、淋浆糕什么的。往下崔老板的叙述有点黏,她说:“会说中国话,还用一个翻译,瞎子戴眼镜嘛。”

刑警听到怨艾的声音。“谁知道是他自己找的,还是她點糊的呢!”她还是说颂猜配备翻译的事。“他亲口说盖房子?”刑警问,将她往主题上拉一拉,不至于偏离太远。“是。”

“那天客人多吗?”刑警问。“雨磨叽(拖拉〉地下,就他一个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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