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年以前,我们的先辈不知道阿拉伯在哪里,不知道它究竟有多远。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就幸福得多,只需要在Google Earth中轻点鼠标即可将阿拉伯这块神秘的土地呈现在面前。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半岛,位于亚洲西南部,北通“肥沃的新月地带”,南及浩瀚无垠的阿拉伯海,东至婀娜多姿的波斯湾,西邻波澜壮阔的红海。在远古时代,阿拉伯曾经与非洲大陆和伊朗高原连为一体。岁月流转,阿拉伯渐渐脱离它的母体,与非洲大陆和伊朗高原分离,形成了三面环海的半岛。在遥远的古代,瀚无际涯的大海是人们难以逾越的障碍。阿拉伯半岛几乎没有适宜船舶停靠的天然港湾,邻近的岛屿寥寥无几,周围水域却是暗礁密布,海上航行只是人们难以企及的梦想。在漫长的日子里,阿拉伯人只能望洋兴叹。因此,阿拉伯人常常将自己的故乡唤作“阿拉伯人的岛屿”。
赛拉特山不知在阿拉伯半岛的西侧沉睡了多少年,它北起阿喀巴湾东岸,南至也门,绵亘数千里;在它的南端,孤独而倔强的哈杜尔舒艾卜峰巍峨耸立。在红海与赛拉特山之间,有一条起伏不平的狭长地带,名为帖哈麦。赛拉特山和帖哈麦合在一起,就是希贾兹。在希贾兹,到处是干枯的荒原,了无生趣。然而,希贾兹偶有绿洲点缀,毕竟为半岛带来了些许希望。南部的塔伊夫和北部的叶斯里卜,犹如彩带上的明珠,给希贾兹带来了光明,它们见证了半岛的沧海桑田,它们尽享风流。
希贾兹以南的也门,沐浴着柔和的印度洋季风,雨水丰沛,空气湿润,洋溢着幸福的芬芳,难怪古希腊作家美其名曰“幸福的阿拉伯”。也门的东部,那里有著名的“香料海岸”哈达拉毛,透过缭绕的薄雾和夹杂着腥味的海风,人们似乎可以嗅到阵阵流香。在也门与阿曼之间,百岭逶迤,绵延千里。阿曼湾西侧的绿峰高耸入云,雄奇壮观。
赛拉特山和南部群山仿若城垣,将轻拂的海风拒于千里之外,让半岛内陆难享清凉与润泽。在半岛中央的纳季德高原,荒漠广布,处处是黑色熔岩。高原以南是空旷无人之乡,那里红土遍地,沙纹荡漾,形同涟漪。纳季德高原以北是一望无垠的沙漠,风起的日子,漫漫黄沙,随风飞扬,飘忽不定;红白相间的流动沙丘奇伟瑰美,震撼人心。每逢冬春时节,纳季德高原暴雨滂沱,树影斑驳,茵茵绿草随处可见。雨季过后,草木凋零,浩瀚的旷野立时为凄凉笼罩,那些偶然在这里迷失方向的羔羊,只有绝望地等待生命的枯萎。荒原上星星点点的白骨,似乎控诉着那肆虐的狂风和无情的黄沙。
自遥远的古代,阿拉伯人就在阿拉伯半岛繁衍生息。由于干枯的地表和干旱的气候,阿拉伯半岛植被稀少,资源匮乏,生活在这里的阿拉伯人不得不在绿洲之间游走奔波,随季节变换辗转往复。这些逐水草而居的阿拉伯人就是贝都因人,他们与骆驼和羊群相依相伴,度过一个又一个春秋。骆驼是贝都因人的生命之舟,既可供人骑乘,亦可用于载货;它们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它们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贝都因人。贝都因人常常乘坐“沙漠之舟”进入沙漠深处,经过漫长的岁月,他们逐渐成为沙漠的主人。许多贝都因人终年在羊群中穿梭,他们不能进入大漠深处,因为羊群无法远离水源。牧养羊群的贝都因人时而游牧,时而定居,在沙漠边缘和农耕地区四周游荡徘徊。贝都因人常年漂泊在外,居无定所,然而,他们并非毫无目的地随意迁徙。他们大都拥有属于各自部落的水源和相对稳定的游牧范围,沿着较为固定的路线追逐水草。雨季与旱季交替之时,贝都因人携家带口在不同的驻地往来奔走。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贝都因人历经艰险与磨难,他们常常命悬一线,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贝都因人顽强的生存能力,他们往往每天只需食几颗椰枣和饮少许驼乳既可维持生命。
阿拉伯半岛南部的沿海地带,是幸福的天堂。它享受着雨露的滋润和海风的爱抚,孕育出各种甘美的水果和蔬菜。也门以东的麦赫拉是乳香树的著名产地,阿曼一带则盛产水稻。生活在这一地区的阿拉伯人,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们不需要四处奔波,在春华秋实的交替中享受上天的恩赐。在贫瘠的半岛内陆,也有一部分阿拉伯人摆脱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状态。他们在地下水源丰富的绿洲耕田种地,过着安详恬静的生活。在绿洲生息的阿拉伯人,将原产于美索不达米亚的枣椰树种在自己的家园,为枯寂荒凉的半岛增添了一丝生气。
在广袤的阿拉伯半岛,游牧的贝都因人与定居的阿拉伯人彼此并不孤立,他们往往因为生活窘迫而不得不面对面。由于自然环境和生产水平的限制,他们并不是总能自给自足,定居者和游牧的人需要互通有无。或许在某一个柔风拂面的清晨,贝都因人赶着自己的羊群来到沙丘旁,与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定居者换取粮食。或许在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贝都因人骑着战马,手持长矛,直闯定居者的家园,取自己所需,然后扬长而去。抢劫本是盗贼行径,但沙漠生活的特殊情况却使抢劫成为当地民族的风俗,被抢者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或者等待机会用同样的方式,夺取自己需要的物品。游牧群体并没有固定的抢劫对象,抢可抢之人,抢所需之物。
在地寡人稀的绿洲,定居的阿拉伯人须向那些强大的游牧群体奉献自己的产品,以求得短暂的和平与安宁;那些强悍的游牧部落,则可自由驰骋,为所欲为。在野蛮的年代,羸弱者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家毁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境地。强者生生不息,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主导着半岛的起落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