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6年(燕王喜二十九年)秦军攻陷燕都后,蓟城遭到极大的破坏。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三十二年),秦始皇下令毁掉原来关东诸侯国旧城郭,蓟城当属被拆毁之列。秦始皇堕城郭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摧毁关东六国贵族势力,然而蓟城是秦帝国北方的重要边城,必定应有一新的城池修筑起来。城池修筑的时间、形制和规模,以及城址的具体方位,因缺乏文献与实物资料而难以断定,只能说与战国时的蓟城位置大体相同。
西汉时期的蓟城具体位置目前也不能肯定。从文献记载中可以间接了解到一些大体建设情况。当时蓟城的城墙可能是以桩木为墙,筑有城门和城楼。城里建有王宫,还有宫墙环绕。宫城里修筑有许多宫殿,有万载宫、明光殿等。据史书记载:燕王刘旦谋反事发以后,“王忧懑,置酒万载宫,会宾客群臣姬妾坐饮……因迎后姬诸夫人之明光殿”。此外,在城里还设有铸造兵器的工场。屯驻有车骑、材官等部队。可见,作为封国都城,它的规模是相当可观的。
1949年以后,考古工作者在北京郊区发现几座土城遗址,包括有房山区窦店镇之西的汉、唐良乡县故城遗址;良乡镇东广阳村汉代广阳城遗址;长沟镇东汉代西乡县故城遗址等。其中良乡县城经勘测有大城、小城两重城垣,大城呈长方形,外城墙东西长约1100米,南北宽约860米。大城内靠西城墙有一座长方形小城,小城西墙与大城西墙重合,城墙东西长约400米,南北宽约300米。大城外还有“郭”(土围墙)。古城遗址保存最完整处是西南转角,高达8米,夯土筑成,顶部宽约2.5米,底部宽约17米。夯土层次明显,厚度多在12~17厘米之间。根据考古调查,大城周长约3900米,超出秦汉之制“千丈之城”大县城近一倍,又筑有外郭城,比较符合西汉侯国建城的制度。
这些古城遗址的规模及建制对于推测汉代蓟城提供了旁证资料。又根据郦道元《水经注·氵纍水注》记载,东汉以后,由于氵纍水(永定河)改道,从蓟城北改道至蓟城南。这一过程中,蓟城东部被冲毁,所以魏晋以来,蓟城城址向西移动。
魏晋以后,有关蓟城的文献记载增多,特别是经过考古发掘,掌握了一些重要的实物资料,对于确定蓟城城址的方位有特殊的价值。
1965年,考古工作者在北京西郊八宝山以西半公里处,发现了西晋幽州刺史王浚之妻华芳的墓地,有重要文物出土。在华芳的墓志中记有“假葬于燕国蓟城西廿里”的字样,从而使我们得知西晋时的蓟城在华芳墓地以东20晋里。又在该墓葬出土的众多文物中发现一把象牙制作的晋尺,从刻度计算,当时1尺约折合今天的24.2厘米,经推算,西晋蓟城的西城墙大体在今羊坊店会城门村附近。
隋唐五代时的幽州城基本沿袭了魏晋以来蓟城的城址,由于有关这方面的考古和文献资料较前增多,为确定幽州城址提供了可靠的证据。
今法源寺内保存着一块“唐悯忠寺重藏舍利记”碑,是892年(唐昭宗景福元年)刻的,碑文记载“大燕城内,地东南隅,有悯忠寺,门临康衢”。悯忠寺是法源寺的前身,从碑文可知今法源寺址就是当年幽州城区的东南角。解放以后,北京出土不少唐代墓葬,在墓志中记叙了这些墓地距幽州城的方位和里数,成为可靠的实物佐证。如:1951年在东交民巷御河桥发现《唐任紫宸墓志》,其中有“宅兆于幽州城东北原七里余”的记载。1956年在永定门外安乐林《大公报》宿舍工地发现唐建中二年(781年)《棣州司马姚子昂墓志》,记载“葬于幽城东南六里燕台乡之原”。1959年在西直门外紫竹院水利学校工地出土唐文德元年(888年)《范阳卢公夫人赵氏墓志》,其中提到“葬于府城西北十里樊村之原”。1966年在西郊八里庄京密引水渠工程中发现《唐李永定墓志》,有“葬于郡西北十五里之平原”之说。1965年在右安门外草桥东南四顷三村出土唐元和六年(811年)王郅夫妻合葬墓志,其一记载“起坟于蓟县姚村南一里之原”,另一记载“窆于府城南十里姚村之南原”。可知今四顷三村距唐幽州城南11里。再有,早在1681年(清康熙二十年)在西安门内出土《濮阳卞氏墓志》,云卞氏“窆于幽都县东北五里礼贤乡之平原”。
而1972年从西四羊肉胡同西口出土的《唐任希墓志》可知,此人“安厝于府城北五里燕夏乡之原”……根据以上几份墓志资料即可基本推断唐幽州城四周城垣的大致方位。东城垣在今烂缦胡同和法源寺之间南北一线;西城垣在今会城门村以东,白云观西土城台至小红庙村之南北一线;南城垣在今宣武区姚家井以北,白纸坊东西街一线;北城垣应在今头发胡同一带,由头发胡同向西直线延伸经白云观,到会城门附近。唐代幽州城的规模,据《元和郡县图志阙卷逸文》卷一记载,唐代幽州城,南北9里,东西7里,开有10门。据此,城呈长方形,周长32里,折合今天里数约有23里(每唐里约合今0.72里)。
幽州城作为政治、军事重镇,修建得坚实强固,适于军事防卫的需要。有10个城门,但城门名称已不得而知。城内按基层行政单位划分为若干个坊,郊区则分为乡或里。“坊”也称里,一般叫做“里坊”,是唐代城内基层单位。坊为十字街,分为四大区,每区再以十字分割成四个小区,即每坊十六个小区。据宋人路振《乘轺录》记载幽州城中有26个坊,但从唐、辽墓志和房山石经题记等实物资料中已得知有罽宾、卢龙、肃慎、花严、辽西、铜马、蓟北、燕都、军都、招圣、归仁、东通寰、劝利、时和、遵化、平朔、归化、隗台、永平、北罗、齐礼、显忠、裳阴、归厚、大田、骏、来远等27坊(里)。各坊位置及名称,因年代久远,城市变迁,其间名称或有变更,难以复原,但据资料已知部分坊里位置,如蓟北坊和显忠坊,在今宣武区三庙前街和范家胡同一带。时和坊在今宣武区善果寺一带。每个坊都设有坊门,晨启夜闭,坊与坊之间有街衢相连。幽州的商业活动,集中在“市”里进行。城北是市肆之区、称为“幽州北市”。《新唐书·五行志》:“大顺二年(891年)六月乙酉,幽州市楼灾,延及数百步。”由于商业繁荣,一些封闭的坊内也有店铺。《房山石经题记汇编》“大般若波罗蜜多经”题记载:唐大中年间(847~860年)“幽州蓟县界蓟北坊檀州街西店”,说明幽州城蓟北坊(今宣武区三庙街一带)内已设商铺。又载唐“幽州蓟县界市东门外西店”,这表明当时店铺已扩展到幽州市门外。显然幽州城内外都设“市”。“市”设各类店铺,见于云居寺唐代石经题记中的有三十多种行业。不仅各类行业繁多,而且行业分工很细,有米行、白米行、粳米行、屠行、肉行、染行、油行、布行、五熟行、果子行、椒笋行、炭行、生铁行、磨行、绢行、大绢行、小绢行、彩绢行、绵行、丝织行、幞头行、靴行、杂货行、新货行等。此外,城里还设有官署、仓库、监狱,驻有军队。在城内西南隅建有子城,它的四周也筑有城墙,北墙在今广安门大街西段,南墙在今白纸坊以北,东墙在今北线阁以南一线,西墙则在今广安门外南街一带。子城四周均有城门,东门就是前燕宫城东掖门,距子城东门以东百余步,位于大街北面有智泉寺(龙兴寺),与悯忠寺东西并列,这条大街就是今天南横街的位置。“安史之乱”时,史思明曾将子城改为皇城,城内建有紫微殿、听政楼等宫殿和楼阁。遗憾的是隋唐以前的蓟城的城垣、宫殿建筑都未保存下来。
自学指导
教学要求:
通过本讲的学习,要求学生从整体上了解秦汉至五代时期北京地区历史发展的概貌。从秦到五代,北京地区历史发展的总体是围绕着中原王朝经略北方少数民族以及中央政权与地方割据势力较量两个主题展开的,这是理解和把握这一时期北京历史发展脉络的关键。其中秦汉时期,北京是中原统一封建国家抵御游牧族内侵的军事防守重地,又是中央政府管理塞北少数民族的中心城市;魏晋十六国北朝时期,北京处于分裂割据势力的控制之下,这里常常是北方封建割据势力的盘踞中心,又往往是游牧民族南下的政治、军事基地;隋代与唐代前期,中国又归于封建大一统,北京成为显赫一时的军事重镇。它既是军事远征的前进基地,又是封建王朝控制北方少数民族的军事要地;唐代后期和五代时期,随着“安史之乱”的爆发和藩镇割据的形成,北京又成为藩镇割据势力的中心。
重点难点提示:
本讲重点内容为秦、汉、魏、晋、隋、唐历代政权对北京地区的治理,以及十六国北朝8个少数民族政权对北京地区的控制。其中352年至357年前燕定都蓟城、755年至763年爆发的安史之乱、936年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等,是这个时期发生的具有较大影响的事件。难点内容包括:1.中原政权及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在北京地区设置的不同级别的行政区划和机构;2.“安史之乱”及其影响;3.幽云十六州的割让对北京历史发展的影响;4.蓟城(幽州城)的考古学研究。同学们在学习中需要明确郡县制、行政区划、节度使、藩镇、坊等基本概念,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掌握上述重点和难点内容。
名词解释:
广阳郡 刘旦 彭宠之乱 王浚 华芳墓 永济渠 安禄山 史思明 刘仁恭 刘守光 石敬瑭 幽州城 悯忠寺
思考题:
1.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东巡到达蓟城说明什么?
2.秦汉至五代北京地区重大事件及主要人物。
3.魏晋十六国北朝时期统治北京地区的有哪些政权,特点是什么。
4.西晋卫瓘、张华、唐彬治理蓟城地区的成就。
5.隋唐征伐高丽失败原因及后果。
6.“安史之乱”对北京地区的影响。
7.简论幽云十六州地位的重要性。
8.蓟城(幽州城)的考古发现及研究。
参考文献
余念慈著:《幽燕都会》,北京出版社,2000年。
于德源著:《北京历代城坊、宫殿、苑囿》,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
北京大学历史系《北京史》编写组:《北京史》(增订版),北京出版社,1999年。
§§第四讲 迈上五朝帝都的丹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