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晨暖的身子踉跄了下,他没有想到,凌天悦第一次下跪求他,就是请他放弃自己渴望的姻缘,去成全她和别人。
顾城对你痴情,我对你就不够情深?
难道我放下矜持和尊严不顾一切的追随,就没有让你有一点心动?
你对我所有的温柔和保护,真的仅仅是出于对朋友的关怀?
既然这样,你不如更绝情些,这种给了我希望的温暖,只会在最后伤我更深。
令晨暖慢慢的蹲下身子,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不成全呢?”
他手上的劲儿用得很大,凌天悦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绝美的墨玉般的眸子,蓄满了幽深的哀伤。
“殿下,”凌天悦动了动嘴唇,感觉凉意浸透了全身,不知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我帮过你,现在,我请你回报。”
她知道她的话很残忍,可是不这样的话,那个轮廓分明、满心期待着她的顾城,将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哈哈哈,”令晨暖站起来,失声笑了出来,笑得令人心悸,眼角淌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他是真没想到啊,凌天悦会以这个作为法码。
那些骄傲,那些清高,通通都滚一边去吧,如果失去了她,他再高洁,又有什么用!
凌天悦听得他疯狂的笑声,心禁不住的收缩了下。
“凌天悦,”他第一次这样愤怒的直呼她的名字,他隐忍的够久了,“如果你想要让我去请求退回圣旨的话,那你还是不要想了。不过,”令晨暖话锋一转,目光冷漠疏离,“你若是在这里长跪不起,说不定我会心软。”
说完就大步跨出了屋子,怕是再待下去,他会心痛的成全她、委屈自己,永远的离开她。
凌天悦直直的跪在那里,心里愧疚难当,她和顾城有了夫妻之实,他们彼此深爱,她不能也不会辜负他。
她知道晨公子对她的心意,可没能当机立断的划清界限,才让他陷的这么深……
凌天悦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喉咙有些干渴。对于她的身体来说,这倒也算不了什么,只希望此举,能为她和顾城赢得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同时让晨公子对她死心,哪怕,恨她也好。
令晨暖看着执着跪在卧房外面的人,心痛的无法收拾。
心越痛,外表越平静。
和平时一样吃饭、睡觉,只是不让奴仆过来伺候,不想让她的这般模样被别人看去。
派了心腹委婉的去和她商量,让顾城作为平夫可不可以,她依旧倔强的摇头拒绝。
这是令晨暖最大的让步了。
尽管她的反应在意料中,可她这般的执着,让他心中的妒火燃烧得更旺。为什么他不是那个人?!
既然你这样对我,那么,天悦,对不起了。
令晨暖悠悠的看着殿外的蓝天,问立在身边的索欣:“今晚,母皇应该在宫中设宴、庆祝顾城凯旋吧?”
“是的。”索欣看着失落落魄的殿下脸上浮起了笑容。
“索欣,”令晨暖轻轻的说,“今晚顾城肯定会在,你悄悄的把凌天悦一直在永乐殿带着未出的消息透露给顾城。”
既然她留下静雨接应,那么顾城肯定知道她进宫了,只是不知道两人的信任,到底有多深呢?
“殿下,这样会影响你的声誉的。”索欣忍不住提醒。
“照我说的去做。”如今,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是,殿下。”索欣忍不住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令晨暖慢慢的踱步到书房,又开始描绘那个深深的刻在他心里的人,脑海里她倔强跪着的身影,挥之不去。
不管将来如何,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要为自己搏一次。甚至不惜与我深恶痛绝的人合作。
今晚,有好戏看了。
可惜观众,只有我一人。
令晨暖这么想着,宣纸上的人物已经栩栩如生、目光含笑的露出了脸。
当天晚上,皇宫灯火辉煌,女皇在宴席上对顾城毫不吝啬的赞美,群臣亦是附和。
觥筹交错间,顾城的心却隐隐的不安。
今日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却唯独没看到他期待的熟悉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回将军府的间隙,静雨悄悄告诉他,凌天悦和十三殿下进宫为女皇诊治,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等他一回来,立即去他家提亲。
他的心这才稍稍宽慰下来。
可是,听到她说凌天悦一夜未归,他又禁不住担心起来。生怕她惹怒龙颜,遭受什么不测。
静雨倒是毫不担心的说,有十三殿下在,小姐不会受到伤害的。
顾城立刻敏锐的嗅到了凌天悦和十三殿下非比寻常的关系,可没来及细问,发觉说漏嘴的静雨立马溜了。
正好今晚女皇在宫中设宴,他借机打探下。要是她敢这么快就与别的男人有了什么,他一定……一定如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听闻十三殿下相貌被惊为天人,琴技冠绝天下,温文尔雅……溢美之词数不胜数。
虽然他相信凌天悦不是这么快见异思迁的人,可还是忍不住心慌。
看着来来回回满面笑容向他祝贺的大臣,顾城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
本来在家里就被父母惯成了无拘无束的性子,沙场上更没有这么多的虚与委蛇,他现在只想知道,凌天悦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
心不在焉的应对着别人的敬酒,“不小心”竟然洒了自己一身,还没来得及“诚惶诚恐”的道歉,倒是女皇笑着说:“来人,带顾将军下去换件衣服,休息会儿再来,”
顾城连忙谢恩,换完衣服又借口不舒服,在皇宫里转了起来。
本想旁敲侧击的打听下,又怕说错了什么,给将军府带来灾难。所以他把话憋在心里,期待能运气好的遇见凌天悦,或者溜达到永乐殿,打探到什么消息。
正当顾城茫然无措的时候,听到有人低低的声音:“你说十三殿下这两日怎么吃这么多,还要吃这些?以前他都不喜欢的。”
“嘘,”另一人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是殿下吃啊,跟殿下回来的那个凌大夫,据说昨日进了永乐殿,现在还没出来过。殿下都不让人去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