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韩少感慨:“懂越多就越像这世界的孤儿,走越远就越明白世界本是孤儿院。”已是而立之年的他虽被物质和世故裹挟,说话依然有直抵心灵的犀利。
《世界报》评论:“中国的年轻人从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
曾经志存高远,如今泯然众人。你焦虑,你恐惧,觉得自己脸蛋不美,经济不足,事业不高,你感叹没背景只有背影。于是,你变得越来越没有热情,思想寡味,没内涵只有内伤。
你跟朋友讨论工资、房子和养老,讨论八卦绯闻,讨论贪污腐败舆论失信,讨论天灾人祸灵异事件,就是不讨论——梦想。而你,还年轻的你,因为见多了贫富差距,体验了现实的骨感,便早早地忍受悲伤,将“白日梦”雪藏了。拼累了休息一下固然无可厚非,但,你从此就以怕累为借口将自己困在枷锁中,还要青春做什么?!
你还没那么老,累了又怎样?累了就享受孤独嘛。
至少,张小七是这么想的。
张小七向学校申请走读,那是高三下学期,爸爸在郊区租了间平房。从宿舍搬出来那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张小七和爸爸坐在卡车的后排,锅碗瓢盆、桌椅等家什一起被大雪掩埋。
出租屋是毛坯房,从天花板、墙壁到地板都由水泥浇筑,空荡荡的房间一片萧索。爸爸陪张小七从客厅走到卧室,不停地追问:“冷不冷?冷不冷?”
房子没有供暖,张小七抱着暖宝宝,牙齿还打着战:“不冷,不冷。”
他是真不觉得冷,反而他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在大家为复习迎考都喘不过气的时刻,他还能浮出水面喘口气,他的心很热乎。
想想那年真是又累又孤独啊!张小七每天埋头做题做到凌晨两点,累狠了就抬头看看墙上贴着的山大招生简章。在学校每个人都是独行者,对进进出出的人熟视无睹,因为舍不得说话啊,一张口既浪费力气又浪费时间。
张小七喜欢在晚上十点以后去隔壁胡同口的浴池洗澡,买张三块钱的门票在里面混上两小时,三十分钟洗澡,一分钟喝完一杯水,其余时间都在腾腾热气中背历史政治。
热乎乎地走出来,张小七瑟缩着脖子,脚踩着冰凉僵硬的水泥地,轻手轻脚地进屋。有时,肚子发出“咕咕”的夜宵铃声,张小七就会去吃上一碗热汤面。摆摊的夫妻总是挂着一张苦瓜脸,煮的面也寡淡,他只能拼命往里面放醋和辣椒,才能在嘴里寻到一星半点的满足。后来,听说面摊的老板得了急症去世了。那一年,张小七刻意追求肉体的孤独,他在那单调的生活里,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他很庆幸。否则,他认不清心灵深处的愿景,也走不上理想描画好的人生之路。那一年,张小七想着小说,想着理想,想出逃,想壮游,想用自己的筋骨体验世界之大。真是太危险了。
十九岁到二十五岁,张小七搬家无数次。他和好几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搬运工,有小情侣,有考研的,还有驻唱的。每次新房客来的第一晚,张小七都会招呼他们在客厅里聚一次餐,之后的日子便关上房门各自做事。那段时间,张小七依然很孤独。他在等一个人。
她在张小七隔壁教室的时候,他等她。她去了墨尔本,两地相隔,距离之远如同一道天堑,他还在等她。长时间的等待让年轻的张小七变得像一个表皮饱满、内心干涩的橙子。墨蓝色的夜空像绸缎一样包裹着安静的世界,张小七一脸安然地写字,等待奇迹,只有这样,他才能蹚过漫长的时光。
很多个晚上,张小七都宅在屋里写字。电脑桌前摆着一盆青草香的仙人球和她留下的收纳盒。张小七不动声色地写着幻想中的爱情模样。他给她写很长很长的邮件,日子真是寡味。
张小七常常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茫然地转身,却都是陌生的面孔。那时候他开始爱上喝酒,酒这东西能给人带来转瞬的热情,过后则是深深的孤独。它的本质与爱情很接近。若她懂,便知道他喜欢得一点也不快乐。等待的第三年,他终于没有等到她。他穿着发皱的衬衣、单薄的长裤,踩着人字拖,坐在电脑前。酷狗播放着汪峰的歌:“别哭,我亲爱的人,我想我们会一起死去;别哭,夏日的玫瑰,一切已经过去……”旋律一响,眼泪从眼角流出,融进寥落的心底,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其实不过是失恋。当时,他心气太高,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甚至妄想一秒变精英,站在高大上的位置上,以期望她就算看不到这里,也能感受他的存在。事后,张小七才感谢这场违背了诺言的失恋。他软弱、浮躁、一派天真,不坠入孤独之境,绝对不会看到它们是怎么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玫瑰花的哲学》讲得更哲理:“每一枝玫瑰都有刺,正如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你不能容忍的部分。爱护每一朵玫瑰,并不是得努力把它的刺根除,只能学习如何不被她的刺刺伤。还有,如何不让自己的刺刺伤别人。”生命的奇妙之处在于,经受住一场疼痛,心灵就会剥裂出更好的自己。
没有人不会受伤,我们不应该越成长越世故,应该在遭受了冷遇、品尝了孤独、经过了伤痛、遇到了挫折之后,以这些伤痕为代价,换得宽容和理解的能力。
二十七岁,张小七一整年搬过两次家,从济南到岳阳,从岳阳到北京。每一次搬家,张小七都不会留下一件旧行李。他幻想着到了新城市,换份新工作,换个人喜欢,一切就会好起来。在北京的第一个月,雾霾迟迟不散,马路总是很干燥,衣服永远有股土腥味,张小七快要忘记空气也有过香甜的味道了。
张小七住北六环,他的第一个房客是个早出晚归的90后男生,每天在西二旗工作,下了班再去五道口的一家韩国餐厅兼职赚外快。他们每天能在喝水的时候打个照面,寒暄几句:
“今天怎么样呢?”
“挺好的。”
“你呢,累吗?”
“我还好。”
后来,男孩去了韩国,寄给张小七一张从济州岛发出的明信片。海风习习,白色的栅栏,鲜花烂漫,附着只言片语:我很好,你也保重。令人感动又感伤。那么,张小七呢?他每天七点起床,倒四班地铁去上班,一整天淹没在文字与图片中。
最快乐的时候是外出去拜访老专家,往返两小时的车程,张小七在出租车里看柳絮、楼房、胡同……这让他想起那句诗“凭莺为向杨花道,绊惹春风莫放归”,他很喜欢北京这座城市,可惜近几年,它越来越寡于向众人展现柔情。
此刻,他有一种不被接纳的孤独感。
有一次,张小七从老专家那里走出来,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他在路边遇见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令人措手不及的暴雨让他们走进了同一家店。他们一起坐在窗边喝奶茶,还分享了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
暴雨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始终没有交谈。
不用想都知道聊天的内容会很乏味。无非是你做什么工作?你老家在哪里?你来北京几年了?张小七宁可什么都不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窗外热闹的雨,匆忙而过的行人和五颜六色的雨伞。店里有清新的旋律缓缓流淌,是Elvis Presley的《Are youlonesome tonight》。暴雨过后,张小七和女孩就各自散了,像雨滴一样混进了人群里。张小七觉得,在北京这样的城市是不太容易交到朋友的,因为在这里的人都在拼命奔赴未来,都是一副不堪打扰的模样。可是,在这场雨中,在温暖的快餐店里,张小七感受到了另一个女孩的孤独与向往。
只有到了北京,张小七才明白,这世界上孤独的人的内心都是非常柔软的,这种柔软是良善的。它像一只随心所欲的壳子,在梦想被踩得过低时就变得坚硬无比,让你不再害怕外界尖锐的伤害,将有力变得更有力。
张小七的房客总在变,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年轻、上进、吃苦、耐劳。他们没能成为朋友,但是他很感激他们。因为,在那段时光里,他觉得自己的孤独是有同伴的。在被世界这个大容器吞没,努力蜕变的过程中,在讨厌的人的嘲笑声里自我怀疑,不知所措的时候,唯一的安慰是他有同伴。
他的房客们,他或者她,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去了香港,还有的回了家乡,因此张小七收获了一堆绿植。植物是带不走的,离开了适宜的土地和空气会很快死去。但是,人不一样。人可以因为坚强改变许多,忍受很多。
既然已经预料到路途的荆棘,命运的无常,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么,请你享受孤独。它能给心情进行强有力地思想建设,会跳跃你的神经,让你挺直了脊梁,保持清醒,跨越犹疑,安心地走下去。
如今,张小七常常在出门之前,穿过冷清而空荡的客房时,给窗台的几盆迷你绿植浇浇水。张小七很寡言,他安静地等着他的新房客。也许,他们依旧不会深交,人生的轨道也不会有多少重叠。但是,只要他们都有一段孤独而沉默的时光,漫溢在心,就够了。等待的时候,张小七听陈升唱:“路途远,我们一起走。我不再让你孤单。”折腾不好吗?
青春的“治愈系”本就是远方,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迎来送往,总有人会目送我们走上更远的路。
张小七想,孤独果然是种难能可贵的情怀。
有时候,不是你做得越多就越有价值,也不是你做得越多,就越能得到更好的对待。年轻的时候,总是急着拼命往上爬,殊不知,职场里除了努力,还需要更多的智慧。
出名要趁早?害了多少人
有多少人跟我一样,越来越不喜欢去天涯看娱乐八卦了呢?
不知从何时起,不只是天涯,甚至整个网络上都是千姿百态的直播晒,晒名牌,晒貌美,秀财富。更有甚者以怪为美,完全是“毁三观”“碎节操”“无下限”的节奏。
为了吸引贵人帮助,为了获得机会,只要你愿意,总可以找出许多的理由来突破自己的底线。你总想要得到更多,走得更快,站得更稳,却忽略了那看似面善的借口正慢慢蚕食你,渐渐留下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年轻的雕塑家向京说:“在当下的城市中,最简单、最原始的行走是奢侈的。因为我们对时间不从容,对空间越来越贪婪,因而也就丧失了触摸生活本真的机会。”
你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出名真的要趁早吗?
今天又刮台风。台风天本是最惬意的睡觉天,萧索却蜷缩在电脑桌前,目光涣散地浏览网页。有人在论坛上发起讨论,主题是:能够让你感觉幸福的瞬间。萧索滑动鼠标把一条一条的回复逐一看下去。很多人表示,一个人去旅游,在美丽的景色里拍照的瞬间最幸福;有人觉得,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大餐,看着满满一桌硬菜最幸福;也有人坚定地认为,黑白颠倒地玩游戏闯关,在老婆起床前将最终关卡的大BOSS秒掉的那一刻,非常幸福……有的人总是这么低欲求,为了生活中毫无意义的瞬间而高兴不已。萧索也一样。换作十年前,她才不会在深夜刷着微博逛论坛,更不会看到无聊至极的主题后联想到自己。
抬头看看窗外,台风携雨发出惊心动魄的呼吼声,萧索再也抵不住心中的冷意。十年了,每一年里,萧索总有几天会因梦到当年的女老板的脸而惊醒。
上司绝对不是穿Prada的时尚女魔头,在很多人眼里她是穿Chanel的名媛。这些年萧索时有发生的噩梦,实在是跟那段初入职场的经历有关。
十年前,萧索是为客户提供福利外包业务的小助理。
萧索的主管上司叫Adela,美国海归,比萧索大三岁。
上班的第三天,Adela带着萧索去见客户。
萧索以为这只是跟班了解公司业务,没想到在会议室里,Adela突然点名让她发言。萧索措手不及,没有做足准备,只能硬着头皮瞎说一通。
返回公司的路上,Adela毫不留情地告诉萧索,她说的那些话很不高明。萧索不服气,她反问Adela:“难道公司对新员工不做培训?”“你现在正在接受培训,实践中的一对一就是最好的培训。”
Adela如此回答。萧索很无语,心里也憋得难受。她开始拿出学生时代备考的劲头,早晨第一个到公司,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学习与工作有关的知识。又一次,Adela带萧索去见客户,她已经可以头头是道地讲述公司的业务,只是不小心讲得过于全面,占用了客户太多时间。“很好,有进步,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留意客户反应,你不是在对着机器说话。”萧索特别委屈,感觉又受了打击,以至于同事说“Adela今天表扬你呢”,她竟觉得像是讽刺。
公司很多业务,是靠大老板的人脉接下来,然后分配给相关部门去完成的。福利外包部虽然成立不久,却是公司最看重的部门。顺利通过实习期的萧索已经能够提出一些新建议了,Adela对她很重视,相应地,要求自然更高一些。
此时,公司接了一个大单,客户要求相当苛刻,大家熬夜搞出的一个又一个方案相继阵亡,连一向淡定的Adela脸上都开始冒“青春痘”。萧索觉得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要动用更多的资源。”Adela说。萧索和搭档陈晓的任务是向全球分公司求助,看看他们是否有更好的经验。她们常常在办公司待到很晚,就是为了打越洋电话或者进行网络视频,与其他分公司的人商量方案。陈晓是个没什么理想的女孩,虽然工作能力不差,但是在她身上找不到“我要做得更好”的劲头。萧索像个吸血鬼一样在外文网站上拼命找灵感,她渴望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而不是照搬分公司的经验。借鉴说白了,也只不过是模仿而已。陈晓则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噼噼啪啪地敲字,分公司沟通的任务主要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似乎也很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