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伶看看Cloud,又看看莫笙,忍不住一笑,心想还真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骑什么样的马,连脾性都相差无几。
“你笑什么?”他问。
她也不瞒他,眉眼弯弯的说:“你的马很像你。”
被消遣了的男人入鬓的眉峰一扬:“我倒发现你和它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他不说话了,只一脸高深莫测的比了个他上她下的手势。
楼伶是聪明人,很快就猜到他这个手势的意思——他所谓的她和他的马的共同点就是两者都是被他骑的。
她又羞又恼,倾过身掄着粉拳作势要打他,他却已经大笑着骑马跑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逐,在进入马场特设的模拟赛道后也没停下来,只是原本跑在后头的楼伶却突然夹紧马腹甩着马鞭加速追了上来,甚至还超过了莫笙一些。
莫笙见被她超过也不急,反倒是楼伶不时回头来看他,而他仍是保持原速并没有要追过她的意思。
这样一来,楼伶也没了比赛的乐趣,虽然她想赢,好让自己有个可以向他索取承诺的借口,但她希望自己赢得有自尊些,而不是被他施舍。
她放慢速度,回头想让莫笙认真点,还没开口,就听闻一阵尖锐的女声传来,仿佛受到巨大惊吓般,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却傻住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正闪电般朝她的方向奔来!
“快闪开!”
恍惚中视乎听到莫笙在喊,楼伶却僵得四肢无法动弹,只怔怔望着那匹马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自己有可能要葬身马下,她心跳都似乎停止。
千钧一发间,一道骑马赶至她身边的人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后直直朝她扑过来,抱着她一同从马上跌落,又在草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Laki被那匹枣红色的马冲撞开,顿时仰头朝天空嘶鸣,而那匹枣红色的马也因为遭受Laki的阻力停下了狂奔,只焦躁的原地转着圈。
楼伶从马背上被扑下来,顿觉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骤然开口。
她撑着额摇头,看清楚身下的男人是莫笙,而他拧着眉一副受伤的表情,让她心头一跳,脸色愈发苍白。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她爬起来扶他,语气带着哭音,心也慌得不行,就怕他弄伤,连手都不自觉哆嗦。
“我没事。”莫笙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抬眼望向另一边,那匹枣红色的马已经停止原地转圈,马背上尖叫得喉咙沙哑的女人此时也被从马背上被人抱了下来。
楼伶顺着莫笙的目光看过去,认出那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是眼下红得发紫的影视明星,而那个抱她的男人她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却记忆犹新,正是秦心集团的秦牧海。
马场经理第一时间赶来,连声向秦牧海和那位女明星道歉,虽然那匹马会失控完全不是马场的错,而是女明星想在心上人面前逞威风炫耀自己的骑术,所以甩马鞭甩得狠了些,马吃痛受惊才会抓狂。但就算错不在马场,可因为女明星是秦牧海的女伴,所以马场经理还是很识时务的放低姿态把错揽到身上,一脸的战战兢兢。
安抚好受到惊吓的女伴,秦牧海环顾四周往这边关注的目光,触及楼伶和莫笙,他像是楞了一楞,似乎刚才并没注意到这两人。
“送范小姐去休息区坐坐。”他吩咐马场经理,没看女明星可怜兮兮望着他希望他亲自送她过去的水汪汪大眼,径直走向楼伶和莫笙。
“阿笙,好久不见。”他伸手过去。
“二十年没见,的确是够久了。”莫笙和他回握。
“虽然二十年没见,可有关你的传闻我却是听闻不少。”
莫笙笑起来:“传闻么?只要不是绯闻就好。”
“绯闻的话……”秦牧海顿了顿,将视线移向楼伶,注意到她似乎在自己走近后脸上的神色立即转冷,大概是因为那天在信德航空大厦前他对她说的那番话让她记恨了。
他笑笑,接着说:“你和这位楼小姐继被爆料有某种不正当关系后又紧接着传出两人即将步入红毯的报导算不算绯闻?”
楼伶不悦的瞪他一眼,厌恶之情丝毫不加以掩饰。
捕捉到这一点,莫笙挑眉:“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回答,答案却相反,莫笙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
否定两人认识的楼伶尴尬的瞧了他一眼,怕他误会什么,忙解释说:“我只和秦先生仅见过一面,算不上认识。”
莫笙亲密的揽过她的肩没再追问,一副宠溺的姿态,让楼伶耳根泛红。
“牧海?”
疑惑的声音传来,几人循声望过去,却见易梓扬和连恩共乘那匹雪白的纯血马往这边而来。
楼伶想起易梓扬和秦牧海的关系,又看看被易梓扬圈在怀里犹如绝世宝贝一样呵护着的连恩,思绪顿时有些凌乱,搞不懂为什么易梓扬在看到秦牧海后不但不避开,反而还上前打招呼。他不是秦牧海的妹婿么?而连恩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可两人毕竟不是同父同母,他现在在自己的大舅子面前这样亲密的搂着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就不怕被误会惹祸上身?
然出乎她意料的,连恩一被易梓扬从马背上抱下来就立即跑到秦牧海身边抱住他一条手臂嚷嚷:“海哥哥,你从苏黎世回来了?给我带了表没有?”
秦牧海笑着揉她的发:“都十七岁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每次都问人家要东西?”
“咦?不是你去苏黎世之前问我想要什么礼物的吗?我给你面子才说想要一款女表的。”
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秦牧海和易梓扬相视一笑,前者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把玫玫叫上,顺便让她从我房里拿礼物给恩恩送来。”
莫笙没拒绝秦牧海的邀请,楼伶自然也跟着一块去了。
离开马场时秦牧海像是忘了和自己一起来的女明星,径直去取了车和她们一起离开。
等五人进入一家西餐厅,楼伶听餐厅的工作人员称呼秦牧海为老板时脸色顿时有些发沉——她没想到秦牧海居然会在他自家的餐厅宴客,而她作为素美的掌权人,如果被媒介拍到她出现在死对头的餐厅并一同用餐,不定又会添油加醋写出些什么莫须有的事情来。
一直在注意她的秦牧海见她脸色不虞,眼尾扬了扬:“楼小姐似乎不太喜欢吃海鲜,那我们换一家餐厅,就选卓维大厦那家凤比邻如何?”
凤比邻是素美设在卓维大厦的最大的一家中西餐厅,每日用餐的客人都需经过预约,否则很难等到一个空位。
楼伶听秦牧海的口气像是在激自己,也不上当,只淡声答:“听说秦心西餐厅的海鲜经过秘制加工烹饪,味道特别鲜美,以前没时间来品尝,现在有机会了我怎么会错过。”
“伶伶姐,我吃过凤比邻的金字招牌套餐,虽然和海哥哥家的西餐厅风格不一样,可味道绝对不逊色哦,每次二哥带我去我都要吃到扶着墙出来。”连恩边说便做着夸张的动作,捧腹扶着易梓扬一副吃撑了的样子惹得几人都发笑。
易梓扬屈指去捏她的鼻尖:“你就是一个吃货,每天都吃到撑,就是不见身上长肉。”
“谁说我不长肉?我腰上的肥肉都要成游泳圈了,不信你捏捏。”连恩话落抓过易梓扬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蛮腰上去,而易梓扬也当真捏了一下,然后皱眉:“还真长成一只猪了。”
“你才猪呢!”连恩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转去挽秦牧海的,后者似乎丝毫不介意连恩和易梓扬之间的亲昵暧昧,同样一脸纵容的揉她的发,当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
等了十多分钟,秦牧海的妹妹秦茹玫才姗姗来迟。
她和众人招呼过后在秦牧海身边的空位坐下,目光一转,看向身侧的未婚夫:“不是说今天去柏林么?”
“改明天了。”易梓扬语气淡淡的,对这位未婚妻的态度明显要比对连恩严肃许多。
“那你去马场怎么不叫上我,我其实——”
“人都到齐了,上菜吧,恩恩饿了。”
秦茹玫神色一僵,目不转瞬盯着易梓扬,眼里噙着怒意和委屈。
正和莫笙交谈的秦牧海往这边扫来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又将视线转开。
等菜都上齐,满桌的海鲜全席道道精致鲜美,楼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吃得索然无味。
饭局差不多结束时她去上洗手间,秦茹玫也跟着起身。
“楼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一出包厢,秦茹玫便拦住楼伶,语气很不善。
楼伶望着她:“秦小姐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是用了什么手段从秦心手中把信德航空的餐饮营办权抢到手的?是不是你去勾引梓扬?像你勾引莫笙出卖身体换来五亿周转金那样也从梓扬这换来了原本属于秦心的营办权?你不是要和莫笙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这么不知羞耻勾引我未婚夫?”
她一口一句出卖身体和勾引,楼伶心头怒气翻涌,却不得不顾及场合隐忍下来。
“秦小姐,你放心,我对你的未婚夫没兴趣。”
“哼,就算你对他有兴趣他也不可能会娶你。”秦茹玫扬起下巴,一副大小姐的高傲姿态:“觊觎易太这个位置的人那么多,多你一个我也无所谓,反正梓扬他最终会娶的人只能是我,这是他得到整个易家的唯一条件,他连连恩都舍得让她委屈,更别说是你了。”
楼伶讶然,原来她没看错,易梓扬对连恩的感情还真是她认为的那样,只是没想到像易梓扬那样的男人竟然也会为了某种利益而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婚姻,难道真爱还比不上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她想起她和莫笙的婚约,恍惚中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莫笙突然转变态度放话给媒介传出她要和他结婚的消息会不会也是因为某种目的?
离开餐厅后楼伶让莫笙送她去公司。
“我明天一大早飞美国,晚上就不过那边了,你也可以回你自己家。”下车前,沉默了一路的男人终于开口。
楼伶转过脸去看他完美得毫无挑剔的侧颜,隔了一会才问:“我们真的会结婚吗?”
他目光依旧盯着前方,神色却冷下来:“你想要我怎么保证?”
她垂眸:“……我只是感到不安。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你真的不是他,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花五亿买素美四成股权和我手中的股权持平,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他冷笑,转过脸来望着她,眼底却不见半丝笑意:“你是不是想问我在拥有素美四成股权和你的持平后会私下再收购其他股东的股权来抢走你手中的决策权,然后一步步鲸吞蚕食让素美易主?”
被他猜中心思,楼伶心下阵阵发寒。
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如果他真要对付素美,那么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所以她现在只能祈祷她坚定莫笙就是穆亦的信念没错,因为穆亦不论如何都不会害她。
“至于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楼伶一下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交汇,莫笙在那双柔美的眼眸里觑到满满的震惊。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这么多,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大可以拒绝,等我从美国回来,你给我答复。”
他驾车扬长而去,楼伶却仍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晚上她没回自己家,因为怕母亲和小妹追问她有关莫笙的事情。
莫笙果然没回来,她躺在他房间的床上拥着染有他气息的被子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那张脸让她纠结痛苦的面容,直到天将亮才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天在去机场途中,莫笙的手机响起来。
“莫先生,穆小姐她——”
“你告诉她我现在在去机场途中,很快她就可以看到我。”
“好的。”
挂了电话,目光转向窗外的街景,驾驶座上的路远自后视镜瞥了车后座一眼,正要将电台正在播放的社会频道切换成歌曲,就听一道女声报导:“最新消息,四十三分钟前勇辉地产的董事长黎志祥先生从勇辉大厦的顶楼跳下当场死亡……”
路远一楞,目光又移向后视镜,后座的男人听闻这则消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开口:“没想到黎志祥这么想不开,居然跳楼了,看来黎志忠并没念兄弟之情放他大哥一马。”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们目前持有勇辉多少股权?”
“加上黎志忠卖给我们的那三成,我们现在持有勇辉H股、B股各六成。”
“那就直接收购,把黎志忠赶出勇辉。”
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已经没有再留着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