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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就读文法学校

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

——莎士比亚

(一)

1571年,小莎士比亚7岁时,父亲约翰将他送到镇上的文法学校就读。

莎士比亚在后来创作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曾将放学归来的儿童比做急急忙忙前往赴约的恋人,而将上学的孩子比做正在分手作别的恋人。在喜剧《皆大欢喜》中,他也曾说一个学童“像蜗牛一样慢腾腾地拖着脚步,不情愿地呜咽着走向学堂”。从这些描述中,可以看出童年的莎士比亚对上学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但是,多年以后,当莎士比亚挥笔创作戏剧时,他也许会感激父亲当年将他送入文法学校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文法学校是文艺复兴时代的产物。它与中世纪基督教会创办的学校不同,学校特别注重拉丁文的学习,教学一般也都采用拉丁文,严肃而枯燥。

在16世纪,国际交往的重要语言就是拉丁文,类似于今天的英语。对当时的英国人来说,学习拉丁语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含义:在伊丽莎白时代,英国将罗马帝国视为公民道德的楷模。据说,不列颠是由一个名叫勃鲁托斯的罗马人创立的,因此罗马人使用的语言就成为英国人语言的规范。

斯特拉福镇的文法学校在英国颇有盛名,是由市政委员会拨款的,校内设备精良,聘请的教师也都是牛津等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学校里每个学期只有一位教师,这名教师要担负各个年龄段学生的所有课程,待遇自然也非常优厚。而学校对市政委员会的子女们进行的都是免费义务教育。

学校执行严格的作息时间。在冬天里,每天早晨7点必须到校,夏天则是6点,然后要用拉丁文祈祷,感谢上帝让自己成为品行端正、圣洁的孩子;接下来要先上课,直到9点钟才允许吃早餐。

早餐完毕,孩子们要继续上课,一直到11点回家吃午餐。下午1点,孩子们还要匆匆返回学校,学到3点钟休息一会儿,再一直苦熬到下午5点钟放学。

学生们学习的拉丁文法基本都是用科列特和威廉·李利合编的《拉丁法》这本教材。但是,100个孩子里也未必会有一个能在以后的事业中用到拉丁文。因此,对拉丁文的学习可以说是“一种不自然的静止”,即使孩子们的水平可以欣赏旧时作者赏心悦目的文笔了,也会因文法的重负而浇灭他们想要学习的激情。

莎士比亚在校就读期间,任教的老师都是牛津大学的高材生,有肄业的西蒙·亨特,有毕业并获得学士学位的托马斯·詹金斯,有主持学校政务的沃尔特·洛奇。他们也像当时的老师那样,教授孩子们拉丁文语法。

不过,莎士比亚没有班江生、克里斯多夫·马罗那样幸运,能够得到慧眼良师的垂青和启发,在心中燃起对拉丁作家的喜爱。当时也没有哪个老师注意到莎士比亚的奇异之处,自然也不会想到他后来能够写出那么美好的文字。因此,莎士比亚对拉丁文没有丝毫的热爱,此后更是终生都借助于英译本来阅读拉丁文学作品。

除了文法之外,学校还有对话、修辞、翻译、逻辑、演说等科目的练习。学校非常注重语音的训练,强调语调的抑扬顿挫,锻炼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的能力和技巧,学生必须达到吐字清晰、谈吐优美、富有音乐感。这样的语言训练无疑对莎士比亚将来成为职业演员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同时,在莎士比亚日后创作中的许多人物身上,也都可以看到演说家的风采。这些人物滔滔不绝的谈论、辞藻华美的抒情以及扣人心弦的独白等,都表现了作者本人在这方面的卓越才华。

在文法学校里,莎士比亚还学习了拉丁诗文,主要包括伊索、普劳图斯、塞内加、泰伦斯、西塞罗、贺拉斯、维吉尔以及奥维德等罗马作家的作品。其中,普劳图斯和泰伦斯的喜剧、塞内加的悲剧以及奥维德的诗歌等,对莎士比亚后来的创作影响很大。尤其是奥维德的长诗里,有许多关于古代神话和人物刻画的描述,莎士比亚后来在戏剧中所运用的神话几乎全都来自奥维德的《变形记》。在他最早的戏剧作品《空爱一场》中,他还将这部诗集当成是学童学习拉丁韵文的典范。

法文是文法学校中最后一门功课,但文法学校的学生在学习法文时,重点仍是学习它的语法规则和文法等。莎士比亚的法语完全是后来在伦敦时学习的,因为他还没等从文法学校毕业,就不得不辍学回家了。原因是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已负债累累,作为长子,他不得不离开学校,靠学点手艺来帮助父亲支撑起家庭。

在文法学校,拉丁文虽然被当做重点学科来学习,但本国语言更能轻松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懂得拉丁文能拥有人们的尊敬,但英文却能够为一个作家创造出思想和激情的火花。莎士比亚以其卓越的文学才华,尽情地运用发掘英国文学中的浩瀚知识,在作品中将引文运用得娴熟而极致,从而令英语大放光彩。

总之,文法学校的生活尽管枯燥乏味,但也为莎士比亚以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在学校里受到的许多训练和培养,在他日后的闯荡和创作生涯中都得到了最好、最充分的运用。

(二)

在莎士比亚求学时期,巡回剧团不时来到斯特拉福镇演出,演出的剧目一般为道德剧和神秘剧。道德剧里面既有令人捧腹大笑的演出,也有富含道德的教诲;神秘剧又称宗教剧,原来只是教会在节日时的演出,后来加入了戏剧的成分,增强了娱乐性。神秘剧一般从《圣经》中取材,如《最贞洁神圣的苏珊娜》;也有的是从古典文学中取材,将其中的人物以戏剧的形式表演出来。

1575年,小莎士比亚11岁时,发生的两件事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当中。

第一件是这年的7月,由于伊丽莎白女王驾临肯尼沃斯堡的莱斯特伯爵家中做客,他和父亲去了距离斯特拉福镇不远的肯尼沃斯堡参加盛大的庆祝活动。

肯尼沃斯堡始建于12世纪,后来伊丽莎白女王的宠臣、权倾朝野的莱斯特伯爵又重新修建,并将它装饰一番。巨大的城堡顶上矗立着一座塔楼,塔楼上高高飘扬着一面绣着象征族徽的莱斯特伯爵的肖像。

莱斯特伯爵为了讨女王的欢心,还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且敞开花园大门,任人出入;草地上和湖边都在举行各种演出,附近的居民纷纷前来参观。在这个花园中,莎士比亚看到了各种珍奇的花卉、终年喷涌的喷泉以及关在镀金笼子里的漂亮孔雀,这些都显示着主人的权势和地位。

这次活动给小莎士比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同时,也领略到了女王至高无上的权利。

莱斯特伯爵对女王的盛情款待不仅让女王大为欢心,还进一步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在那几年中,由于英国“圈地运动”以及一系列的没收政策,很多农民失去了土地和财产,流落街头。对此,政府深感头痛,女王几次下令禁止乞丐游流浪,违反三次者就会被处以死刑。而剧团由于需要巡回演出,演员们生怕被政府当成游民,因此纷纷寻找贵族庇护。地位显赫的莱斯特伯爵自然成为他们有力的保护伞,于是莱斯特伯爵剧团应运而生。

由于贵族的赞助和参与,演员们的地位和艺术水平有了很大提高,表演也更具感召力,剧团的规模也逐渐得到发展。莱斯特伯爵剧团改换招牌后不久,就来到斯特拉福镇演出了。约翰作为市政委员的执行官,亲自代表小镇市民接待了剧团。

对小莎士比亚来说,戏班子的生活是一道特别的风景。在5岁时,他就曾跟父亲一起看过一次演出,从此对戏剧的兴趣有增无减。这次剧团到镇上演出,他简直兴奋极了,天天一放学就跟着戏班子跑来跑去的。演员们也都很喜欢这个过分热心的小观众,时不时地逗引他说:

“来我们这里跑龙套吧,好不好?”

在莎士比亚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职业演员演出。可以想象,少年莎士比亚一定对演戏很感兴趣,也许这也正是他把毕生贡献给戏剧的最初原因。后来,他在戏剧《哈姆莱特》中曾满怀亲切之感描写了流浪剧团的演出情况。

(三)

1579年,莎士比亚明显感到家中的气氛不对劲。他先是注意到父亲在这些日子里消瘦了很多,每次吃饭时,也不像以前那样说些轻松的玩笑,或逗几个孩子说笑,而是坐在桌子前默不作声地吃饭,吃得也很少。接着是母亲把家里的女佣都辞退了,自己亲自料理家务,原先红润的脸庞也变得憔悴了。

有一天晚上,莎士比亚在临睡前偷听到了父母谈话。原来,父亲因政务繁忙而使生意受到了影响,他经营的谷物、羊毛、麦芽等生意都亏了本。在母亲的坚持下,父亲不得不将她的陪嫁房产——温考特的阿斯比斯庄园抵押给姨父埃德蒙·兰伯特。

到了1580年,家里的情况更加糟糕:父亲与当地的140个人一起被传至英国的最高法庭——威斯敏斯特皇家法庭,原因是这些人没有按时出席议会,有时还不去教堂做礼拜。这在当时被看做是破坏法律或治安的行为。同时,他们还被要求请担保,保证他们今后不再扰乱女王治下的安宁。

由于父亲没有出庭,结果被罚款20英镑。而同时,父亲因为替另一位与他处境相同的人作担保,又被罚款20英镑。

40英镑的罚款,对于一个已负债累累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由于家庭的变故,小莎士比亚不得不提前辍学。虽然父亲一直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有出息的人,让他得到最好的教育,但现在父亲已没有能力再继续供他读书了。因为他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这个家需要他和父亲一起来承担。莎士比亚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抵押农庄的钱没能支撑多久。为了维持生活,父亲不得不四处借钱。虽然他已经因为忙于生意而没有按时去教堂做礼拜被罚款,可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渐渐地,约翰退出了几乎所有市政活动,也不再出席市政委员的会议了。到那年的冬天,斯特拉福市政委员会作出决定,鉴于约翰的情况,让他免缴市参议员每人每周4便士的贫民赈济捐款。

不久,约翰·莎士比亚的名字从市政委员会的花名册上消失了,在斯特拉福镇的市政委员会上,再也没有了约翰·莎士比亚那活跃的身影和爽朗的笑声。他彻底告别了昔日的辉煌。

当莎士比亚结束学生生活后,他的娱乐机会,无论是在斯特拉福还是外面,都大大地减少了,他不得不协助父亲一起经商,想要恢复衰落的家境。而在离校以后到结婚之前的这段时间莎士比亚是如何度过的,由于缺乏资料,我们无法确切得知。莎士比亚可能一直在父亲的店铺里帮忙,比如在手套铺学习裁割皮料、制作手套技巧及送货等。

在为自己和家人日夜奔波的日子里,莎士比亚尝到了做生意的辛劳,还有家境败落后的世态炎凉。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身为家中的长子,他为现在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父亲养活一大家子人而感到自豪。只是,手套生意大不如前,劳累和辛苦也赚不来多少钱,所以这个家庭仍然被贫困所困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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