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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妄所说的那位名唤‘知更’的幽冥司上神正是许久许久以前曾被别人给莫颜帝君介绍过的那位。

那位上神的故事曾经也是一段传奇。

知更还未化成人身之时是幽冥司判官的宠物,因为它翎羽漂亮叫声优美深得判官的喜爱,判官日日亲自采集天界的水和知更喜爱吃的食物喂养它,要知道,天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气的,那只知更鸟日日食用那些有灵气的食物,再加上判官将一番心意用在它身上,久而久之,这知更鸟竟化成了人身。

判官甚是欣喜,对化成人身的她比以前还要好,宛然像是对待情人一般的温柔,知更鸟倒也是知恩图报,没少帮助判官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知更鸟初成人身,本来七窍还没全开,对这世间的恩怨情仇本来也是不大懂的,可是,那黄泉路,奈何桥上有多少生灵心存凡念,不愿往生,知更日日从那里走过,看遍了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这倒是让她长全了心。

渐渐的,她面对着判官的时候,觉得那种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希望判官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一些,她开始会担心自己的穿着打扮不够好看,生怕自己入不了判官的眼,她只是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却并不知道她喜欢上了那个和她朝夕相对的她的主人。

幽冥司女眷本来就少,自她化为人形后,便与幽冥司司主幽玄自然而然的关系近了,再者,幽冥司的等级关系不像天界划分的那么严格,所以,这二人平日里无事便都是在一起‘厮混’的。

知更终于忍不住向幽玄说出了她的疑惑,直到许久以后,她都一直记得那日幽玄看她的眼神,那般哀伤,那般无奈,那般同情。

幽玄盯着她的双眼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说:“终于,你也走到了这一步。”知更懵懂的睁大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幽玄想了想说:“告诉他吧,把你的心意告诉他。”是啊,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告诉他,就算结果令自己痛苦,遗憾,失望,可是,也总比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强啊。

知更朦朦胧胧就就向判官表白了,尽管知更并不自知,那种感觉被称之为‘喜欢’,判官听了后摇摇头说:“知更,你不可以喜欢我的,因为你是我的知更鸟,如孩子般照料着的知更鸟啊。”

此时的知更才知道,原来那种感情是叫‘喜欢’啊,可是,判官那样委婉的拒绝,知更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的。

尽管知更对这种感情还是不太明白,但心里的那种无法呼吸的痛,还是让她难受的捂住了胸口。她明白判官的意思,在判官眼里,她只是只宠物,就算有了人身,也还是改变不了她本是只宠物的事实。

幽玄听她复述了判官的话后,只拍拍知更的肩说:“忘了什么人说过,‘幽冥司地煞,开不出桃花’原来,这竟是真的。”

随着知更的长大,她对判官的那种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少,反而愈演愈烈,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与判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于是自己在忘川河边结庐而居,开垦了荒地,日日养花弄草,本来以为是长不成活物的,不曾想,过了不久,之前撒下的花种竟长出了雪白的‘曼陀罗华’。幽玄对此都表示诧异。

本来这日日摆弄花儿的日子过得也是极好的,可是判官后来却发现自己的生活里不能没有这只自己从小喂养着的知更鸟,于是,又以‘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为由让知更搬回去住了,这知更也是没主意的主,听了这话,便颠颠儿的跟着人家回去了。

说实话,这日子过得真心的好,判官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知更好,可惜,人一旦有了心,便会想要得到更多,于是,她逼着判官给她个明确的答案。判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许久说:“我尚未爱上你。”这一次,知更是真的死了心,她哭着对判官说:“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因为这会给我莫须有的期望啊,我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有了人的身,有了人的心,就会奢望得到更多的!”

往后,知更又恢复了每日在忘川河畔摆弄花花草草的日子,就这样,过了百年,知更的修行就在这摆弄花草的日子里增长了。

那日,是知更历劫的日子,十八道天雷。幽玄听到幽冥司上空传来的巨响后,脸色煞白,硬生生的把手中握着的茶杯捏的粉碎。她急忙向着天雷落下的方向飞去,当看到历劫之人是知更时,煞白的脸竟又白了几分。

第一道天雷劈向知更时,幽玄没来得及提她挡住便突然见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飞扑到知更身上,替她挡了。幽玄仔细一看,原来是外出执行任务的判官,判官将知更护在身下,严严实实!替知更受了那十八道天雷。

待幽冥司上空恢复平静时,判官的鲜血已经将开的鲜艳的白色的曼陀罗华染成了红色。知更傻傻的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掉眼泪,喉中的哽咽声如同小动物的哀鸣,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判官本来在外执行任务时就受了重伤,刚一回来就看到天雷向着知更落下,他吓得顾不得许多,急忙替知更挡了,可惜,新伤加旧伤,注定他将命陨于这曼陀罗华的花丛里。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拍拍知更的脑袋说:“傻知更,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绝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惜往后照顾不了你了,你得懂得对自己好一点知不知道?”他的身体就在这一句‘知不知道’中慢慢消散了。

那一瞬间,知更就明白了,判官把对她的感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融进了那句话里,她听出了他的难过,听出了他的不舍,听出了他的无私的爱。

可惜,这一生,全都来不及。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让我们瞬间长大!

自此,知更只穿黑衣,每日依然只是养花弄草,她种出的花长满了忘川河畔,长满了黄泉路,长到了奈何桥旁,却都是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再未见有一朵纯白色的‘曼陀罗华’。

幽玄感慨,原来这花能在荒凉的忘川河畔开的如何鲜艳,只是因为这花融入了知更的心血,所以,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生不开花,花叶两不见,此生无绝期

果不其然,莫颜帝君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无妄已经睡着了。

莫颜帝君看着头顶的纱帐,恍然失神。有这么多的故事为鉴,得出一个道理:爱上一个人,万劫不复。他的无妄总有一天也会长大,也会爱上一个男子,那她会不会也会受这样的伤害呢?

莫颜帝君摸摸无妄绝美的小脸,蹙起的眉头久久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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