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志站在齐腰深冰冷的水中,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幽灵:“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干掉你,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幽灵呵呵地笑了:“再问你一遍,你靠什么杀我?”
“你我拥有一样的能力,而且林涛说过,我不但可以穿越空间,还可以穿越时间,只要我锻炼得够强……”
“那你也要先强化才可以!”幽灵讽刺地看了他一眼,“别光说大话了,我给你杀我的机会,但是你现在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他伸出手,抓住郝志的头发,猛地朝水里摁去,郝志根本反抗不了他那巨大的怪力,脑袋一下淹没在水中,连呛了好几口冰冷刺骨的水,再抬起头的时候,剧烈地咳嗽着。
幽灵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笑着又是一用力,把郝志再次摁进水里:“多喝点儿,等一会儿你会感谢我的!”
郝志挣扎不过,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水,双手剧烈地扑腾挣扎着,半天才感觉幽灵松了手,于是猛地抬起头来,大口喘着气,恼怒让他浑身颤抖。
“哈哈,痛打落水狗是不是就这样?”幽灵大笑起来,然后抓住郝志的领子把他提到岸上,稍一用力,两个人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半空中,掉下郝志身上的几滴水,空气像被触动的凝胶果冻一样颤动了几下,时空涟漪就平复了。
郝志刚从冰冷的水中上岸,觉得混身的骨头缝都是凉的,却在一瞬间又感觉到热,像掉进了蒸笼中一样。
四周,升腾起热烘烘的空气,烤得人嗓子眼发干,刺目的光线晃得他两眼发花,湛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四野空旷,目光所及之处,满都是金黄色明亮的一片,郝志双手沾满了沙粒,才发现这是一个沙漠世界!
四周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沙丘,高的几十米,矮的也连绵成群,像是一片被时间凝固住的金黄色海洋,一阵燥热的风吹过,表层的沙粒滚动起来,卷出一个小小的旋风,又瞬间消散掉。
远处,一只偷窥的蜥蜴从沙里钻出来,受了惊一样刷刷地爬走了,荒芜的沙丘底下,有一些风滚草,干巴巴地蜷成一个球,随着热风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滚。
“现在是不是后悔刚刚喝得少了?”幽灵出现在郝志身后的沙丘上,抱着膀子看着他。
“这是什么地方?”
“哦,你回国了……我把你送回来了,你应该感谢我!”幽灵抬手挡住暴晒的阳光,好保护自己白皙的皮肤,“俗话说叶落归根,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家不是吗?”
“废话!我问的是为什么这里是沙漠?”郝志虽然嘴上跟幽灵说着话,心里却在不断地惊叹,跨越半个地球的距离,幽灵竟然脸上没有出现一丝疲态,此人的体能和意识能之强大简直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
“哦,你不是要变强吗?我这是帮你,这里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无人区,中心地带,地球上最有名的火之炼狱,出不出得去,就看你自己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等你练好了跃迁能力,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幽灵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不过你要是抗不过死在这里了,也只能说明你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家伙,那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一转身,看起来好象就要离开的样子,却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别说我没警告你,这沙漠面积有33万平方公里,你想靠脚走出去,除非长出驼峰来!再试试你的能力吧,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说完,他伸开双臂朝后一倒,就隐没于时空涟漪中,像躺进了河水中一样,转瞬就不见了!
“我曹尼玛的,老子的能力要能使得出来,怎么会被你打得这么惨?”郝志看着幽灵离开之后那空荡荡的沙丘,恨恨地骂了一句。
幽灵说了,意识能是他离开这里的惟一办法,郝志找了个沙丘背阳的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休息了一会儿,一旦静默下来,就想起遭遇不幸的王琰珂,他低头哀怨无声地哭了几下,却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先把这份仇记在心里!
跃迁!
他盘腿坐下,试着去感受自己身体里潜藏的那股意识能,能量的流动像在血管里的鲜血似的,有它自己的强度和方向,然而这一番挣扎之后,郝志已经彻底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的能力本来就是在透支期间,是林涛使用肌活素强制提升了体能,才能二次使用的,那肌活素的功效早就已经过去,加上中间这么长时间的挣扎战斗,受伤折磨,他的身体早就已经透支到底,连站着小腿都会不断地打颤,想在这种条件下使用需要消耗强大意识能的跃迁能力……
比做梦还不可能!
但人总要活着,郝志拼了一切可能都无法使用出自己的跃迁能力,只得靠双脚丈量起了沙漠,强大的求生意志催使他不断地跋涉起来。
三个小时之后……
郝志呲牙咧嘴地大口呼吸着火烫的空气,现在正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整个沙漠已经在烈日下烘烤了一整天,地面烫得手都不敢摸,因为蒸气,连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妈的……说什么帮我,还不是让我死得更痛苦一点?襙泥马的幽灵,幸亏太阳落山,不然再多烤半个小时老子就熟了!”郝志骂骂咧咧地拄着一根半路上捡来的树枝,嘴唇全部起了白皮,干裂成了一道道血红,连头发都被热气烘烤得竖了起来。
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恐怕就是现在了,郝志像个从远古走来的乞丐似的,站在沙丘顶部朝四周看了一圈,地平线在遥远的天边儿,根本一眼望不到头,脚下没有路,他只知道塔克拉玛干在祖国的西部,而渤海湾在东边,所以背对太阳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无边的沙漠,33万平方公里的沙漠腹地,就是开车横穿恐怕也要两三天时间,别说徒步了!
郝志颓丧地哀叹一声,站在沙丘的顶上,愤怒地朝天大喊:幽灵,你特么给我等着,老子早晚会把你扔到太空里去,看你还怎么祸害别人!
喊是需要体力的,郝志无奈地苦笑,然后继续埋头盯着自己的影子,踩着影子一路朝前蹒跚前进,背后的衣服早已经干得像秋后的树叶,一走路就咔吧作响。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郝志彻底感觉头昏眼花,混身乏力。
还好太阳已经落到沙丘的后面去了,世界开始阴凉起来。
热气刚刚消散一点,巨大的困意就随后袭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从头一天午夜去皇陵地宫开始,跟随着林涛一路马不停蹄地去他的东海实验室,又跃迁到镁国,折腾了这么久都是在高度的紧张当中度过的,加上这无限重复的一个又一个沙丘,像催眠的曲线图画一样在眼前流转,枯燥而无聊地重复着。
终于舒服了一点,不那么热了,郝志只感觉头大如斗,眼皮也沉得快要睁不开,于是判断了一下风向,顺着一个沙丘的背阴面滑到底部,疲惫地斜靠在沙地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天逐渐黑下来,温度正在迅速下降,沙漠中没有保存地温的条件,所以散热也非常快,很快的,他感觉到了冷……
漫天的繁星点点亮起,一条壮观的银河横亘在苍穹之间,流星一闪而过,青蓝色的夜空美丽异常,沙漠像黑色的海洋绵延在天地之间,星空如巨大的碗倒扣在大地之上,辽阔无边的世界像一张宏伟巨制的摄影作品,空旷辽远令人心旷神怡……
可是郝志却没有时间欣赏这些,他环抱着胳膊,哆嗦成一团,尽力把身体钻进温暖的沙层深处去。
“发烧了吧,”郝志半睡半醒自己问自己,“怎么感觉脑袋那么烫?麻弊的,肯定是被幽灵在刺骨冰冷的溪水里一激,又忽然暴晒在几十度的高温下,生了病了!麻的,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他闭着眼睛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咒骂着该死的幽灵,一边不断地用双手刨着身子底下的沙子,那些干沙的底部还有一些热气,钻进去,钻进去,只剩半个身子斜躺在地表上,瑟瑟发抖。
恍惚间,他再次沉沉地睡过去,梦中的世界朦胧鲜艳,好象是学校,很多鲜艳的旗子插在路边,跑道上许多人在奔跑着,是运动会,他看到在观众看台上,王琰珂跳着笑着,看着自己在3000米的比赛中疯狂奔跑,她在为自己加油……
那是他关于王琰珂众多回忆中的一个片段罢了,她穿着淡蓝色的校服,小腿细长光洁,映在阳光下的脸上香汗飞扬,喊着自己的名字,加油,加油……
加油吗?
郝志疯一样地在跑道上跑着,似乎心里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死了,她已经再也不会为自己加油了……
恍惚中就感觉梦里的画面在逐渐坍塌,王琰珂的影子变得支离破碎,整个看台模糊了,变形了,揉成一张废旧的老照片,世界昏黑下来,变成一望无际的沙漠,冷得像冰窖一样。
他哆嗦着翻了个身,嘴里嘀咕着,珂珂,我好想你……
哀嚎,郝志在这极端的环境下身体的水分已经被蒸发,半睡半醒之间的哭泣,连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呵呵,你就会哭吗?废物!”幽灵的话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郝志在半昏迷之中咬紧牙关呵呵一笑,“老子现在没有泪了,不会再哭给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