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怎么把我的脑和机器人融合在一起的呢？以人类目前的医学水平似乎还做不到完全解决排斥反应！”王琰珂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问徐哲，“后来的事我不知道了，还得你来说。”
徐哲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还记得你在地铁上被镁国特工抢走的那本笔记吗？”
“那多笔记？跟这件事也有密切的关系吗？”王琰珂好奇地问。
“对，就是镁国特工抢走的《那多笔记》，他们以为当时在地铁里的你们手里持有的就是那多笔记，而实际上，你们拿的不过只是林涛手里掌握的半本而已，真正的笔记还有上半卷……”
郝志这才恍然想起：“是啊，我记得在地铁里幽灵曾经跟我提起过，有一个叫那多的人，他写了一本什么玩意儿笔记，好象世界各国争破头都要抢它！但是后面的故事没来得及跟我讲，你知道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建国以后，我们祖国日新月异地飞速发展，几乎所有科技的，军事的前沿成果，都要从这间地宫基地开始讲起了，那故事长得很……”
徐哲意味深长地把自己从回忆的深渊中拉回来，感叹道。
“具体来说吧，这位于天寿山下的地宫实验基地，是我国自建国以来不久就开始搞的重大科研项目，当时美苏两国对我国实行核威胁，国家科技实力孱弱，内外交困。
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伟大的领袖提出要发展自己的高精尖科技，摆脱外国人对我们的约束，要打掉敌人卡在我们咽喉上的手！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被提出不久，国防安全局第一任领导贺刚，就在国防科工委的指派下，带头兴建了这个地宫基地。
当然，它是国家一级机密，主要研究方向是底层科技对于国防力量的推动和超现代化武器的研发与应用。
而它的主要科研项目，分为两大类：
一，是尖端量子计算机、即超脑与外星技术的开发与探索，
二，就是生化工程，生化工程在那多笔记里，又分为两部分，
上卷，是我负责的：如何将人类与机器融合，为未来即将到来的机械文明世界打下坚实的基础。
下卷，就是林涛负责的项目：从生物自然角度，延长人类寿命，和人体自我潜能的开发利用。”
徐哲站起身，走到王琰珂的面前，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像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冰的身体，是他在长达十年的研究和工作中，一手制造出来的。
是他看着她，从一个一个零件和螺丝，组合成如今的模样，心里，自然充满了对她的无限关爱。
“林涛当年和我同时在地宫基地工作，就人类未来科技的发展问题上，我们天然地存在非常大的分歧，而主要的分歧在于，出身生物科学领域的他坚信，通过科学技术和医学的发展，可以无限延长人类的寿命，强化人类的肌能，从而得到一种全新的人类品种！
这种人健康，聪明，富于活力并善于创新，他甚至幻想，基因改造之后的这种新人类，将拥有可以模仿其他动物的超强能力……
他预言，这种必然会出现的人类进化的下一阶段，将把人类文明推到颠峰。
“这不就像我们几个人身上出现的超能力吗？”乐乐小声问了一句。
徐哲点了点头：“其实说到这里，或许有一个问题我内心一直在刻意回避，而且，我一直也不愿意告诉你们，现在看来有必要说了：你们有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刚好你们五个身上会有这种特异功能？”
“难道不是人类长久进化之后，我们体内的某些基因突变的结果吗？”王琰珂接话道。
“曙光组织内的那些特异能力者我不太清楚，或许是你说的那种，自然进化的结果，可是你们几个……我不敢保证！”徐哲环视了一下屋里的几个人，然后走到书桌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桌面，忽然，在书桌的侧面，一个隐形的抽屉弹出来，他弯腰，在里面翻了半天，抽出一张薄薄的稿纸来。
“你们看看这个……”他把那张纸递给郝志。
郝志接过来，一眼看上去，那是一张保存了很久的旧稿纸，又薄又脆，卷边泛黄，上面书写的钢笔笔迹已经有些因为潮湿而洇染开，模糊得像因为放久了而生出的蓝色霉菌体毛。
他只看了一眼，就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然后转交给王琰珂。
“写的什么啊？”张点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王琰珂接过来，小心地读着上面的字：“中科院、星未科人体工程学部门，生物基因改造项目第一期，生化改造方向：
一、具有高强度自我愈合能力的新人类；
二、体能极端强化的超级战士；
三、深度开发脑域能力的高智商种群；
四；可以控制声腺，发出超强声波的生化人；
五、其他可能的人体特异能力开发产品……
负责人，林涛！”
“这……”王琰珂看了看周围的郝志他们，“这说的不正是我们几个吗？”
“对，当我逐一了解你们几个身上出现的特异能力之后，就想到了这个，这是当时还年轻，充满梦想和干劲的我们在一次彻夜拼酒，长谈理想之后，林涛在我家的稿纸上写下的一个计划书的草稿，也是他向上面申请经费的主要思路，我当时一直笑他不过是在白日做梦罢了，可如今看来……我可能错了！”
“你是说……我们几个有可能是林涛的实验产品？”郝志猜测道。
“这个，就只有问林涛本人了，不过既然你们见过他，他却没有说，其中可能还有别的理由……
当时国防科工委以触及人伦道德底线为由，驳回了他的实验经费申请，并严令他不得以人体作为基因生化实验的目标，上面的人也担心他会乱来，毕竟在全世界范围内，克隆人体以及和动物基因杂交，是完全违背了人类道德底线的行为！
说白了，即使是科学院的那帮老学究老古板也一定会激烈地反对，哪怕是放到现在，人兽杂交在全世界的科技实验室里也是完全被明令禁止的行为。
但在某种角度上来说，林涛是个技术狂人，只要能够实现他设想中的未来基因改造，我想拿活人做实验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道德约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得出这种事。”
宋小葭忽然一拳砸在掌心里：“难怪……”
“什么难怪？”乐乐问她。
“我们带着王琰珂的尸体去十三陵找林涛的那天晚上，在车上，大家曾经说起来，你忘记了吗？我们几个，是同一天生的！五个拥有不同能力的人，却刚巧生在同一天，在一个城市里，念同一所学校，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我了个去……”郝志背后一阵发冷，“老子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已经很惨了，现在看起来，我是不是个人还得另说呢……”
“至于你们的身世，这个背后的故事，只有等将来见到了林涛之后慢慢问他了。”徐哲笑了。
“是啊，那王琰珂的问题呢？她是怎么被你转变成机器人的？”
别着急嘛，我继续讲……
“如你们知道的，我和林涛主张的科研方向是不同的，当年的我觉得，人类的未来想要快速发展，惟一的路是将生命与机械融合，林涛那种通过一代一代基因更迭培育的方法进行的实验，太缓慢了。
或许还没有见到点成果人类就已经灭亡了，而地球处在宇宙空间之中，可以导致它灭亡的危机随时都会出现，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漫长的等待之中！
你们要知道，单纯是把狼驯化成狗，人类就用了将近两万年的时间，谁知道未来，我们还有没有下一个两万年可以强化自己……
其实人类发展史，就是不断改善外部劳动工具的过程，工具在不断地替代人类自身的某些功能，车子代步，洗衣机扫地机洗碗机等等代替我们的手，眼镜和望远镜代替人类的眼睛，广播电视代替着我们的语言能力……
而这个大方向发展下去的未来，机器不但会替代人体的外部功能，更会慢慢的替代肢体本身！
不要觉得有什么意外，在上个世纪在中国新疆吐鲁番金胜店的一个古老公墓的坟墓出土的人腿假肢，距今已经有了约2300多年，它比此前公认的世界最早的人类假肢罗马卡普假腿，还早了数百年。
进入现代化社会之后，人类更是使用各种人造器官来弥补自身的不足，人工肾脏和心脏的出现，残疾人用的假肢轮椅和军用外机械骨骼的研发，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人类使用工具的大方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机器最大限度可以替代人类多少器官，这个人还能被称为‘人’？”
徐哲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深思，也同时想起了林涛的话：“一个人，截取掉多少部分，还能被称为‘自我’？”
“或许结果也是一样，只保留大脑吧，为了永生，可能很多人都愿意这么做……”郝志低声回答。
“错！”这一次，徐哲的否定非常坚决，“我们到最后连大脑都不用保留，想要永生的话，大脑的生物机制决定它早晚会衰亡，而使用电脑保留个人记忆、性格、行为习惯，完全可以使一个人从物质基础上永生！”
“你是说，几百年以后地球上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机器人？”
“目前来看，这几乎是一个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徐哲沉声说道，“前提是我们能找到一种全新的，可以进行简单自我修复、迭代、进化，甚至是可以完成生育的金属材料……到那个时候，这个研究方向才不会引起那么多的道德拷问。”
郝志他们一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蓥钢？”
“呵呵，说是巧合也罢，神的旨意也罢，总之人类需要的，上帝给我们送来了……”徐哲摆摆手，“不过我们离他们的文明进化程度还有很远的距离，这个暂且可以不讨论。
我们还是说回当初决定这个发展方向之后的事吧……
当时，基地领导对于我们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研究方向有些摇摆不定，我们的总指挥，贺刚将军决定给予我和林涛同样的机会，让我们各自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实施计划。
但遗憾的是，过了没多久，基地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变故，两方面的实验全面失败，因为作为全基地技术核心资料的《那多笔记》被人盗走，研发彻底停滞。
而且刚好又赶上国内其他科技领域大步发展的兴起，科技部领导对能够快速应用的技术领域更加看重，于是就宣布停止地宫基地这种“不切实际”的实验项目。
于是，基地停摆了，林涛失踪，我转而进入国土安全局主持工作，主要任务是找到那份被盗的资料，顺便把在这里进行了一半的生化机器人融合实验，改到了私下继续进行，十几年来，我没有放弃过。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拿到了被盗的资料，就等于掌握了领先于现在人类科技一百年的先进科学理论，这也是那帮镁国特工为什么要抢你们的理由。”
“你是说，你在基地停摆之后，独自研究成功了人体和机械合成的技术？”郝志惊讶地问道，却被张点点抢白了几句。
“你问这不是废话嘛！如果他的研究没有成功，又怎么会有站在我们面前的小冰和王琰珂呢？”
徐哲笑了笑：“可能真的是机缘巧合，倘若王琰珂不是遇到我，王琰珂这个人格可能也不会有机会保留下来。
而且说实话，我十几年的研究，一直滞留在人工智能的技术瓶颈上，我只能造出高智适应性的身体，却无法赋予机器人灵魂。
所以我把她的大脑带了回来，由于没有持续的营养供应，王琰珂的身体很快衰竭了，如果当时不做点什么，连她聪明的大脑也会死去，于是，我们把她的脑跟智能机器人小冰的中央处理器连接在了一起，从中下载了王琰珂所有的记忆，思维模式和行为习惯，等于把“王琰珂”下载到了小冰的身上，赋予了小冰王琰珂的人格和智慧……”
“你是说，我本来的身体还是死了？”王琰珂低声问道。
“嗯……但属于王琰珂的这个‘人格’还是保留了下来，你已经获得了永生，再也不会死亡了！”徐哲坚定地一笑，“小冰自带的微型量子计算机是全世界惟一一台，其运算速度不输于世界上任何一台超脑，它有着模拟人类大脑的一切物质基础，而你智慧的大脑有独特的思维方式，成为了激活它的精妙绝伦的算法，结合起来之后，你的智力和思维运算速度也会成倍地增长，而且不再有上限约束，等于强化了你的意识能力。
在小冰的身体里面，人工智能通过不断对王琰珂大脑的思维方式进行模拟、学习和强化，我想，将来，你将成为地球人类最宝贵的智囊！”
“那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们呢？”
“你能接受你的朋友变成了个机器人吗？”
“……这个……”郝志沉默了一下，“总好过知道她死了啊！”
“不……她不是死了，是获得了永生！量子计算机已经转存了王琰珂的思维，人格和习惯，她就是王琰珂！她是我们人类之中第一个通过机械合成技术获得永生的人！第一个脱离了肉_体束缚的下一代机械人类，是脱胎于自然人类之中的新物种！”徐哲两眼烁烁放光地看着王琰珂。
王琰珂愣了一下，但很快也明白了徐哲所说的话，于是黯然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但我只是对这个结果很震惊，我不想一辈子做一个机器人，我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徐哲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你原来的身体已经腐烂销毁了，我知道这个很难接受……”
“那就不能再找个别的女孩的身体，把她的脑意识再下载进去不就得了？这样她就还能做真人啊！”张点点抢在王琰珂之前，一串问题爆发出来，“这技术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技术上来说，这对我们来说不算很难，可是，那意味着要有一个17岁的女孩贡献出她的身体给王琰珂，并且我们还要消除原来属于那个女孩所有的记忆，你说，她能接受吗？”
“不……”王琰珂看了看自己仿真的皮肤，“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手术的！虽然我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那就好象是一场噩梦，而我，还在内心深处静静等待某一天醒来的早晨，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完好如初……”
徐哲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或许未来等到大战结束之后，我可以帮你的小冰身体重新塑造一个外形，一个跟你以前的样子完全一样的外形，这样的话，或许你就不再会有这种心理障碍了。”
“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吗？”郝志担心地看着王琰珂，那张本属于小冰的脸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他只是从心理上知道，她是王琰珂，却还是无法从感情上接受她，那个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机械和程序，不管她多么接近真人，总觉得怪怪的。
徐哲或许说得不对，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无限接近人也代替不了人类自身。
自己内心深处曾经的喜欢和爱，现在竟然丝毫都找不到寄托的方向……
张点点走过去，跟乐乐一起把机器人王琰珂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友情和爱抚慰着她寂寥的心情，更诉说着这一段时间“她死后”大家的思念和痛苦，现在好了，虽然不太完美，但至少王琰珂回来了，重新回到了这个团队之中。
女人的感性是可以绕过外表直达灵魂深处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美女可以爱上很有风度但没有颜值的成熟男人。
而男人的理性则永远都会被外表欺骗，郝志就做不到把小冰真正的当成王琰珂，他忍不住暗暗嘀咕道：“做都做了，干嘛不直接做成王琰珂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