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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是一地细碎的阳光(6)

他与她,在大学里相遇,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和志向,颇感投缘的两人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有一次,她偎依在他的肩头说,你就像一抹温暖的阳光,每次看到你,再忧郁的心情也会变得晴朗。毕业后,他们一同被分配到偏远的乡镇中学当体育老师。婚后夫唱妇随,教学、训练就是他们美好的生活。虽然乡间学校待遇较低,但学校的体育成绩有了很大突破,让夫妇俩很有成就感。

那是个初夏的午后,他们夫妇带着儿子去郊游,和煦的阳光在乡间土路上洒落一地斑驳的树影。她笑得咯咯的,不断做着跳格子的游戏,逗引得3岁的儿子跌跌撞撞地追着喊妈妈。儿子稚嫩的叫声,让她的笑容更加舒展、柔美。穿透树冠的阳光,筛落一层美丽的光晕,笼罩在她的发梢上、衣服上,让她全身洋溢着一种母性的光辉。紧随其后的他,陶醉般地痴痴望着,她那欢快的倩影如同拍摄的照片,永恒地定格在他的心目中。那一刻,他心底漾满了水一样的爱意,一如这穿透树丛的斑驳而细碎的光影,无处不在地照拂着她的身心。

难道一场无情的火灾,竟将一切过往与将来像烧掉一张照片似的全给毁了?不!他的倔脾气上来了,执意要转院。医生警告他说,在转院过程中烧伤病人痰涎不断产生,如果不能及时抽出,会窒息而死。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她粲然的笑容,抹了下眼泪,他坚定地说,就算她死在求生的路上,也比眼睁睁看着她死强!

于是,转到了北京某大烧伤医院。院方一边安排手术,一边要他缴纳手术押金,第一次手术就需要10万元。10万元对于他,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他返回来找同学,跑回老家求本家族的亲戚、邻居,出一扇门又进一扇门,他的嗓音都变得嘶哑,原本强健的双腿沉重颤抖,他感觉自己在和死神赛跑,快点跑啊,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10万块钱,不然她就被死神带走了。筹借到的最大一笔钱是3万,其他有几千元的,也有三五百的。在当日天黑之前,他终于凑够了10万元,通过银行卡打到北京去,他随后赶去。手术做完了,她仍在危险中昏迷。主治医生说,还需要多次手术,每周一次。她所需的医疗费用仍是巨大的数字,第二次手术需近七万,第三次需近六万……他每周都要赶回家筹钱。他舍不得走,他怕她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离开人世,但他还是要走,因为在这个时刻,钱就是她的命!那个在斑驳树影里欢快地跳格子的倩影推着他走。

几次手术下来,钱花到三十万的时候,发现她的血液已被感染,几无生还之望。非常同情他境遇的主治医生建议他不要治下去了,不然会人财两空。仿佛阴霾一下子遮住了整个晴空,那个斑驳树影下的倩影骤然成了被不小心曝光了的废片。他哭了,哽咽着说,就算她死了,我们也不会对医院有半点怨言;如果她一定要死,那也一定得让她在希望中死!儿子要妈妈,老人要女儿,而我是她的丈夫,有一点希望也得救她!

医生被他的执著深深感动了,他们拿出一个大胆的方案,使用一种还在试验阶段的抗生素,全面杀死她身上的细菌,包括人体的有益菌,她能否扛过去,就是一个未知数了。然而奇迹出现了,她那颗异常健壮的心脏帮助了她,使她起死回生。这场灾祸,仿佛老天爷发下来的一张考卷,故意要考验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在短短三个月内,哪怕再难也决不放弃挽救她的生命,终于使她重获生机。她清醒的那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我还能教学吗?”他流着泪安慰她:“能!”她又问:“治我的伤得花两三万吧?”在这个乡村女教师的心目中,两三万已是天文数字。他回答:“没有,就一万多。”

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前前后后多方筹措,已经欠下了几十万元的巨债!他怕一旦告诉了,会吓坏她。当她看到自己被截去了所有手指的手掌,竟然哇哇大哭:“你为什么要救活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他紧紧搂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安慰着:“没事的,不管你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美的妻子!”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不光要想办法还债,还要对她进行多方面的精心护理,使她的身心慢慢复原。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初夏的午后,她在斑驳的树影下欢快地跳格子,那咯咯的笑声仍在耳畔回响,那娇美的容颜愈加清晰……

爱是阳光,仍在静静地淌泻,淌成了一抹永远的暖流。他暗暗发誓,要让那一地细碎的光影,融汇成一泓爱的温泉,为她疗伤!

无情的母亲

凤凰

张林这次回家是坐着小车回家来的。张林的父母听见门外有车响,便赶紧出了门,见着是儿子回来了,都笑得咧开了嘴。张林下了车,笑着对父母说:“爸,妈,我当局长了!”张林的父母笑着说:“我们早就知道了!报纸上都公布好几天了!”张林笑着拉上父母的手走进了屋。

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地聊着天,村里的人就一窝蜂似的来了,个个都没空着手来,都是大包小包,来祝贺张林当局长的。毕竟村子里还就只出了张林这一个大干部。村长也来了,笑嘻嘻地说张林有出息,将来前途无量。每一个来的人除了祝贺张林当局长外,都有点小小的要求,不是求张林办事,就是希望张林能够在城里给他找个工作,哪怕守大门都行。张林笑着对大家说:“请大家放心,我尽力替大家办!”大家听了就笑了,说张林当了官也不忘本。

人们渐渐散去,母亲对张林说:“你当局长了,我和你爸也不去城里住,你就每个月给我们2000块钱吧!”张林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张林说:“妈,我一个月的工资就只有这么多,怎么拿得出2000块钱给你们?再说,你们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呀?”母亲说:“你当局长了,一个月还能拿不出2000块钱给我们?你要是不拿2000块钱给我们,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张林委屈地叫了一声:“妈……”张林的母亲把脸一沉,不理张林。几个还没走的乡亲对她说:“他一个局长,哪能每个月拿2000块钱给你?你就别为难他了!”张林的母亲说:“我不是为难他,他要是不给我,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这事你们也别管!谁也管不了!”大家见张林的母亲在气头上,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都告辞离去了。

那天下午,许多人看见张林的母亲把张林轰出了家门,说不认他这个儿子了。许多人都知道张林的母亲要张林每个月给她2000块钱的事,背地里都说她的不是。虽说自己的儿子当官了,也不能强人所难,哪有这么不通人情的妈哟?

不久,张林又回了一次家,结果张林的母亲连门也不让他进,硬是把他给轰走了。从此之后,张林再也没有出现。为此,村里的人都觉得张林的母亲无情。村里的人也都很失望,大家原本指望通过张林的母亲拉关系,好让张林在城里帮忙办点什么事。眼下,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还能跟他们拉什么关系呀?

两年后,张林调到另一座城市当局长去了。虽然母亲不认他,但他毕竟是母亲的儿子,于是他便在上任之前回了一趟家。张林刚一走进家门,母亲就一反常态地迎了过来,拉着张林的手,笑着说:“孩子,你回来啦!”张林莫名其妙地问:“妈,你肯认我这个儿子了?”母亲笑着说:“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不认你呢?”张林说:“可这两年来,你就不认我这个儿子呀!”张林的父亲吐了口烟,说:“你当局长了,一回来,村里的人都想找你办事,你妈怕你念着人情,犯下错误,就故意为难你,让你一个月给2000块钱。你当然给不起,你妈就顺水推舟不认你这个儿子,这样,谁也不会来找我们,也就不会求你办事啦!这样,你也就能好好当你的官了!”

张林恍然大悟,说:“妈,谢谢你!我还以为你真要我每个月给你们2000块钱呢!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这样一来,就委屈了你,大家都认为你是一个无情的母亲!”张林的母亲笑着说:“别人认为我是一个无情的母亲,总比你犯错误要好,现在这样,妈才高兴呢!你真要是每个月给我们2000块钱,肯定是你犯了错误,那我才会真不认你这个儿子。现在好了,你调到外地当局长,村里就没人会找你办事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回家!妈随时欢迎你回来!”张林握着母亲的手,眼里满是泪水……

干杯朋友

楸立

武安千里迢迢从县城来到这个都市寻找微子。武安是个对感情很执著的人,他爱微子的一切。

武安是可以得到微子的一切的。那晚在武安的琴行,微子喝了些果酒更显妩媚,她横陈在武安的床上,毫无保留地将身子展现在武安眼前,武安却退却了。他的心里忽然觉得这么做很不像自己,很不能表达自己内心那份纯朴的感情。武安抱起微子,说微子我一定正大光明地得到你。

微子坐上了火车,隔着车窗向武安使劲地摆手。武安将手举到空中时就想,他一定会将对微子的那份情进行到底的。

微子走了半年后所有信息消失了,武安非常的不安。他到微子的姐姐家里询问过,到微子的朋友丁当那里打听过,得到的消息都是否定的。只是丁当蓬松着头发对武安说:武安,你了解微子多少?

武安了解微子很多,譬如微子和姐姐一起生活,微子上到高二就退了学,微子在丁当的乐队担任萨克斯手,微子的模样具有古典和现代的双重之美。

武安来到这个无边无沿的城市,走了无数个地方,都没有打听到一丁点儿微子的消息。武安相信在城市的某个地方,或者在城市的某个矮墙下,微子正在行走或者流浪,想到这里武安就会为微子心痛。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丁当的电话,武安很兴奋,以为是关于微子的事情。丁当语气中肯地说,武安,我知道你现在成了穷光蛋,如果你还这么固执地寻找微子,那你得先解决你的温饱问题。

武安这才发觉自己马上要弹尽粮绝。就这样武安在丁当的推荐下进了摇摆乐队做吉他手。乐队效益很可观,主唱是丁当的大学同学,身材很威猛,嗓音很粗犷。

乐队演出相当火爆。武安一次偶然发现,深夜演出结束后,主唱就会和一名风韵犹存的女人,乘坐一辆超豪华的轿车离开。而且这个高贵的女人每场必到,每次都会在最突出的位置观看乐队演出。尤其主唱上台后,女人的目光脉脉含情频频微笑,武安觉得主唱和这女人关系非同一般。

当他心中充满疑惑时,贝司手拍了他一下肩膀说:武安这个很正常,我们的健壮的身体,以及生机勃勃的激情,是我们让社会青睐的本钱。

武安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他的身上。那次主唱嗓子喝酒伤了,临时让武安演唱首歌应下场。武安拨动着琴弦,唱起了和微子分别时的歌曲《干杯朋友》。

武安一曲唱完,台下台上被他的歌声感染得沉静一片,片刻又掌声雷动。武安的演唱很成功,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润。武安没有看到,台下那个女人也同样地做了下这个动作。

下台后,主唱将武安叫到了一旁,说兄弟你的好运来了。武安听了一头雾水,主唱说,别糊涂了,我和那女人的事情你也清楚,她是我们乐队的衣食父母,今天她看中你了。

武安才明白过来,他觉得很恶心,虽然他澎湃的身体也需要慰藉,但出卖自己的灵魂,他是不情愿的。主唱的声音带着哀求,说好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却凭一首歌得到了,为了乐队你就应酬一下,咱这个乐队还指望在这里生存呢。

武安没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就这么带着可怜和仗义的色彩,他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女人的豪车。

武安和女人走进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到了女人的大床前,武安惶恐地对女人说,姐,我还是喊你姐吧!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是来寻找我的恋人的。

女人脸上露出些愠色,问武安,你的恋人比我漂亮?

武安摇了摇头,又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女人歪了歪头说,好吧!你把你和她故事讲讲,如果打动了我,我就让你回去,你们乐队也会继续正常演出。

武安调整了一下状态,从和微子怎样相识,到相爱,到微子寻找理想失去了联系,自己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来到这个城市,受尽了多少困苦艰辛穷困潦倒,后来如何进了乐队,如何守着内心真挚爱情忠贞不渝。

武安说着说着伤感涌上心头,眼泪便顺着腮流下来,

女人静如止水,她耐心地听完了武安的讲述,只是叹了口气,对武安说,其实我当初来到这个城市时和你一样迷茫,可惜生活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活着能快活就及时快活吧!

女人随后打开了闭路电视,里面出现很露骨的画面,呻吟声、叫喊声充斥着武安的感官神经。武安低着头克制着。女人优雅地点燃了一支烟,你了解微子吗?

这句话丁当也曾和武安说过,武安猛然抬起头,他想斩钉截铁地告诉这个满是淫荡铜臭的婊子,他想破口大骂,可是他的眼睛触到电视画面时,他怔住了。

那丑陋不堪的镜头里,一名全裸的女孩正和一个老头子花样百出卖弄着床上秀。武安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微子,是微子。

当武安在矛盾和痛苦中翻滚挣扎时,一旁的女人轻松地除掉睡衣,丰满的肉体将他裹到床前,武安单纯不渝的情感顷刻间就被湮没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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