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永远是邓肯舞蹈的主题,可在邓肯还是个根本不明白主题是什么的小女孩儿时,有人建议她的母亲将她送到舞蹈学校接受系统学习。在那里,芭蕾舞老师让她用脚尖站立,她问为什么,老师告诉她:“因为这样美。”可邓肯认为那很丑,根本就不美,美应该是自然的。纵然在当时的社会里,芭蕾舞是最正统的,但邓肯坚决不学那种把舞者表现得高高在上的舞蹈,那种对身体活动的约束是违反了自然规律的。从此,邓肯再也没去上过其他老师的舞蹈课。
如果说邓肯是上天派来给人间播撒美和爱的阿佛洛狄忒,那么她的每一次优美的舞动,都是世界的华彩。她还是美国的“自由女神”,时刻秉承着自己的意愿,把原来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规定的舞蹈,以最自由的方式展示出来。
任何一个人在吃不上饭的时候都会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邓肯也不例外,也曾经为别人跳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舞蹈。但只要有了最简单的衣食住行保障,她决不会再委屈自己。在德国,纵然有人给她开出一千马克让她在游乐场里跳舞,她也不为所动。那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可她却说:“你即使给我十万我也不稀罕。”
她要的是属于内心的自由,她可以分文不收地在她喜欢的任何地方跳舞。在慕尼黑的酒馆里跳,在雅典的广场上跳,在哈瓦那的咖啡店里跳,在古罗马遗址的废墟上跳,她完全听从自己真实的冲动和艺术的良知。
她的舞蹈动作是革命的,更是创新的。包括她的思想,她没受过很正规的教育,也没有很高的学历,但她读了很多书,欣赏了很多艺术作品,这既让她了解了美的内涵,也给了她无限的想象空间。她不是一个无知的女人,而是一个用知识来创建理论的女人。
她多次声明自己是一位革命者,总是不顾一切地发出反抗的声音,并用自己的舞蹈来唤起受压迫者反抗的意识。早期,她跳《马赛曲》,法国人为她欢呼和沸腾。后期,她跳《国际歌》,即使遭到美国右翼势力的迫害也毫不惧怕。她带着“别了,旧世界,我将迎来一个新世界”的呼喊去了苏联,纵然三年后黯然离开,她仍然觉得此行意义非凡。
她喜欢穿着薄而透明的舞衣,光着脚,舒展自由的躯体。她的形象被保守主义者批评和鄙夷,可她从不在乎任何非议的声音,她有着很强大的内心和很好的定力。当她在一次晚会上被要求加一件舞衣时,她坚定地说:“不,如果必须加衣服的话,我宁愿不跳。”
她的固执让她在爱情上也是如此。她炽热的爱燃烧了与她交往的每一个男人,可是一旦发现那爱情已经不属于自己时,她就会果断地离开。虽有痛苦,却只把目光放在前方,绝不回头。
在邓肯的爱情生活里,性为她增加了丰富多彩的内容,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性爱的美好印象,她渴望男人有力的拥抱、热烈的亲吻和神圣的肉体结合。她大胆而开放地享受着属于她的人间艳福。她从不掩饰自己是个放浪的纵欲主义者,她要做个在任何方面都具有革命精神的女人。
岁月是舞者最大的敌人,邓肯老了,身上留下了很多病痛,她无法再轻盈地转动。面对这种无限放大的悲哀,她只能把落寞藏在心底。在经济方面,她没有攒下太多的财富。虽说她的舞蹈获得了很多人的喜爱,虽说她以自己的影响力震动了艺术界,但她晚年的生活还是很拮据的。
1927年,整整50岁的邓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她死在法国尼斯秋叶飘零的日子,一场惨烈的车祸里。她脖子上那条长长的红围巾卷进了已启动的车轮里,勒断了她的脖子。她想着那一双同样被车祸夺去生命的儿女,去赴天堂里的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