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外婆?”她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她已经死了吗?外婆来接她了?
“傻孩子!”
安欣努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那位老人家。老人小心翼翼的替安欣擦去额头的汗水,心疼得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吓坏了吧!”
安欣“嗯”了一声,然后终于忍不住,扑在老人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人紧紧地搂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老人的怀抱很温暖,温暖的让她想起了外婆,她越发用力的哭着,像是要把外婆走后所有的委屈、想念都哭出来。老人就这么由着她哭,单薄的衣衫被哭湿了也什么都没说。哭了一会儿,哭累了,只剩下隐隐的啜泣。老人用干枯的手抚着她的脸:“好孩子!不哭了!没事了!还好我到的早,用香灰把那东西赶跑了!鬼啊,怪的,都怕那个!就怕你走那条路,不放心过去看看,果真你还是走的那条路!唉!”老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会儿:“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在这儿睡下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安欣看看外面黑的化不开的夜色,只好点点头。趁着老人去厨房弄吃的,安欣给腓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说完了,腓一个字都没讲,就把电话挂断了。听着电话里滴滴的声响,安欣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不一会儿,老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出来,送到她面前:“趁热吃了吧!”透过蒸腾的热气,老人的脸和外婆的面容和在了一起,安欣又一次掉下了眼泪。吃过饭,安欣和老人家说了一会儿话,老人就给她铺好了床,叫她睡下:“我就睡隔壁那屋!有什么事就喊我啊!还有,别在屋里乱走!这儿你不熟,黑灯瞎火的,再磕了碰了!”安欣笑着一一答应。
房间里就剩下安欣自己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大概刚刚惊吓过度,现在连这个屋子都觉得有点诡异。破旧的房子有些潮湿,大块的墙皮脱落下来,就如同腐烂的皮肤。墙角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大大小小的蜘蛛伏在暗处,专心等待着猎物。她叹了口气,换了地方还真有点不适应,怎么睡得着呢?好在簇新的被子暖暖的,让她觉得有些安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感觉夜越来越深了,凉意也弄了许多。她透过窗子朝外面望了望,不经意间,她看到院子西边的厢房里还亮着灯。老人家还没睡吗?这么晚还要做活?安欣忽然想起外婆在世的时候,也常常在夜里,昏暗的灯光下给她缝缝补补。她连忙下了床,朝着西厢房去了。
来到院子的时候,才发现西厢房的灯光有些忽明忽暗,摇摆不定。咦?是点的蜡烛吗?怎么不开灯呢?她走上前去,轻轻推门,门竟然是锁死的!看来屋子里没人啊!惊诧之余,安欣忍不住好奇心,从门缝里朝里望了望。昏黄的烛光中,可以看到一张老式的八仙桌。八仙桌上竟然点着一对白蜡!白蜡中间是一个小香炉,三柱香烟缭绕,扶摇直上。在香烟的掩映中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块木牌。她使劲儿看了看,木牌上赫然写着爱女灵玉之位!
“你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安欣一哆嗦。她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的阿婆。
“嘿嘿!看见了吗?”老人笑着,爬满皱纹的脸缩成了一个核桃:“那是我的女儿啊!十八岁那年,她就吊死在了这个屋里!”
安欣愣在那儿,后背直冒凉气。
“我的女儿啊,也像你这么俊呢!可是她居然想不开,死了!我苦命的孩子啊!一天福也没有享过,她死了我天天给她烧香,保佑她下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老人呆呆的望着西屋的亮光,痴痴的说着。安欣低下头,她实在不忍心看老人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也充满着歉疚,都是她勾起了老人的伤心往事。过了好久,老人才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了声“睡吧”,就转身走了。
这一夜几乎无眠。第二天天一亮,安欣就起来了,她实在不忍心再给这位孤独的老人添麻烦,帮着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了,便提出告辞。老人把她送出来,安欣也是依依不舍的,好不容易才把老人给劝回去了。
从老人家出来没走多远,碰见几个隔壁的大婶大妈,她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安欣。当她走过去的时候,隐约听到后面悄悄的议论:“看见没有?是从那个老太婆家出来的!”“哪个?”“还能是哪个!就是死了闺女一直自己住的那个!解放前她就是干神婆的!到了现在还是神神道道的,怪的很!”“她闺女是怎么死的?”“呦!你不知道啊!她闺女那时候有个喜欢的小伙子,她不同意!姑娘就要闹离家出走!结果第二天早上,邻居去她们家一看,呵!姑娘在屋里吊死了!从那儿以后那个老太婆就疯疯癫癫的!”…听着这些无聊的议论,安欣只觉得有些气愤。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无聊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老人家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她才不管这些呢!等过些日子,她一定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