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村，是一个汾河边的小村庄，这里的农民都是新绛城中贵族的属民，他们年年丰收却没有吃过饱饭——因为他们要将自己的劳动成果贡献给领主。
渔民早老大今天没有任何收获，婆娘看到他像往日一样浑身泥水，搭着渔网的背上似乎背着什么东西，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丰收后的喜悦。
婆娘关心地迎了上去：“孩子他爹，这是咋了？”
曹老大把用渔网包着的孩子放了下来：“今个儿去打鱼，没成想捞上来个孩子，我看她活着，就给带回来了。好歹是条命啊！”
婆娘非常赞许曹老大的说法：“你做的对，今天没打到鱼明天还能打，要是见死不救咱们可就要良心不安一辈子了。”
“我就是愁啊！要是咱家能多出一口饭食来我也会把她留下，可是咱家这状况，上有年迈双亲，下有娃子一群，每天能吃个五分饱就不错了……”曹老大说着额头上又多了一丝愁纹。
他家有5男5女十个孩子，别人家为了省口粮食有的溺死了自己的孩子，有的卖掉了自己的孩子，还有在孩子生病时让他们听天由命。就他家没有卖掉、也没有动过念头要杀过孩子，虽然日子也是很贫困，但是他们因为孩子们很健康而欣慰。
婆娘说：“咱们养不了总会有人养的了的。”
曹老大捡到孩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好奇的村民们纷纷来围观，年迈的巫婆也跟着来了。
村里的一个老人说：“曹老大，这是河伯的意思让你收她当女儿，你就留下她吧！”
曹老大眉头紧皱：“我家14口人哩，哪里养得起她？”
一个30多岁的妇人说：“如果是个男孩我还能考虑一下，我家婆娘都生了仨女娃了。”
其他人也很同意，如果是个男孩的话，可以给自家当劳力，以后还能把自家女儿嫁给他。虽然士和大夫都不会让女儿嫁给养子，但是平民从来没有这种礼的概念。
先前的老人对一个黑矮的男子说：“二豚子，你家比较富足，给你家去当个童养媳也好。”
巫婆当即反对说：“不行不行，这丫头穿的这么特别，这身衣服都不是人世间的材料，不是丝绸也不是葛、不是麻，她不是神就是妖，只有福泽深厚的贵族才能娶她，我们这些贱民出身的人可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啊！”
这里的人都信天命，也相信不同天命的人配有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他们认为天命好的出身就好，天命不好的自然出身低贱。命贱的拥有好东西会招致灾祸。
猴精的棍三眼睛转了一圈，一脸不屑地数落巫婆和其他人：“就你事多！还有你们，不想养就直说！这个孩子给我家吧，我家没闺女。”
说着，他就抱着依旧在沉睡的小女孩回家了。
背后还传来巫婆的神神叨叨：“你可要好好待她！冒犯了她，河伯是会发怒的！”
棍三的老娘看到儿子带回来一个女娃子，老脸上的皱纹都气的抖起来了：“咱家又不是没有给你养老送终的，你倒好，还领了个赔钱货回来！”其实棍三的婆娘生过几个女儿，老太婆偷偷溺死了俩，还有两个十岁左右就给卖掉了。
棍三歪嘴一笑：“娘，你当我蠢呐？我领她回来就是为了让咱家添点粮食！”
老太婆愣了一下：“你想要把她卖给人牙子？”
“是哩，虽然这丫头才五六岁，但也是个人啊，还是能换到点粮食的。”棍三得意洋洋：“别人家连亲生的小子丫头都卖，咱家卖个外人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