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和老头一块儿进了铁匠棚，老头拿铁棒撬开火炉，“少爷，快，先烤烤火，这大冷天了，你在外面可吃苦了。”
“呵呵，没有没有。铜伯，我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以后你叫我多多吧。”钱多多靠近火炉，伸出冻红的两只手。
“哎，哎，”老头应着，但马上就忘了，“少爷，你想弄啥东西？”
“啊，我要你给我打一把硬实点的刀。”
“孩子，你要那东西干啥？”
“铜伯，这你就别问了，我有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干坏事的，呵呵。”
“孩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干啥，听铜伯一句，姓牛的位高势重，自古民不与官斗，咱就忍了吧。”
“哎呀铜伯，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厉害着呢，怎么一老就这么谨小慎微的？好了，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这么大了，干啥自己有尺寸，您老就放心吧。”
老头撬开另一火炉，“唉……也是，换谁，这么大的冤仇也咽不下去。孩子，别说你了，铜伯要是年轻几十年，我非亲手宰了那帮畜生！”红色的火苗腾出来，铜伯的眼睛在火光里闪着仇恨。放下铁棒，深深叹了口气，“你爹在世的时候，有一万个不好，可他没亏待过我这个打铁老头儿，平时干个活儿工钱总是给足给够，十回九回冒尖儿……唉，你看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这个了……”
钱多多低头看着越来越旺的火苗，黯然道：“铜伯，我以前不知天高地厚，没少欺凌村里人，对你也不尊不敬的，记得那回我对你给我打的耍具不满意，让人砸了你的炉子，没想到你如今不但记恨，还这样忧着我，我……”
“嗨！看这孩子都说的啥，铜伯一把年纪了能给你记仇去？再说了，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儿，又不是心眼儿坏，你不说，这事儿铜伯早就忘了。哎，对了，那回铜伯可没吃亏，你爹事后赔我的钱，够我扎一百个火炉的，呵呵呵……”
“好了铜伯，以前的咱都不提了，以后你就是我亲人，等我有了出息，一定让你享受福……啊，铜伯，那啥，我赶时间，你赶紧给我弄吧。”
“少爷，这……”
“好了，铜伯，我说过我以后还要让你享福的，不会干不要命的事，你就放心吧。”
“那好吧，铜伯相信你。你要什么样的刀？”
“轻便，硬实点儿的。”
“行！铜伯别的本事没有，只要跟铁沾边儿的，从我手里出去的绝没有赖东西。”
“最快多长时间？”
“最快……一个时辰吧，不过你得给我搭把手。”
“行，没问题！”钱多多说着挽起袖子。
……
一个时辰后，在钱多多鸡肋般的协助下，一把锋利的长刀出炉。淬火、打磨、装柄，在铜伯粗糙的大手里，有条不紊地完成。
“要不要再弄个刀鞘？”铜伯问。
“算了，不要了，恐怕时间不够，你给我找块破布什么的，包起来就行了。”钱多多认真打量着刀锋。
铜伯最终找到一张破狼皮问行不行，钱多多笑道：“比布还强。”
铜伯接过刀，把狼皮包上去，拿麻绳通体扎结实，交给钱多多。
钱多多接过刀，拿出之前脖子上取下的玉观音道：“铜伯，我身无分文，这玉观音就当是工钱。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往外走。
“回来！”铜伯声音提的很高，瘸着腿追上来，“你看不起铜伯不是？”拉起钱多多的手，把玉观音重重地拍给他。
钱多多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隐隐的哭声，侧耳细辩，认定那声音出自铜伯家的屋子里。收起玉观音，问道：“铜伯，这谁在屋子里哭？”
铜伯的脸刷一下就变了颜色，支吾道：“你…你赶紧去办事吧，没…没啥事。”
“不对呀铜伯，你一定有事。屋子里的是不是杏花姐姐？她怎么了？”钱多多从铜伯的表情判断出一定出了什么事。
“畜生呀……”铜伯皱纹错综的脸上抽搐了两下，突然放声大哭，“一帮畜生啊！畜生啊……”
“铜伯，铜伯，你别这样，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你快说呀！”钱多多望着面前失控的铜伯，不知所措。
“那帮畜生糟蹋了你杏花姐姐呀……呜呜呜……畜生啊他们……”
“谁？！”钱多多大惊，“铜伯，到底是谁？你说呀！”
铜伯止住哭，擦着眼泪道：“昨天下午你杏花姐去村西树林找猪娃，碰上寻白无影儿回来的四个捕头，啊，就是你家从前那四个伙计，那几个畜生见你杏花姐漂亮，起了坏心眼儿，就……就把你杏花姐拖进树林糟蹋了……事后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不但不见我，还让人把我打了一顿，”铜伯再次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呜呜……我这把老骨头挨一顿没啥，可你杏花姐还没嫁人，这以后可叫她怎么活呀……呜呜呜……”
钱多多听完铜伯的话，嘴唇咬出血来，但是他说出的话很平静：“铜伯，你别多想了，风凉，快回屋去吧。”他把铜伯扶进屋，出门来到传出哭声的窗前，隔着窗户道：“杏花姐姐，你别难过了，这仇我顺便替你报了！”
钱多多出了铜伯家，提着兽皮包裹的长刀快步往村长家门前赶去。
此时村子里已有了人迹，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钱多多马上认出是那晚施舍过窝头和面汤的人，正要打招呼，那人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钱少爷，你胆子可够大的，怎么还不跑啊你？”
“我？我跑啥？”钱多多一脸迷茫。
“哎呀，你还不知道呢？四个捕头正四处抓你呢，你呀，趁他们还没起床，赶紧跑吧，！”
“嘿嘿，不会吧？我又没犯法，他们凭啥抓我嘛。”
“嗨，你这儿还眯瞪着呢？他们说你被妖蛇白无影儿迷惑心智，已经成了白无影儿的帮凶，对了，还说这回白无影儿逃走，全是你从中作祟。好了，我呀，不敢给你多说了，被他们看见就麻烦了，我先走了，你赶紧跑吧。”
那人匆匆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