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唐王朝建立以来最关键的一战,胜则江山一统,一劳永逸,败则一切渺然,至多不过和王世充、窦建德鼎足而三,统一天下怕是要遥遥无期了。关键时刻李世民显露出天才军事家的超凡谋略,以少击多,以弱击强,虎牢关外一战全歼夏军,窦建德落马被擒,送到长安后被处死,王世充见外援已绝,心胆俱丧,出城投降。李渊也痛恨王世充的为人,原要处死他,只因李世民亲口许诺保他不死,王世充才得以活命。
窦建德和王世充无论是做人还是作为一个首领,都是善与恶的两个极端,窦建德不得善终,残暴贪诈的王世充却得以保全首领,这件事令后世许多人感到天道不公,其实在社会大变革时期,“成王败寇”才是最大的“天道”,道德有无实在是无足轻重。
李唐王朝随后又用几年时间,陆续削平割据一方的群雄,使隋末混乱割裂的疆域重新统一在一起,然而新造的大唐却又陷入一场血腥的储位之争中。
功臣“怪圈”
有言道:“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刘文静似乎就属于这种情况,历史上智深功高的人受到君王猜忌终而被杀的例子不胜枚举。历史的公正与否是无法改变的,有一点不会错:劳苦功高却须格外谨慎,不恃功骄,不贪权贵,不积私怨。一颗平常的心,可保一生平安。“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夺天下,面对强大的外敌,领导者尤其需要集体的献身精神。所以,领导者对部属的过错必定宽容或无暇追究。守天下,领导集团需要团结,但矛盾无处不在且往往出在内部。此所谓:“共患难易,共享福难。”
李渊称帝后的第二年,吏部尚书刘文静获罪被杀。 刘文静在临刑的时候,喟然哀叹说:“高鸟尽,良弓藏。这个话不假啊!”
刘文静和裴寂都是李渊起义的主要策划者,是开国元勋。 尤其是刘文静能够独当一面,功不可没。在李渊起义之初,他出使突厥,深谋巧言,不但消除了突厥背击的后顾之忧,而且征得了突厥军事上的支持。不久,刘文静还率兵在潼关出奇制胜,击溃隋军,一举降服了隋骁将屈突通。
刘文静自感才略功勋在裴寂之上,但裴寂晋升为仆射(宰相),官位和待遇比刘文静高。刘文静对此心里感到极不平衡。 每当在朝中讨论政事的时候,裴寂的意见,常常遭到刘文静的反对甚至诋毁。他们二人的矛盾非常明显。 有一次,刘文静与弟弟喝酒,借着酒劲大发牢骚,还拔刀砍屋里的一根木柱子说:“以后我一定杀了裴寂! ”凑巧,不几天,文静的弟弟刘文起家中闹怪事,刘文起晚上召集一帮巫士到家中披头散发地舞刀镇妖。刘文静有个失宠的妾,看到这些异常情况怀疑是谋反朝廷。她为发泄常日心中的怨恨,使哥哥上告刘文静谋反。
李渊派裴寂、萧禹审理这个案子。审案的时候,刘文静说:“起兵之初,我任司马,与长史裴寂的地位差不多。现在裴寂为仆射,有豪华的住宅,而我的待遇和赏赐与普通人一个样。我随皇帝东征西讨,家里的老母亲都顾不上,心里确实感到怨愤。这也许是我喝醉了酒,不能自控而发牢骚,现在我无法为自己开脱。”高祖知道这一情况就对群臣说:“从刘文静的话可见,显然是反对朝廷。”李纲、萧禹都极力证明刘文静不是谋反。秦王李世民对高祖说:“当初在晋阳起兵,是刘文静最先提出的反隋谋略,裴寂在其后;占领京城之后,他们的地位和待遇悬殊,文静难免有不满情绪;他只不过是不满,而不是谋反。”世民极力营救文静。但裴寂想借机消除政敌,维护自己的安全,同时也考虑朝政的安全,就对李渊说:“刘文静的才略确实高人一筹,但他为人粗疏狡险,怨恨而不考虑后果;现在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留下他必定是留下后患。”李渊素来亲近和信任裴寂,想来想去,认为裴寂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高祖下令杀了刘文静。
李渊手下勇将窦轨的结局也是一例。值隋朝末年,炀帝杨广统治残暴,民不聊生,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窦轨趁机招募千余人,于九月前往长春宫(今山西永济境)归附李渊,李渊见窦轨前来归附,非常高兴,“降席握手,语及平生”(《旧唐书·窦轨列传》),遂赐良马十匹,并令其率兵攻城略地。窦轨先攻克永丰仓(今陕西华阴东北渭河入黄河口处),得兵5000人。十一月,又随李渊攻取长安。因功封赞皇县公,拜大丞相谘议参军。
义宁二年(618年)四月,稽胡(匈奴别种)兵5万(一说5万余人)侵扰宜君(今陕西宜君西南玉华),李渊命窦轨率军反击。窦轨行至黄钦山(今陕西铜川西北),与稽胡兵相遇,稽胡兵登高放火,窦轨军稍退。窦轨大怒,立斩畏缩部将14人,提拔队中小校代替,并亲率数百骑于阵后督战,随即下令:“闻鼓声有不进者,自后斩之。”(《旧唐书·窦轨传》)及战鼓擂响,唐军将士争先恐后地冲入敌阵,大败稽胡兵,斩首千余级(一说千级),虏男女两万人。
武德元年(618年)五月二十日,李渊在长安称帝,建立唐朝。窦轨授太子詹事。时赤排羌作乱,并与薛举叛将钟俱仇联合,攻打汉中(今陕西南郑县)。唐廷拜窦轨为秦州(治上邽,今甘肃天水)总管,前去平叛。窦轨指挥唐军连战连捷,余党悉降。窦轨因功进封酂国公。十一月,窦轨又随秦王李世民在浅水原(今陕西长武县境)打败薛仁杲。
武德三年(620年),窦轨迁益州(今四川成都)道行台左仆射,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相机从事,不必请示。不久便奉命率所部兵马随李世民征讨王世充。武德四年(621年)五月,李世民平灭王世充和夏王窦建德,窦轨与萧禹奉命封守府库,收其金帛,颁赐将士,自己一无所取。七月,窦轨率军返回益州。
武德五年(622年)八月,吐谷浑军进犯岷州(今甘肃岷县),击败总管李长卿部,唐高祖诏令窦轨和渭州刺史且洛生率军救援,吐谷浑闻讯撤军。
武德七年(624年)二月,始州(今四川剑阁)僚人发动叛乱,窦轨奉命率军讨伐。二十八日,洋(今属陕西)、集(今四川南江)二州僚人又反叛,攻陷隆州(今属四川)晋城县。四月二十一日,唐通事舍人李凤起讨平万州(在今四川达县西北)僚人叛乱。五月十八日,窦轨在方山(今陕西汉阴西北)击败叛僚,俘两万余人,平息了这场叛乱。
同年五月初五,羌与吐谷浑合兵侵扰松州(今四川松潘),窦轨奉命与扶州(今四川南坪东北)刺史蒋善合率军分两路进行反击。当时敌军兵锋甚锐。蒋善合率军先至,破其军。窦轨率军至临洮,进击左封,破其部众。
窦轨显贵后,性情更加严酷,但自身也非常勤奋努力,临阵对敌时,常常十多天身不解甲。其部众无论贵贱少长,作战时如有畏敌者立即斩首。吏士有小的过失也多被鞭挞,以至“流血满庭,见者莫不重足股栗。”《旧唐书·窦轨传》蜀地的盗贼也因此悉平。窦轨最初入川时,以他的外甥为心腹。一天深夜,窦轨要外出,召唤他外甥许久也没到,窦轨一怒之下将其斩首。窦轨还警告家仆不得出外,一次窦轨派一家仆去官厨取浆,既而悔之,事后窦轨对家仆说:“我诚使汝,要当斩汝头以明法耳!”《旧唐书·窦轨传》然后派部将将其斩首,临刑前,家仆喊冤不已。负责监刑的官员一时犹豫不决,窦轨见状大怒,将监刑官一起斩首。行台郎中赵弘安为当时名士,窦轨动不动就对他进行鞭打,一年下来,共打了数百下。
后窦轨应征入朝,唐高祖赐御榻让窦轨坐,结果窦轨因容表不整,加上又坐着和唐高祖说话,唐高祖因此大怒,对他说:“公之入蜀,车骑、骠骑从者二十人,为公所斩略尽,我陇中车骑,未足给公。”《旧唐书·窦轨传》随即将其下诏入狱。
父与子的权力角逐
唯权力为重的政治场中,政治压倒伦理,无孝可言。权力角逐里孝成为用来约束他人的工具,轮到约束自己时便毋庸置疑地像破罐一样踢走,孝的丧失引起一场父子风波。
从封建宗法制度而言,太子李建成的地位既是毫无异议,也是不可动摇的。从李渊做唐国公时,他便以嫡长子的身份被立为世子,李渊后来为唐王乃至称帝,每一步也都是以建成为世子和太子,无论是李渊本人还是其他勋臣武将,对建成的太子地位都没有过任何别的想法。然而在天下已定时,建成的太子地位却受到强有力的挑战,这挑战恰恰来自他同母的弟弟秦王李世民,原因也很简单:秦王功劳太大,甚至可以说这天下本就是秦王带兵打下来的,除了把太子位——就是将来的帝位传给他,否则无法酬赏他的功劳,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杀了他,如同刘邦对待韩信那样。
当然储位之争最早的缘起可推溯到李渊晋阳起兵之初,《资治通鉴》记载:“上之起兵晋阳也,皆秦王世民之谋,上谓世民曰:‘若事成,则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世民拜且固辞。”李渊此时不过是赌徒心理,而且入的是生死赌局,有什么都要押上去,为了激励李世民,就把虚无缥缥中的太子宝座也当赌注押上赌桌,以李世民之睿智,自然不会把这种未经深思熟虑,更没有任何分量的话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