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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共中央部署游击战争(3)

(四)中共中央急电的贯彻与中央分局的战略转变

1935年1月12日,为了扭转被动局面,红二十四师在江西省宁都、瑞金边界的洋陂,向国民党军第六十七师的一个团发起进攻,以图阻止敌人构筑碉堡。但因侦察不够,敌堡垒已大部分筑成,加上兵力布置错误,未将敌人消灭,红军反而伤亡四百余人,而且干部占多数。1月28日,中央分局为了保卫赣南苏区,并使会昌河两岸的联系不至于中断,又以红二十四师、独三团、独十一团共5个团的兵力向驻在牛岭的粤敌1个团发起进攻。由于指挥和侦察失误,加上部队士气不高,占据优势兵力的红军却被敌人击溃,伤亡五六百人,师长周建屏也负伤。牛岭战斗使红军遭受了红军主力长征后最严重的惨败,再次证明用“大兵团作战”方法来保卫苏区的指导方针是行不通的。

牛岭战斗失败后,苏区的形势更加恶化。部队减员严重,红军士气低落,枪支弹药和生活必需品奇缺。弹药不足表现突出,有些翻造过的子弹,打出去可以看得见,打不到人。手榴弹不爆炸,像石头似的,有时在手上爆炸,把手指都炸断了。中央苏区及赣南所存之谷,只能维持部队机关至3月中旬;国票惊人跌价,筹款来源太少,2月以后整个经费就要发生困难。而敌人又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分区“清剿”。赣南省党政机关和部队,已经被粤军3个师包围封锁在于都南部狭小的仁凤地区,中央分局与江西、湘赣、闽浙赣、闽赣苏区的联系已经中断。残酷的现实,使中央分局的领导人意识到再也不能照老办法坚持下去了,不得不采用全新的、有效的战略方针改变苏区面临的困难局面,否则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1935年1月召开的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遵义会议后的党中央在处理野战军和中央事务的同时,对中央苏区的斗争也非常重视和关切。遵义会议不仅成为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战略转变的转折点,而且会后中央对中央分局一系列的电示指导,又成为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战略转变的关键。

面对中央分局的紧急状况,项英从1935年1月起不断地给中央发电报。1月8日,项英致电中央,强烈要求中央经常给予各苏区指示,否则“将要影响中央军区于各地的指导与全国斗争的配合”。1月27日,项英就中央苏区的情况向中央做了详细汇报,重点报告了部队的严峻状况、地区给养的困难、群众斗争的薄弱和党工作的不足,并请中央及军委速给指示。情况越来越危急,项英于1月30日向博古、周恩来、张闻天请示:中央分局是否保持现有地区或转移活动地区?没有得到中央的回电,项英内心十分焦急,2月1日再次致电中央,强调“中区环境日益紧急,迟延不决是最有害的”,而且“目前问题是整个行动方针,关系全国与中区前途,因此必须中央决定与指示”。中央仍然没有答复,项英心急如焚,于2月4日致电中央、军委,指出“目前行动方针必须确定,是坚持现地,还是转移方向,分散游击及整个部署如何,均应早定,以便准备”;并表达自己的不满,认为“中央与军委自出动以来无电示,无回电,也不对全国布置总方针”。为了引起中共中央的重视,2月5日,项英以中央分局的名义致电中央,陈述了分局关于行动方针的意见以及对各苏区的领导问题,强烈要求中央“请立即复。迟则情况太紧张,则愈难”。

收到项英的电报后,政治局和军委立即就中央苏区的问题进行了讨论。2月5日,中央书记处给项英和中央分局发来了“万万火急”的复电。指示提出:

(1)分局应在中央苏区及其邻近苏区坚持游击战争,目前的困难是能够克服的,斗争的前途是有利的。对这一原则不许可任何动摇。

(2)要立即改变你们的组织方式与斗争方式,使与游击战争的环境相结合,而且目前许多庞大的后方机关及许多老的斗争方式是不适合的。

(3)成立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区分会,以项英、陈毅、贺昌及其他二人组织之,项为主席。一切重要的军事问题可经过军委讨论,分局则讨论战略战术的基本方针。

这是自中共中央突围转移后,就有关战略方针问题,给中央分局的最重要的指示。中央分局立刻按照中央的指示全面部署工作,决定立即缩小机关,分散部队,开展群众性的游击战争。

中央分局接到中央这封电报的时候,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为了不至于被敌人封锁在会昌河北岸,中央分局来不及等待中央发来“决议详情”的电报,于2月上旬末离开驻地井塘村,先行转移到于都南部的禾丰地区。2月9日,项英给中央军委发了电报,要求中央迅速决议分局的问题。同时,按照中央指示及为照顾年龄大身体弱的领导同志,项英、陈毅首先安排瞿秋白、何叔衡等在警卫武装护送下,往上海方向先行撤离。后来,瞿秋白一行在长汀地区的突围战斗中遭遇敌人围击,何叔衡跳崖牺牲;瞿秋白被俘后于1935年6月18日在长汀英勇就义;邓子恢等历尽艰险突出重围安全到达闽西。

2月13日,党中央再次给分局发来了“万万火急”指示电,详细传达了党中央关于中央分局的决议,对中央分局今后的任务、行动方针和斗争策略等问题作了进一步明确的指示。中央在电报中明确指出:

“放在你们及中区全党面前的任务是坚持游击战争,是动员广大群众用游击战争坚韧地、顽强地反对敌人的堡垒主义与‘清剿’政策”;“中区党内存在着对时局与当前环境的悲观认识是不对的,震骇于一时的困难是不应该的,对游击战争的坚持性不足是最大的危险。”

关于中央分局应采取的行动方针、组织方式与斗争方式,中央具体指示了七点:

(1)一连人左右的游击队,应是基干队的普通方式。短小精干是目前的原则,同时普遍发展群众的游击组,把多余弹药分配给群众,最好的干部到游击队去。

(2)游击队应紧密地联系群众,为群众切身利益斗争,给养依靠群众及部队自己解决。

(3)在边境及敌后有计划地部署游击战争。上犹、崇义、南山、北山、油山、兴、龙、饶、和、埔等处加派精干部队及好的领导人去,在这些地方开展游击战争,同时加强湘南游击区的领导。

(4)彻底改变斗争方式,一般都应由苏区方式转变为游击区的方式。占领山地,灵活机动,伏击袭击,出奇制胜是游击战争的基本原则。

(5)极大地给地方党及游击部队以独立领导权,并培养他们这种能力,即使长期隔断,也要能独立存在。庞大的机关立即缩小或取消,负责人随游击队行动,得力干部分配到地方去。

(6)确切地进行瓦解白军工作,把这一工作放在支部及游击队工作的头等地位。

(7)选派许多适宜的干部到白区去,汕头、厦门、香港、上海及其他地方的工作,都应该设法去建立。

中央分局接到中央这一指示后,于2月17日,立即在于都禾丰地区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如何贯彻中央指示,组织部队和党政机关人员突出重围。会议决定放弃原来拟定的集团出动计划,将部队分成9路,向外突围,开展分散的游击战争。按照中央的指示,当时的具体布置:

(1)由中共中央分局委员、少共中央书记李才莲率领独立第七团,从会昌穿越封锁线至汀瑞边转至闽赣根据地,如有可能再到博生县(现宁都县)以北,进行游击战争。

(2)由中共中央分局委员陈潭秋、谭震林率领红二十四师的4个连去闽西,与张鼎丞会合,在闽粤边坚持游击战争。

(3)由中共中央分局委员汪金祥率领红二十四师的4个连,去寻乌南部和平远、蕉岭、武平一带进行游击战争。

(4)由中共中央分局委员李天柱率领红二十四师的4个连,依靠寻乌南部原有的游击区,向广东东江发展,与古大存取得联系。

(5)以红二十四师的2个连,向三南(龙南、定南、全南)挺进,建立游击区,并与信南游击区打成一片。

(6)由中央军区参谋长龚楚和红二十四师七十一团政委石衡中、史犹生率领该团(约9个连),由安南经油山转至湘南,收容西征的红三十四师失散队伍,并在该地发展游击区。

(7)由独立三团团长徐鸿、政委张凯率领该团,并派曾在湘赣、湘鄂赣工作的同志,过信河到湘赣传达指示和留在该地开展游击战争。

(8)留独立六团在赣南,由赣南省军区蔡会文(司令员)、阮啸仙(省委书记兼政委)、刘伯坚(政治部主任)指挥,坚持游击战争。

(9)中央军区司令部直接统率红七十团(团长周建屏、政委杨英),在中央苏区穿插游击,并与各苏区取得联系,指导工作。中央分局项英、陈毅、贺昌随七十团行动,机关其他人员分配到部队行动或派到其他地区加强领导。

部署妥当后,项英在2月19日和21日致电中央,报告部队的分布情况和突围方向以及中央分局的行动,并指出“以后请令电台注意与我们联络,否则易失去联系”。2月23日,中央就分局在突围开展游击战争中应注意的问题发来补充指示,强调了解释动员工作的必要性,指出:“行动前必须将行动的任务及目前的形势在干部中、在指战员中进行充分的解释与动员。”中央在总结野战军突围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指出突围时必须“绝对轻装,任何笨重的东西、行李都不应拿,以便利于迅速行动”。干部安排是比较重要的问题之一,中央指出“除项英、陈潭秋、贺昌三人外,其他同志可在其他的部队内负责工作。陈毅可独立领导一个独立团。分局带的工作人员全部不应超过十人”;“苏区干部除分散到游击队去的外,应有一部分派回被占领区去,可能时最好是自己的家乡,隐蔽在群众中,进行与建立秘密工作”;“白区干部应尽量分散到白区,特别是邻近白区去。游击队携带的多余的干部,应留给地方党加强他们的领导”。

中共中央给中央分局连续发来的电报指示,为处于严重关头的中央苏区的党和红军适时地实现战略转变,组织留守部队突围和胜利地坚持游击战争指明了方向。正因为有了中央的正确指导,以项英为领导的中央分局终于下定决心,实行彻底的战略转变,分路突围,开展游击战争,保持有生力量。

从2月中旬开始,除了留下一部分人员就地坚持斗争外,被围困在于都南部的红军和地方干部近万人,按照中央分局的具体部署,分成9路,陆续从禾丰区出发,分头突围,分途向目的地出动。但是由于时机过晚,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时机的变化,加上个别部队内部生变,致使各路突围人马,大都遭到惨重损失。

各路突围情况,大致如下:

汪金祥和李天柱分别率领的两支部队,穿过安远、会昌边界,于2月25日到达清溪一带,遭遇粤军第四师堵击,寡不敌众而失败。汪、李等率二三十人突出重围,到达寻乌县南部,不久与周建屏部会合。同年5月,李天柱牺牲。毛泽覃率1个连从于都南部突围,由会昌白鹅经井塘、小密,到达长汀四都山区,与中共福建省委万永诚等会合。4月下旬,从四都突围出来后,在瑞金黄鳝口附近的战斗中,毛泽覃英勇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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