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端昊只觉一道冷气直袭自己的后背,然后沿着脊柱一直就炸到了头顶――如果说,一次梦到自己宠幸一个陌生的女人,那是偶然。那么,连续两次,竟然梦到同一个女人和自己欢好,那绝对就是诡异!
端昊一点点地回忆着梦中的情景,越回忆就越觉得恐怖,因为他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那根本就是真的!
端昊的眼中射出了一道寒光:“不管你是何方妖孽,也休想暗算朕!”端昊心中暗暗想到,同时,他高喝了一声:
“来人!”
“在!”内侍应声而入。内侍的心中有些慌张,因为他敏锐地觉察出来,端昊的声音中充满了隐忍的怒火。伴君如伴虎,皇帝这一动怒,那牵动的,也许就是整个天下!
可是端昊毕竟是端昊,就在内侍进来的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完全掩盖起了自己所有的不安和愤怒,换上了一副平静的态度。端昊的态度变化得太快了,以至于内侍都以为自己刚才搞错了。端昊淡淡地说道:
“你去护国寺找方丈法师,传朕的口谕,就说朕连日来操劳国事有些疲倦了,想听他讲解佛法,聊做缓解,请他今天午后入宫。”
端昊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护国寺的方丈佛学精湛,平日里,端昊也经常和他参谈佛法,所以内侍当然也想不到其他的东西,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内侍出去了,端昊再一次卸掉了脸上的面具,流露出了些许疲惫的神情:
“叛乱、战争、暗杀、阴谋,现在竟然连妖法都用上了……”端昊长叹了一声,“这个皇帝不好当啊,纯儿啊,你快点儿回来吧,我真的需要你……”
纯儿真的回来了,只不过,她没有来西蜀国的京城,而是到了西蜀国的边塞――拓拔傲疆的行辕。
战争让黄河两岸变得异常萧条,可同时,又让军队驻扎的地方热闹了起来。往来的商贩,甚至一些从事皮肉生意的女子,都云集到这里。在距离拓拔驻军的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胡杨女就带着纯儿来到了这个小小的集市中。
“我的一个手下就住在这里,就是她探听出的他的情况。”
胡杨女的句子里,一连出现了两个“他”,好在纯儿还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的手下在这里,就专门是为了打探师兄的情况吗?”纯儿问道。
“对。”胡杨女点了点头,“自从我毁掉容貌,叛逃出圣域,组建了自己的营寨之后,我就一直在派人关注着他的情况,已经十年了。”
胡杨女说得非常平静,就好像在描述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样,可是,这番话听在纯儿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十年了?!这十年来,你一直都在派人关注着师兄?!”
“对。从京城到边塞,我的人一直都隐藏在他的身旁,默默地关注着他,不断地把他的消息传递给我。所以,这十年中,我虽然和他天遥地远,天各一方,但是我却对他全部的生活都了如指掌。他每一次晋升,每一次出征,每一次纳妾,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知怎的,听着胡杨女的话,纯儿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整整十年,这样关注一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胡杨女这种行为究竟该算是执著,还是该算做执迷不悟!
相比起来,自己对端昊,是不是就显得有些……
纯儿沉默了,因为她一时也想不好,该怎样形容自己和端昊之间的感情。反正,纯儿就是觉得,作为同样被男人伤害了的女人,自己和胡杨女处理感情的态度,太不一样了。
“纯儿,我在这里等你,你去看看他吧。”胡杨女说道。
“我去?”纯儿有些不解,“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胡杨女苦笑了一下:
“我不去。”
“为什么?”纯儿真的奇怪了。这一路上,胡杨女不顾一切地赶路,所以,纯儿一直都觉得,胡杨女一定是特别盼着能赶紧见到拓拔,她真没想到,胡杨女竟然不去。
“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胡杨女平淡却坚决地说道。
胡杨女没有看纯儿,她的眼神投向了遥远的天际,口中幽幽地说道:
“十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思念着他,一呼一吸全都是他的名字,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脑海中全都是他的身影。听说他身受重伤,我不顾一切地也要来救他,这一路上,我的心急得都要飞出来了,恨不得马蹄能踏碎这万水千山,好让我一步就跨到他的面前。可是现在,我来到他的身边了,和他近在咫尺,我却不想见他了。不!我不是不想,我是没有勇气见他。十年了,我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还在惦记着我,也许,他已经忘了我了,或者,他对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感。纯儿,你想想,如果我贸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对我就如同对一个普通人那么疏远、淡然,我又情何以堪?”
纯儿也无语了,她明白胡杨女话中的意思,也理解胡杨女的这种心情。所以她知道,如果换做自己处在胡杨女的位置上,肯定也会这样做的。于是纯儿说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见师兄,胡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师兄的伤治好,让你放心。”
胡杨女感激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纯儿,你真善良。其实我也想到了,你在西蜀国也有无法回首的往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但是……”胡杨女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面对胡杨女发自内心的感激,纯儿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师兄的行辕。”
“好,那就辛苦你了。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胡杨女这一问,纯儿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现在仍旧是一身西域女子的装扮,虽说黄河沿岸的女子,在衣着打扮上,不像中原腹地的女子们那么讲究,但是,如果自己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在大街上走,也显得过于招摇了,看来还是换身衣服的好。
拓跋傲疆正在行辕内聚精会神地研究军情,心情和表情都很沉重。原本还以为,大梁国这次旧帝退位,新帝登基,是给了西蜀国一个喘息的机会。因为拓跋傲疆觉得,新皇帝如此的年轻,就算他同样野心勃勃,但总不会像完颜洪烈那么心机深沉,手段老辣――不管从哪方面说,完颜洪烈都是一个会让人感到压力和恐惧的对手。可是很快,拓跋傲疆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个完颜臻华打起仗来,简直比完颜洪烈还要凶猛,还要老辣顽强!最要命的是,整个西蜀国对完颜臻华的了解加起来,还写不满一张纸――他们对完颜臻华太陌生了!
西蜀国派驻到大梁国的那些探子,在臻华出现了之后,仿佛就都变成了瞎子、聋子,完颜臻华已经继位这么多天了,可是,西蜀国的探子们仍旧无法找到一点儿关于他的资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像现在这样,对于对手几乎一无所知,这仗还怎么打呢?
就在拓拔傲疆心中烦闷的时候,一个亲兵走了进来:
“回禀将军,外面有一个人想要见您。”
“什么人?”
“一个男人,看上去很瘦弱,像是在生病的样子,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亲兵的手掌中托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一个生病的男人……”拓拔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接过了亲兵递来的小包袱。
拓拔久经沙场,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经验都十分老道。所以,接过这个小包袱以后,他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手指微微一用力,隔着包袱皮摸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想着借此判断出包袱里面究竟裹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摸,拓拔的心中当下就“咯噔”了一下,同时淡淡地说道:
“叫他进来吧。”虽然,看上去拓拔的脸上平静如常,但事实上,此时拓拔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因为他已经清清楚楚地摸了出来,包袱里面包着的,是落蕊神针的针筒!也就是落蕊神针的发射装置!
当时,拓拔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纯儿出事了,否则,落蕊神针不会落到别人的手中!与此同时,拓拔已经紧紧地扣住了腰下悬着的宝刀,暗下决心――不管现在来的人会是谁,他都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否则,自己绝不会再让他活着走出行辕!
拓拔也是关心则乱,一看落蕊神针突然出现,就本能的把带来落蕊神针的人,当成了伤害纯儿的人。他注视着门口,目光炯炯逼人,就好像是两道闪电。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面黄肌瘦,身材高挑瘦弱的汉子走了进来。拓拔只看了来人一眼,目光马上就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纯儿!
不管纯儿如何易容,她那双聪慧灵活的眼睛都变不了!
看到纯儿突然出现,拓拔却比刚才更加紧张了。因为纯儿本人来了,虽然能说明纯儿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立刻就摆在了拓拔的面前――纯儿重返西蜀国,就无异于已经走进了龙潭虎穴之中。久居权力的最中心,让拓拔心里很清楚,现在在西蜀国内,想要让纯儿死的人太多了。
拓拔略一定神,也顾不上跟纯儿说话,就先走了出去,布置好四周的防卫,直到他确定自己可以绝对安全地和纯儿交谈之后,才又返了回来。
“纯儿,你怎么来了?”拓拔一边问,一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纯儿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她,想要确定纯儿是不是完好的。
纯儿感受到了拓拔对自己的关切,心中一暖。她也在用心地看着拓拔傲疆。和在奉先殿分别的时候比起来,拓拔明显地消瘦了,也苍老了很多。看来,这段时间,师兄真是太劳累了。
“师兄,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伤没事,早就好了,纯儿,你先告诉我,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又跑回来了?”
纯儿也看出来了,如果不先把自己突然归来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拓拔是不会谈他自己的事情的,于是说道:
“师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西域,我过得很好。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你的伤回来的。”
“我的伤没事,已经好了……”拓拔再次强调,纯儿不容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那只是表面上好了,其实,暗器现在还在你的身体里,如果不把它取出来,是非常危险的,我这次冒险回来,就是专门来帮你把身体里的暗器取出来,这样,你才能安全。”纯儿很自觉地没有用子弹这个词,而是换上了古人比较熟悉的词语。
“原来是这样,”拓拔沉吟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纯儿,你既然一直在西域,又怎么会知道我受伤的事情呢?”
纯儿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在她来行辕之前,胡杨女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纯儿在拓拔傲疆的面前,千万不要提起她。
作为一个女人,纯儿能够理解胡杨女的心情,所以,她想不好,自己究竟是应该趁机成全这一对苦命的鸳鸯,还是应该尊重胡杨女的意见。
略一思忖,纯儿说道:
“师兄,我先给你疗伤,至于其他的,我慢慢再告诉你。”纯儿已经决定了,先探探拓拔的口风再说,如果,真像胡杨女担心的那样,拓拔已经忘记了柯韵琪这个人了,那就不提也罢。
此时在西蜀国的皇宫中,端昊正在一间僻静素雅的偏殿中,和护国寺的方丈法师对坐参禅。这座偏殿并不大,四周都垂着轻纱的薄幕,把偏殿的墙壁和窗子都掩了起来。在偏殿的正***奉着一尊纯金的佛像。佛像前的供案上摆放着香花供果,泥金的经卷。
供案前摆放着两个蒲团,端昊和方丈法师就在蒲团上相对而坐。青烟缭绕,模糊了佛像,也模糊了端昊和法师的容颜。
因为夜晚的纵欲,所以端昊的脸色略有些青黑,眼神也有些苦涩。而法师则是须眉皆白,眼帘低垂,手中慢慢地捻动着一串佛珠。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这串佛珠已经被摩挲得乌黑发亮了。
法师已经给端昊讲了很长时间的佛理了,可是端昊却仍旧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因为直到现在,端昊最想说的问题还没有说出来,他想问问法师有没有办法,镇魇住闯进自己梦中的妖孽。可是这样的事情,端昊又实在是难以启齿――堂堂帝王,却战胜不了一场春梦,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失脸面的事情,所以,端昊就一直沉默着。
终于,还是法师打破了沉默:
“陛下的脸色不佳,是不是最近国事太过于操劳了?”
“的确是。”端昊点了点头。
法师继续说道:
“可惜,我只是释门弟子,除了给陛下讲讲佛法之外,其他的方面,就很难帮助陛下了。不过,如果陛下真的觉得劳累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到阵前去!数十万男儿的精壮之气,足可以挡住一切邪佞!”
端昊听了法师的话,愕然地抬起了目光,他想不通,法师怎么会一开口,就点破了他心中的秘密。
端昊目光深沉,久久地凝望着对方,而法师始终都是垂首敛眉,形容稳重安详,似古井一般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他既没有觉察出自己刚才的话带给了端昊极大的冲击,也没有感受到,此时端昊那逼人的目光。
法师的态度就犹如一剂安神的良药,让端昊刚才高高悬起来的心,慢慢地松弛了下去。他微一定神,语调谦和地说道:
“请问法师,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正在被邪佞侵扰的?”
法师非常平静地说道:
“不瞒陛下,贫僧是不信邪魔的。”
“法师的意思是说,您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邪魔妖孽?”
“对。”法师肯定地说道,但是接下来,他的话锋又一转,“我不信邪魔,但是,我信心魔。”
“心魔?”
“对,世人的爱恨贪痴欲,诸如此类都是心魔,人如果能摆脱掉这些心魔,就会真正进入大境界了。所谓的邪魔入侵,也只是因为心魔在作祟,如果除去了心魔,那么一切邪魔都是无法得逞的。”
端昊沉默了,他在心中慢慢地回味着法师的话,犹疑难决:
“心魔?难道,自己在很短的日子里,连续两次梦到同一个女人,只是自己心中有魔?但是,心魔究竟又是什么东西呢?”
法师低垂的目光似乎一直就在紧紧跟随着端昊的思想一样,此刻,他深邃的声音又在端昊耳畔响起:
“心魔只是一个总体的称谓,它可以指很多具体的东西。贫僧也不知道陛下心中的魔障究竟是什么。但是,不管是心魔生,还是外魔入,总是因为人心血两虚造成的。所以,我建议陛下到军中去,那里,毕竟有几十万热血男儿,有他们扶持在陛下左右,陛下必定可以克掉魔障!”
端昊听了法师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来,我也计划再过一段时间,就亲自到军中一趟,法师您看……”
不待端昊说完,法师就断然打断了他:
“陛下如果已经计划好要去军中的话,不如把日期提前,即刻就出行。”法师停了一下,又说道:“心魔是会不断长大,不断膨胀的,心魔弱时,还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当心魔强大了之后,再想驱逐它,就太难了。”
法师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所用的那种沉重的语气,震动了端昊。因为端昊深知,这位法师是一位极其笃定的高人,多年的修炼,已经让他真正达到了凌于尘俗之上的高超境地,此刻,他竟然如此郑重地提出了建议,那足以证明,现在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
端昊久久地望着法师,他想从法师的神情中稍微看出一点端倪,好借以揣测出一点儿什么。但是,法师的容颜,却始终都是那么沉稳如一,就好似一副已经伫立了千百年的雕像一样,任谁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终于,端昊放弃了这种努力,他已经决定了――提前去边疆!
法师步履沉稳地离开了皇宫,一如他来的时候那样地平和坦然。但是,只有法师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中远远没有这么淡定。
刚才,在端昊的眉宇之间,法师清晰地看出了,那里隐藏着一抹浓重的戾气!也正是这一抹戾气,才引来外界某种与其相似的东西,扰乱了端昊的心神。
但是,这些话,法师不能说!毕竟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就得学会点到为止!
所以,法师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变通的方法――让端昊提早到军中去。因为法师看出来,现在侵扰端昊的那个邪魔,是阴性的,而将士们的阳刚之气,正是克制这种阴柔之气的最好方式。
臻华现在正在夜以继日地筹备着战事!他要迅速实施自己的计划――在西蜀国还没有完全了解自己之前,就给西蜀国以迎头痛击!借以彻底打掉宇文端昊的骄狂,打掉宇文端昊的野心!重还西蜀和大梁两国人民和平安宁。
当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臻华在现代所受的教育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在现代的时候,为了把臻华培养成自己的臂膀,对他下了极大的工夫,曾经专门把他送到世界上最好的军事院校去学习过。所以,现在臻华做起这些事情来,非常的得心应手。
可在得心应手之余,臻华的心中却又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淡淡的苦涩――在人类的发展史中,为了发展战争而花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大家都能恪守和平,那么,整个人类一定会发展得更加快速。
当然,臻华也知道,对于历史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也承担不起推进历史,或者是改造全人类思想意识这样的重任。他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是在历史长河这短短的一段中,尽力发挥出自己的作用,让自己统辖下的臣民能够安居乐业,享受安宁和幸福。
臻华那些精深的战争学识,先进的统治思想,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谦和有礼的平等精神,这一切,都让大梁国的群臣们对他信服不已。所以,臻华即位没有多长时间,他在大梁国的威信就与日俱增,而大梁国上下,也达到了真正的君臣一心,万众一心的局面。
完颜洪烈看到这一切以后,心中安慰不已。他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臻华绝对可以为大梁国带来一个更加富强更加美好的盛世。
看到大梁国正逐步走上了正轨,完颜洪烈在大梁的最后一件心事也就算是了结了,而家族圣地被毁灭的日子,也马上就要来临了,完颜洪烈知道,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明天黎明时分,我就要离开大梁了。”夜色中,完颜洪烈和臻华并肩站在一起。
“大哥,我想再问一次,你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吗?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臻华说道。
完颜洪烈微微一笑:
“臻华,你不用再要求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去的,当好你的皇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臻华也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所以,也就不再坚持了,兄弟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臻华,你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上朝呢。”完颜洪烈说道。
“大哥,明早我不能送你了,那不如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吧,权作是给你送行了。”
完颜洪烈没想到臻华会提出这样一个念头来,愣了一下,他也不想就这么和臻华分别,因为他心里也清楚,他是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也许,今日一别,他们兄弟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所以,完颜洪烈略一沉吟,就答应了臻华的要求。
夜已深沉,臻华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清醒,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尽量不惊扰到完颜洪烈,直到臻华确定,完颜洪烈已经完全睡熟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该实施了。
臻华仰面平躺在床上,屏气凝神,气运周天。此时,臻华身体内的真气聚集,聚集,再聚集……
忽然,臻华双臂一抬,双掌侧翻,一双手掌就直扣到了完颜洪烈的背后,完颜洪烈一惊,骤然从梦中惊醒。
完颜洪烈刚一醒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他的背后冲进了身体。完颜洪烈一下子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在第一时间里作出了最直接的反应――完颜洪烈迅速聚集起自己体内的真气,去融合化解冲进自己体内的这股力量。因为完颜洪烈已经感受到,这股力量太强大了,而且来势汹汹,自己在猝不及防之下,如果硬抗,一定会走火入魔而死的。所以,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融合这股力量。
到底是功法高超,完颜洪烈瞬间就采取好了最佳的应对措施。可是,这一应对之下,他才惊觉,这股力量并不是为伤害自己而来,而似乎就是为了要加入到自己的体内!
略一愣神,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完颜洪烈的脑子里,他被自己突然出现的这个念头吓坏了,本能的就想先拒绝这股力量的进入,可是,已经太迟了。这股力量就好像江河流入了大海一样,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完颜洪烈猛地转过身,毫不意外的,他一眼就看见了臻华那苍白的脸庞。臻华现在虽然脸色非常难看,但是,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真心的笑容。
“臻华,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完颜洪烈气急败坏地吼道。
臻华笑容坦然: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已经把我全部的真气和异能都给了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我不能陪你去圣域,那么,多给你一些功法,总能帮你一些。”
“那你怎么办?!”完颜洪烈已经大吼了起来,“你现在是大梁国的皇帝,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要你的命?!”
面对着完颜洪烈的怒火,臻华却始终都是那么从容,甚至神情中还带着略略的欢喜,因为他终于把这件事做成了。自从他知道了,完颜洪烈想要独返圣域,去挽救圣地之后,就一直在打这个主意。
“臻华,你太糊涂了。”完颜洪烈简直已经被气得痛心疾首了,“我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这两世的罪孽赎罪,你又何苦白白地做这种牺牲?!还有臻华,难道你不知道,做一个皇帝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黑暗中,完颜洪烈的眼睛就像是两簇黑色的火焰,他继续说着话,脸色深沉:
“在世人的眼里,皇帝高高在上,享尽了无限的风光,可是,只有你我这种当过帝王的人才知道,皇帝――其实就是把自己摆在了悬崖边上,一步走错,就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更不用说,在这大梁国内外,还有多少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就等着一有机会,把你置于死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敢放弃异能,你,你……”完颜洪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已经话不成句了。
和完颜洪烈的激动比起来,臻华却显得分外的平静和从容,他始终含笑注视着完颜洪烈,笑容明亮而温暖。此时,看到完颜洪烈又气又急都说不出话来了,臻华赶紧说道:
“大哥,你不用着急,我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大哥,我也请你相信,我这么做,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臻华用力挺了一下脊背,黑暗中,他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更加的高大了:“大哥,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你想过没有,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了,我的身边有强大的大梁国在扶持着我、保护着我。如果,大梁国一直都肯保护我,那么,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到我。而反过来说,如果大梁国放弃了我,那么,我在面对伤害的时候,或者可以凭借着异能逃过一死。但是大哥,你想过没有,作为一个帝王,如果被自己的臣民抛弃了,那我即使是凭着自己的一身异能侥幸活了下来,又有什么脸面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呢?”
臻华侃侃而谈,态度洒脱从容,而完颜洪烈听了臻华的话之后,心中也不禁一震:
“原来,臻华是这样想的。平日里看起来,臻华的性格是那么平和,那么与世无争,真没想到,他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孤高狂傲!
是啊,臻华说得没有错,一个帝王,如果有自己的臣民真心爱戴和扶持,那么,那些宵小之徒是根本伤害不了他的。可是,如果他失去了臣民的拥护和爱戴,那他的生命也就将失去了意义。
看来,臻华是已经打定主意了――生,就做一个能为万民造福,受万民景仰的好皇帝。否则,死不足惜!”
完颜洪烈不禁长叹了一声:
“臻华,既然你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并且已经付诸行动了,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只想说,作为大哥,你的决定让我胆寒;但是作为一个皇帝,我深深地理解你的行为,也支持你的行为;而作为你的前任君主,我为大梁国,能有你这样的皇帝而自豪!”
话已至此,言短情长,可以说,在完颜洪烈和臻华的两世手足情谊之中,这一刻,他们的相互理解与欣赏,达到了顶峰。
完颜洪烈走了,臻华继续执掌着大梁国,两个来自于现代的人,一对手足兄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了大梁国的千秋伟业,付出自己的全部。
唯一让臻华没有想到的就是,他失去异能这件事,却让他和纯儿之间发生了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端昊听从了法师的建议,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朝政,就开始起驾前往边疆。
法师的这一安排,从根本上说并没有错。因为,他已经参看出来,现在威胁到端昊的那股邪恶力量,来自于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来历诡异,不是法师所了解和熟悉的,所以,他才想出了让端昊提早去军中的这个办法。
但是,人算毕竟不如天算!法师把什么都计划好了,就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那个严重威胁到了端昊的丝丽苔,已经走在了通往西蜀国的大路上,而且很快,她就会和端昊狭路相逢!
纯儿已经给拓拔傲疆取出了体内的子弹。
乍一打开拓拔已经接近愈合的伤口的时候,纯儿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在拓拔的体内还不是一颗子弹,而是三颗!纯儿看得胆战心惊,她真是对拓拔的毅力和生命力钦佩至极――如此严重的伤势,拓拔竟然还能像一个没事人似的,谈笑风生,每天忙于军务。因为子弹在拓拔体内存留的时间太长了,子弹周围的肌肉都已经乌黑变色了,有一些甚至已经有了坏死的迹象。看到这一切,纯儿不仅暗暗地后怕――要不是胡杨女得到了消息,带纯儿来为拓拔疗伤,那拓拔的前景就非常危险了!这几颗留在拓拔体内的子弹,无异于三颗毒丸,用不了多久,就会要了拓拔的命。
本来,纯儿打算给拓拔取出子弹之后,就立刻离开。因为她知道,端昊不久之后就会来到这里,她本能地就不想和端昊相遇。可是现在,纯儿不敢走了。因为拓拔的伤口虽然外面愈合了,但是里面却已经全部感染了,这太危险了,无论如何,纯儿也不会现在甩手离开的,她怎么着也得先把拓拔的伤口处理好了再说。算一算,现在距离端昊到边疆,还有一段时间。
“看师兄的伤势,我只要再在这里留上七八天就可以了,时间还来得及。”纯儿心中想到。
纯儿正在给拓拔换药,这一次,纯儿在孔雀城闲极无聊之中研究的那些西域药方,起到了绝大的作用。纯儿把方子交给军医,让他们照方配药,现在,纯儿给拓拔用的,就是这种药,效果很显著。
“师兄,今天好多了吧?”纯儿一边给拓拔换药一边问道。
拓拔点了点头:
“的确是好多了。”前天取出的子弹,昨天第一次换药,在几乎没有麻醉的情形之下,那种痛苦是不言而喻的了。
“纯儿,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你究竟有多少本领了。”
“我这也是到西域以后才学的。”纯儿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对了,纯儿,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消息的?”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拓拔的脑海中,只是前两天太痛苦了,没来得及问,今天稍微好一些了,拓拔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纯儿略一犹豫,想一想,再过三四天,自己就必须离开这里了,所以,要是想解决师兄和胡杨女之间的事情,就必须得抓紧了。于是,纯儿没有马上回答拓拔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师兄,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
“柯韵琪。”
“她?”拓拔傲疆愣了一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拓拔还算是平静,但是,正在给拓拔换药的纯儿却清楚地感受到,在听到“柯韵琪”三个字的时候,拓拔的身体重重地震了一下。
“你怎么想起问她来了?”拓拔故作平静地问道。
“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吗?等我长大了,就给我讲你们的故事,现在,我也算是长大了,你该给我讲了吧。”
拓拔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算了,其实没什么意思的。”
“可是我真的想听。”纯儿一边观察着拓拔的脸色,一边逼问着。
“纯儿,听话,师兄真的不想提这些往事了。”拓拔拿出了哄小孩儿的本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看到拓拔的嘴比蚌壳还紧,纯儿就又改变了策略。
“我在西域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纯儿闲闲地说道。可是,纯儿话音未落,拓拔忽然就转过身,一把就抓住了纯儿的肩膀,大声说道:
“你听到了她的消息,她怎么样了?”拓拔这一下子用力过猛了,以至于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迸出了鲜血来。
纯儿心中一动:
“挺关心嘛,看来有戏,那就再下点猛药!反正师兄这么壮实,稍微流点血也没什么……”
唉!天使魔鬼,一线之间。
“她到底怎么样了?”看纯儿不说话,拓拔又问道,声音已经几近嘶吼了,丝毫也不顾自己的伤口已经血流如注了。
“她也没怎么样。就是十来年前,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落入了风尘,成了西域一带有名的花魁,不过,最近年老色衰……”
“什么?!”拓拔的脸已经涨成了深紫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顶,可是只是一瞬间,他的脸就又变成了青白色,就好像血液又都被抽干了一样!
唉,可怜的拓拔啊,为什么非要给纯儿做师兄呢?
室内出现了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紧紧地钳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的肩膀(纯儿一直都没有卸去易容)。而且这个高大男子的身上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因为两个人靠得很近,鲜血已经浸染了他们两个人的衣袍。更恐怖的是,拓拔正在用一种狰狞之极的眼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恐怕,现在要是有卫士闯进来,非把纯儿当成刺客,立即剿杀了不可。
可是面对着拓拔那岩浆一般的怒火,纯儿丝毫也没有感到畏惧,相反,她的心情在平静之余还涌动着丝丝欣慰。因为这怒火就好像是一面镜子,明明白白地照出了拓拔的心,在拓拔的心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和胡杨女一样,也在深深地记挂着那一段深情!
“纯儿,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拓拔又一次问道,声音痛心疾首,从他的话中都能感觉到,此时他的心正在滴血。
“唉!……”纯儿轻叹了一声,她在深深地感叹这“情”之一字的厉害。想他拓拔傲疆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多年来纵横四海,笑傲江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心机鬼话没揭穿过,可是此刻,他偏偏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一样,一点也看不穿纯儿的心思,完全就被纯儿的谎话所左右了。
可是纯儿这一声轻叹,却被拓拔彻底地误会了,他把纯儿的叹息当成了对胡杨女命运的感叹,这一下,就好似一瓢热油泼到了火堆上,愤怒的火焰瞬间就吞没了拓拔!
拓拔双目尽赤,看着他的样子,纯儿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这十年,胡杨女真的在西域为娼的话,拓拔一定会把十年里所有到过西域的男人全部都杀死!
纯儿不敢再胡闹了,她现在真的开始担心,如果自己再没完没了地发挥下去,拓拔一定会吐血而亡的。
“师兄,对不起。”纯儿有些心虚地说道。
而拓拔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没关系,你做得对,你应该把这些告诉我的。”他误会了纯儿的意思了。
纯儿赶紧接着解释道:
“师兄,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那些都是假话!”
拓拔的神情并没有因为纯儿的解释而放松下来,相反,他的眼神更加地绝望了,那种凄绝的神情,让纯儿都为之心恸。
“纯儿,是不是我刚才吓到你了?”拓拔低声说道,“放心吧,我没事!乖,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你要见她吗?”
“对,我不仅要见她,我还要把她带回来,求她留在我的身边,不再让她受委屈,受伤害。”拓拔的声音低沉却饱含深情。
“你难道不介意她……”
纯儿还没有说完,拓拔就打断了她:
“我不介意,我什么都不介意。这么多年了,她音信皆无,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因为,她那么完美,那么优秀。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而且我还那么深的伤害了她,这些年里,我每天都在想,她一定是遇上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幸福地生活着。所以,我不敢打扰她,甚至都不敢觊觎她,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那种资格。现在,既然我知道了,她过得不好,那我就一定要找到她,好好地爱护她,保护她,把亏欠她的,都补偿给她,用我整个后半辈子来补偿她。”
纯儿被拓拔的真心告白感动了,眼中也浮现出了泪光,哽咽道:“师兄……”
可是拓拔却根本不容纯儿说话,这些话,似乎已经在他的心中压抑太久了,平时,这里是他心中的禁区,轻易不敢去碰触。可是今天,纯儿的话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他的心,也释放出了这些痛苦,现在,这些积攒了十年的伤痛正源源不断地奔涌了出来,无法遏制。拓拔继续倾诉着,声音也更加低沉喑哑了,仿佛刚才的愤怒和现在的痛苦,已经耗干了他身体中所有的力气:
“纯儿,你不知道!当年,是我亲自监的刑,这就等于是我亲手杀了她!其实行刑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救了她。但是我没有揭穿,这是我自入朝为官以来,唯一的一次玩忽职守,欺君罔上!虽然,她被救走了,但是我仍旧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永远都会记住,是我亲手杀了她!”
说到最后的时候,拓拔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由于心情过于激动,加上伤口失血过多,拓拔几乎都快昏厥了。纯儿赶紧伸手扶住了拓拔的身体,而几乎就在纯儿的手碰到拓拔的那一瞬间,他那高大的身躯就轰然倒了下去。纯儿赶紧扶住拓拔,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位威震四海的大将军,此时虚弱得就像是一个婴儿。
纯儿扶着拓拔的肩膀,眼中的泪珠沉甸甸地坠落了下来,但是纯儿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容,因为她真心在为拓拔和胡杨女这两个人感到高兴,看到胡杨女为了拓拔万里奔波,再看到拓拔为了胡杨女不顾一切,纯儿真被感动了。
望着拓拔,纯儿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这辈子,能拥有这样一段度尽沧桑、历尽生死也无怨无悔的感情,就算是让自己也受十年的苦,也值了!
纯儿让拓拔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脉息,发现拓拔并没有完全昏迷,只是由于刚才的刺激太过于强烈,导致意志力一时崩溃了。纯儿相信拓拔的坚韧和定力,所以,也不是很为他担心,只是娓娓地叙述着:
“柯韵琪姐姐被人从刑场上救走以后,悲伤至极。她坚信,自己是因为作恶太多,才失去了你的感情,所以,她不顾一切也要离开圣域,发誓后半生不再作恶。为了能够永远地离开圣域,她不惜毁掉了容貌。然后,她化名胡杨女,开始纵横大漠,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侠女。”
拓拔听了纯儿的话,刷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眼中射出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望着这道光芒,纯儿有些无奈,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语言可以达到和人参汤一样的功效!既然有用,就接着说吧,纯儿继续说道:
“我刚一进入大漠,就因为玲珑鞭而引起了胡杨女姐姐的关注,很快我们就结为了好友。师兄,你不是问我,怎么会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吗?其实,就是胡杨女姐姐告诉我的。”
“她?”
“对。十年了,胡杨女姐姐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这次她知道你身受重伤,立刻就跨过了大半个西域找到我,然后又和我一起日夜兼程,赶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疗伤。”
“什么?她也来了!”拓拔一跃而起,精神百倍,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望着拓拔,纯儿不禁心生感慨:
“谁说美人是英雄冢,看现在拓拔的变化,美人分明就是救英雄的活神仙!只是简单地提了提胡杨女,拓拔的命就又回来了。”
“她现在在哪?”看着纯儿竟然说到半截儿发起愣来,拓拔简直要抓狂了,干脆大吼了起来:“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纯儿终于被拓拔喊回了神,暂时放弃了对美人功能的研究,说道:
“她就在不远处的城镇上,她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一起来见你,因为她怕你已经忘记了她。所以,我才编出了她沦落风尘的谎话,就是为了试探你的心。”
纯儿说完了,拓拔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刚才纯儿带来的消息太惊人,也太密集了,他需要消化,过了好一会儿,拓拔才说道:
“纯儿,带我去见她。”拓拔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好像他现在要去见一位仙女,如果他的行为稍微有一点点不敬,就会惹恼了仙女似的。
纯儿却有些踌躇了:
“可是,胡杨女姐姐不让我跟你提她的。要不,我先去问问她……”
拓拔一把抓住了纯儿,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纯儿,你千万不要去问她!我了解她,你如果一问,她肯定不见我,还会继续躲开我,纯儿,听话,直接带我去见她,我不会让她怪你的。”拓拔的声音已经几近哀求了。
“哼,你不让她怪我,说得好像你能管得了胡杨女姐姐似的。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都怕你一见到胡杨女姐姐,立刻就对她言听计从了。”
想归想,但是纯儿还是丝毫也不怠慢地为拓拔包扎好了伤口,一起走出了行辕。
“他们已经耽误了十年了,不能再让他们耽误一分钟时间了。”纯儿这样想到。
“对了,师兄,”在路上,纯儿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胡杨女姐姐的容貌已经全毁了,你到时候看见她的时候,别显出太吃惊的样子来。”
而事实上,纯儿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当拓拔出现在胡杨女面前的时候,胡杨女被突然出现的拓拔吓到了,本能地就想逃。但是,拓拔用一只大手紧紧地扣住了胡杨女的双腕,另一只手不顾胡杨女的激烈挣扎,直接就掀起了她的面纱!
站在一旁的纯儿被拓拔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坏了,因为她也是女人,所以她能够明白容貌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尤其是一个曾经非常美丽的女人!
更何况,纯儿深深地了解,胡杨女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性如烈火!现在,拓拔一上来一句话不说,直接就掀去了她的面纱,凭着胡杨女的性格,非拼命不可!
果然不出纯儿所料,当拓拔的手刚一伸向胡杨女的面纱的时候,胡杨女就勃然大怒,她飞起手掌想格开拓拔的手,却没有成功,但胡杨女毫不犹豫,一掌就劈向了拓拔的面门。这一下来势凶猛,掌带风声,纯儿大惊,她真没想到,胡杨女一上来就是这种拼命的打法!
“可见武侠小说中所写的那种男女高手相知相恋,联袂行走江湖的浪漫故事,也有可怕的一面,就比如像现在这样,一对情侣打起架来,比别人决斗还要厉害。”纯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暗运真气,想着先找到机会上去劝开他们再说。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的出乎了纯儿的想象。
只见拓拔面对着胡杨女的攻击,并不惊慌,微微一侧身,让过了胡杨女的掌刀,而他的手已经揭开了胡杨女的面纱!一张丑陋之极的面孔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说实话,纯儿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胡杨女的脸,即使是在胡杨女昏迷不醒,纯儿给她治伤的时候都没有看过。纯儿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出于对胡杨女的尊重,再者,也因为她的脸实在是太丑陋了,纯儿真的不忍直视!
因为胡杨女的脸完全是被毒虫咬啮而毁的,所以,在她的脸上基本已经看不出五官了,大量的皮肉都已经被毒虫所分泌出的毒液腐蚀了。如果不是因为胡杨女站在人们的面前,而单看她的脸的话,恐怕已经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张活人的脸了!
胡杨女在毁容后的十年里,还从来没有这样裸露着容貌在人们的面前出现过。所以,拓拔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深深地刺激了她,胡杨女的眼中射出了被激怒的野兽般狂暴的光芒。
可是面对着胡杨女那奇丑无比的容貌,那狂怒愤恨的目光,拓拔却丝毫也没有感觉。他只是深深地注视着胡杨女,目光中那款款的深情和毫不掩盖的挚爱似乎能把整个世界的冰川都融化掉!
此时的胡杨女就好像是一片已经掀起了愤怒风暴的沙漠,滔天的黄沙肆虐着翻卷着,似乎是想要埋葬掉一切。可是,拓拔的目光就好似柔柔的春雨,润物无声地安抚住了沙暴,也安抚住了胡杨女的心。
看到胡杨女不再拼命地挣扎和攻击自己了,拓拔抬起了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了胡杨女的脸颊,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充满怜惜和宠爱。
拓拔对胡杨女那无尽的深情,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显露了出来,那本来无形的真情,此刻因为太浓了,而变成了有形的,让整个屋子中都充满了温暖而瑰丽的色彩。
胡杨女也在拓拔的这一片痴情中软化了,在她的心中已经冻结了十年的坚冰,从这一刻起,开始融化了。胡杨女的眼神变得温顺了起来,拓拔则张开双臂重重地把胡杨女拥进了怀中。
纯儿则悄悄地退到了屋外,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受尽磨难的恋人。
端昊的銮驾渡过了长江,站在一条岔路口,端昊不禁心潮起伏。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就是通往黄河口岸的大道,而那条毫不起眼的岔路,则通到了洪泽湖!
洪泽湖!那个让端昊的心中最甜蜜的地方,也是端昊心中最深的痛!
在那片茫无人烟的湖区,端昊曾经和纯儿倾心相恋,端昊相信,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拥有那样甜蜜幸福的爱情。
“我要和你打个赌,三个月为期,如果我不能让你全心全意地爱上我,我就自动离开,永远从你的生命中消失……”
纯儿的话犹在耳,当时,端昊以为纯儿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可他没有想到,纯儿真的就这样消失了,这样淡出了他的生命!
“纯儿,为什么你我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呢?”
端昊的心中也在痛,纯儿送给他的那块琥珀,他一直贴身戴着,而他送给纯儿的那块玉佩,从黄河岸边的荒草堆中找回来以后,他也一直都带在身旁,他就是在等待着,在和纯儿重逢的时候,能够在第一时间,亲手把这块玉佩送给纯儿,好再次为纯儿打上他宇文端昊的印记。
“可是纯儿,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想到纯儿音信皆无,端昊的心又开始隐隐的撕痛了。
车轮急促地旋转着,通往洪泽湖的岔路很快就被抛到了身后,端昊觉得,这滚滚的车轮,就是自己最好的写照――一旦选择了方向,纵然心中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朝前走,不回头!只不过,车轮的方向是出发前就选定了的目的地。而端昊的方向则是那高高在上的王权,和他心中不断膨胀的野心。
夜晚来临,端昊一行人在当地官员安排好的一处驿站中过夜休整。吃过晚饭,端昊独自坐在灯下,看今天京中传送来的公文,忽然,门外响起了内侍的声音:
“大人,有事禀报。”因为离开了京城,所以,内侍的称呼也就相应地改变了。
“什么事?进来说话。”
“是。”
内侍应声走了进来:
“回大人,刚才外面有人想要投宿。侍卫们担心多了闲杂人等会生出是非,所以,就让驿站的差役打发了他们。”
“打发走了不就行了。”端昊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也要来打扰他。
“大人,是这样,我刚才正好走到那里,无意中看了一眼,原来来投宿的倒还是个熟人。前几天,陛下还跟我提起过,想见一见他。所以,我就来问问大人,看大人想不想见他们。”
“熟人?谁?”
“是严丞相的四公子。”
“严冰!”
“对,正是严冰公子。不过,严四公子并不知道陛下在这里,他已经准备离开了,所以,陛下如果不想见他,让他走了就行了,反正回了京城后,有的是机会召见四公子。”
“不,”内侍的话还没有说完,端昊就已经站了起来,“叫住严冰,不要让他走,今晚就让他在这里住宿好了,我正好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他,能在这里遇见他,实在是太好了。”
“那我现在去留住他们?”
“对,然后就带严冰到这里来见我。”
内侍领命出去了。
严冰正在驿站的门口犯愁,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再到别处找住的地方,已经不可能了,弄不好今晚就得在外面露宿一夜了,严冰可舍不得让丝丽苔受这样的委屈。
就在严冰为难的时候,忽然,驿站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同时喊道:
“四公子留步。”
严冰一愣,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能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严冰就着灯笼发出的微弱灯光一望, 不禁大吃了一惊,纵然严冰常年漂泊在外,这个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他还是认得的。而且严冰也知道,这位内侍是从来不会离开皇帝身边的,现在内侍竟然出现在这里,难道……
而这时,内侍已经笑盈盈地开口了:
“我不让他们接待其他的客人,是因为好清净,不想被人打扰,没想到他们竟然挡了四公子的驾,四公子又怎么能算是外人呢?快请跟我进来吧。”
面对着内侍如此盛情的邀请,严冰反倒是有些犹豫了,刚才他的确是急于住宿,但是,现在知道了端昊也在这里,严冰反倒不想住了。因为从小生长在宰相之家,让严冰深深地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何况他的心中还埋藏着一个关于纯儿的秘密,所以,这个时候,严冰实在是不想和端昊发生什么接触。
严冰正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推辞掉内侍的邀请,而就在这时,一个娇媚温柔的声音,忽然在严冰的背后响了起来:
“四公子,既然你的朋友在这里,那我们不如就住在这里吧。”原来,丝丽苔已经袅袅婷婷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严冰没想到丝丽苔会突然出现,只好有些艰难地解释道:
“阿丝,我在附近有一个朋友,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要到他那里投宿的,我怕如果我们不能按时赶到他那里的话,他会担心的。”严冰说的当然是谎话,没有人在等他,他只是不想和端昊相遇。严冰一边说话还一边用力地看着丝丽苔,希望她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思。
可丝丽苔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明白严冰的意思,反倒娇滴滴地说道:
“算了,我们就住到这里吧,我都累死了,实在是不想再走了……”
丝丽苔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用那双春水荡漾的大眼睛望着严冰,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你如果非要离开这里的话,那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在乎我,你要是不在乎我,那我……”后面的话当然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严冰也不会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的。光看见丝丽苔那种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神,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现在的严冰已经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了,只要能让丝丽苔高兴,让他干什么都不在乎。于是,严冰直接就对内侍说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一夜。”
内侍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请四公子先安置下来,然后再到我房中一叙。”
严冰一愣,因为他和内侍并无深交,他想不出来,内侍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要和自己连夜叙说。他诧异地望了内侍一眼,却看到内侍也正在望着他,目光深沉,不容拒绝。严冰心中一动,他马上就明白了,不是内侍要和自己谈什么,而是端昊要见自己!
事已至此,严冰也无法推脱了,只好点了点头,说道:
“好,请大人稍等,我安顿好家人之后,马上就过来。”
内侍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严冰心事重重地安排丝丽苔住下,又为丝丽苔布置好了一切之后,说道:
“阿丝,你先休息,刚才那位大人,是我父亲的朋友,我过去跟他谈点儿事情。”
丝丽苔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倚在床上,假寐了起来。严冰只当是丝丽苔太劳累,懒得讲话了,也没有多心,独自走了出去。
当严冰走出去之后,丝丽苔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严冰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晚的这一次投宿,根本就是丝丽苔刻意的安排!
自从那一日端昊请法师为自己讲解佛法之后,法师临走时,就把一本古旧的佛经交给了端昊,让端昊把它放在自己的身边,说是可以起到安神的作用。而这本佛经也真的起了作用,连续几天了,每当丝丽苔想着闯入端昊的梦境的时候,都会被一道温和的金色光芒挡住,让她无法进入。
可是现在丝丽苔已经对端昊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让她就这么着放过端昊,她既不甘心,也舍不得。因为现在,端昊对于丝丽苔来说,是双重的诱惑――情欲和皇权!
丝丽苔经过一番推算,知道了现在端昊正在朝着边疆行进,而端昊的这个行为,实在是让丝丽苔恼火至极。因为丝丽苔也明白,如果端昊真的到达了军中,被几十万正值壮年的军士围聚着,水晶球的法力就很难影响到他了!
丝丽苔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目标的人,经过一番仔细思量,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和端昊走同一条路,相向而行,在路途中偶遇端昊!
丝丽苔在这一路上,刻意地走走停停,就是为了能够和端昊冲撞上,今晚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幸好严冰被内侍认了出来,否则,丝丽苔的这一番苦心就要前功尽弃了。
“所以说,我丝丽苔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端昊是这样,臻华也不会例外!”
丝丽苔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得意了。冥冥间,她似乎已经看见,西蜀国和大梁国合并以后,那金光灿烂的宝座正在朝着自己招手,到时候,她就会成为可以斜藐天下的女皇!
严冰向端昊见礼之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等着端昊发问。这就是王权的威严――不管严冰在商路上如何的纵横洒脱,当他面对端昊的时候,始终都得恪守着人臣的本分,这一点永远也变不了。
端昊看着严冰,笑容温和,态度宽厚,真正的像是一位关爱臣子的王者:
“严冰,我听他们说,有一位女子和你同行,想必这位女子就是鹂妃所说的那位波斯女子吧?”端昊笑容可掬地问道。
“是。”严冰拘谨地回答道。
“你这次是要带她回京见你父亲吗?”
“对。”
端昊呵呵一笑: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跟严丞相说过了。严丞相啊,是实实在在的国之栋梁,就是在你的婚事上,思想太过于保守了。还说什么必须得娶西蜀国的女子不可,不过这一次,我说服了他,他已经答应你们成婚了,对吧?”
“是,多谢陛下。”在这件事上,严冰是真心地感激端昊。
“严冰,”端昊的脸色一正,开始言归正传了,“我一直都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因为你多年来走南闯北,尤其是熟悉大梁国和西域的局势,而我现在正需要懂得这些知识的人。”
严冰听了端昊的话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毕恭毕敬地说道:
“陛下抬爱,严冰感激不尽。只可惜,我身上没有功名,也不大懂得国家大事,而且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过惯了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恐怕,我这一生,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为国家效力了。”
“没错,你用心经商,促进西蜀国和西域以及波斯等国的商业往来,也是在为国家效力,而且作用巨大。”端昊对于严冰的话深表认可,“但是严冰,你也不要急于拒绝朕,你还是先听完了我的想法,再说你的意见。”
“是,陛下请讲。”
“我想,等我们统一了大梁国之后,我要真正掌控住商路,让这条商路成为一条神路,为我们西蜀国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而你,严冰,就将是掌管这条商路的主人!”
端昊的确是一位非常高明的皇帝,极其善于调动臣子的情绪。他知道,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想,如果,能够准确地掌握住人们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并且给他以实现梦想的希望,那么,这个人就会万死不辞地去为他效力。现在,端昊这一番话,就成功地引起了严冰的兴趣,是啊,对于一个醉心于商业,醉心于商路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会比端昊所提出的这个计划,更能吸引自己呢?
严冰的眼睛中火花一跳,这一点变化虽然细微,但是也没有逃过端昊的眼睛,端昊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我今天这么晚了叫你过来,是想向你问一个人。”
“谁?”
端昊不答反问:
“严冰,你听说大梁国换皇帝了吗?”
“啊?!”严冰这回真的吃惊了,他自从离开回鹘国之后,一直都在疲于赶路,几乎就没有和自己的商号联系过,所以,也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现在,乍一听端昊说出来,严冰吃惊之余,还感到了深深的惭愧:“自己整天说,只有消息灵通,才配当一个合格的商人,可这次,自己竟然消息闭塞到了如此的程度,连大梁国换了皇帝都不知道,这实在是让人汗颜。”
其实严冰也没有什么可羞愧的,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其实自从他认识了丝丽苔之后,已经忽略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了,这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情令智昏,而是丝丽苔给他下的那些迷药的作用。那些迷药正在渐渐地扰乱和麻痹着严冰的心智。
“大梁国为什么要换皇帝,难道完颜皇帝……”严冰问道。
端昊轻轻摇了摇头:
“完颜洪烈还活着,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退位。”
“那是谁继承了大梁国的皇位?”因为严冰到达回鹘国的时候太过于匆忙,所以,人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臻华已经成为了大梁国的皇储这件事。
“据说是完颜洪烈的弟弟,完颜臻华!”端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说话的时候,他还紧紧地盯着严冰的双眸,似乎是想从严冰的眼睛中挖掘出什么。
“完颜臻华?从来没听说过啊?”严冰目光茫然,他倒不是在有意造作,而是因为,他一时间没有把这个完颜臻华和他认识的那个端木臻华联系起来。
“对,完颜臻华,日臻完美的臻,光华的华。”端昊仍旧紧紧地注视着严冰,一字字地说道。
严冰闯荡多年,虽然现在被药物所迷,但仍旧是聪慧过人,他已经看出了端昊此时眼神中的含义:
“原来,陛下是认为我认识这个大梁国的新皇帝。而这个新皇帝也叫臻华,难道,真的是他……”
严冰心中思索,但是脸上仍旧是不动声色――既然现在皇上已经怀疑自己和大梁国的新皇帝有所纠葛了,那就更要步步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现在怎么办呢?严冰心念急转:
“皇上半夜把自己招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聊天,他没这么无聊。他这么晚了找自己来,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现在看来,一定就是臻华。皇上竟然会专门来问自己这件事情,难道说,真的是臻华继承了大梁国的皇位?可是不应该啊,他不是波斯的王子吗?怎么会去做大梁的皇帝呢?”
暗暗的,严冰已经汗湿重衫了――现在西蜀和大梁两国势不两立,如果,臻华真的当上了大梁国的皇帝,那这一条私自结交敌国君主的罪名,就够灭九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