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子人,正鸡飞狗跳,上串下跳。容浅念一时没忍住,大笑出声。
萧衍一个厉眸射来,容浅念生生憋住了,耳边是萧简的声音,微冷:“该收敛收敛了。”
容浅念背脊一寒,抬眸,干笑:“王爷说得是,说得是。”转身,错开萧简的眼,招招手,“元帅过来。”
软绵绵的一句话,上一刻还耀武扬威的元帅大人,下一秒,焉了,耷拉着脑袋瓜子,小胖身子一滚,便到了容浅念脚下,匍匐,仰头,摇尾巴,大眼汪汪撒欢讨巧。
果然,一物降一物!一阵抽气声很清晰!
容浅念一手提起元帅大人:“殿下见笑了。”
萧衍俊脸黑得一塌糊涂,不怒,反笑:“天蓬元帅?”视线一转,瞳子似黑玉,森冷,“倒是只有灵性的狗儿。”
倒挂在容浅念手上的元帅大人小脑袋一甩,一脸不屑。
容浅念佯作一脸无奈,手指戳着元帅大人的小肚子,作惋惜状:“元帅,莫要挣扎,好好让他们煮了你,若能给姐姐将养身子,你也算功德一件,待到清明元宵,我便给你多烧些纸。”俯身,放下元帅,顺了顺它背上的毛,悲戚哀婉,“去吧。”
“啾啾啾。”
威武彪悍的元帅大人眼里一泡水灵灵的泪,小短腿捂嘴,悲怆然而涕下,转身赴死,小身子一抖一抖,好不叫人抹泪心碎。
自然,容浅念衣袖掩面,佯作抹泪,实则……憋笑。
容儒海趁热打铁一声令下:“还不快将这畜生带下去。”
一声大吼,半天,没一个人上前,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胆战心惊,畏于天蓬元帅的淫威。
“还愣着做什么?”容老头脸都绿了,“快点动手。”
十几个武艺不凡的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做了赴死相。
“慢着。”
萧简冷而淡薄的两个字,一派赦令天下的威严浑然而出,容浅念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心想:这美娇郎倒是个‘真’男人,有气魄。
“王爷可有什么吩咐?”容儒海掂量着,小心翼翼伺候着。
“这狗儿,本王要了。”
容浅念捂嘴,丹凤眼一跳一跳,不可置信:“竟不知王爷有如此嗜好。”吃惊之余,又摆出一副慷慨大义,“既然王爷这般钟爱我这狗儿,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好一出跨越种族的情深缘浅,好一番感天动地的忍痛割爱。
瞧瞧!祸害的世界是孤独的,多少人瞠目结舌掉了眼珠子。
一番话完,萧简脸色黑了又黑,唯独耳根子绯红,咬字极重:“本王要它闻息辨人。”
容浅念恍然大悟:“这样啊。”招招手,笑得慈眉善目好不欢喜,“元帅来,你跟王爷与王府住上几日。”
说着眨眨眼,透出几分暧昧,在元帅大人与夏王殿下来回流转。
这厮……真真让人无语,连一向风度翩翩的萧衍太子也不禁额上挂了一串黑线。
就这样,天蓬元帅成了风清第一统帅夏王殿下的‘入幕之宾’。
一番折腾下来,两位衣冠楚楚的殿下均是衣衫不整地出了容相府。容相老头讪讪高呼:“恭送两位殿下。”
容浅念站在人堆里,给元帅抛了个眼神:打入敌人内部。
啾啾啾!元帅小爪子挥啊挥:服从组织命令。
暗角,十二掌心一翻,一抹森白的光乍现,一只手按住那将出的匕首:“你要鱼死网破?”
“我要杀了这狗贼。”
十二抬头,是容浅念邪肆妖异的笑:“信不信是自取灭亡。”
“小姐。”十二挣扎,手上竟是用上了内力,那猝了毒的匕首几个来回便被容浅念卸了。
“他一朝太子,哪会那么容易被你毒死。”眼珠子一瞟,乌黑贼亮,“看到没,萧衍腰间挂的,那可是你们唐门的圣物,功效你比我清楚。”
十二顺着看过去,煞是一脸愤慨,眸中翻滚了怒火:“唐仓廪这个叛徒,竟将我爹的东西给了萧衍这个狗贼。”
严格来说,十二还要叫那个叛徒一声叔,不用怀疑,是嫡亲的。
这一出江湖恩怨可就要说到五年前了,过程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一朝太子看上良家门派,杀人灭口夺人所爱。
结果便是:血洗唐门,老二篡位,遗孤在外。
十二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覆满阴沉,容浅念护短的小心肝一阵抽疼,伸手拍拍十二的肩:“放心,你的仇,有我呢?”丹凤眼一挑,撩起一股子邪气,“正好,我和萧衍也有些账要算。”
“什么账?”十二敛了敛眸子,掩住了一身杀气,随着容浅念进了院子。
“他居然敢打你姑爷的主意。”容妖孽一咬牙,咯咯作响,“天理不容!天打雷劈!”
姑爷?这不是第一次从某人口中蹦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十二嘴角一抽,对于此类频繁出现的抽风行为,懒得做声。
转角处,一个身影扑面而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你小爷。”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你大爷。”
两声嚎叫,一个比一个大爷。后一个是自家无良主子,后一个……十二抬头,看见来人一身艳服锦衣,蹙眉上前,俯在容浅念耳边:“小姐,是十少爷。”
容浅念掸了掸衣衫,这才抬头,撞进男子的眼,那双眼,血丝乍现,眸底暗黄,越发灼热。
好一只披着楚楚衣冠的中山狼。
这狼正是这一辈容家唯一的男丁:容信君。
容小公子眼睛上一秒还长了头顶,这一秒就黏在了容浅念身上,眼珠子发出幽幽的光:“哟,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小美人,本少爷怎么不知道。”
这就要问问妓院的姑娘们,怎么就不放人呢?
容浅念莞尔,温善慈眉:“十弟还是唤我一声九姐吧。”
“九姐!”容小公子大惊,煞是惊乱,“你是那个傻子!”
容浅念依旧皮笑肉不笑:“十弟好眼力,好眼力。”甩甩衣袖,“姐姐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