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几缕灯光笼罩着整个水榭,好似蒙了一层轻纱,细致婉约。
迷蒙的山林,明澈的湖水,几座轻亭小阁隐于山水之中,仿似仙境奇缘之地。
忽地一间房中,传出了说话声:“小姐,你快看,他的脸色黑了,好像中毒了?”
云染望了望床上的男子,原来冷若冰玉的完美面容,现在散发出丝丝黑气来,她眉一蹙,走过去飞快替床上的男人号脉,又仔细的替他检查了先前的刀口,不由得叹口气:“他不但被人砍伤了,而且还中毒了,不出意外,那柄刀上是抹了毒的。”
樱桃不由得担心:“小姐,那他还有救吗?”
云染挑了一下眉,唇角勾出温婉如水的笑意:“若是别人出手,只怕没救,但是你家小姐我啊,若想救人,绝对不会允许阎王从我的手里夺人。”
她说完望向房间里的两个小丫鬟,命令她们:“立刻去把药箱取了过来,另外打水过来。”
“是,”两个小丫鬟奔了出去,很快取了药箱进来,另外一人又打了水进来,主仆三人开始分工合作,救床上生死未卜的家伙。
明黄的灯光柔和的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里,床前的女子有条不紊的救人,清洗伤口,上麻沸散,刮毒,上止血药,包扎,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般的流淌,每一个动作都说不出的娴熟优雅,虽然在救人,却云淡风轻,平凡的面容上,一双星瞳耀亮如黑曜石,清澈明媚。
等到最后给床上的男人喂了一颗解毒丸,这一系列的救人工作才算真正的结束了。
三个人同时的笑了起来,云染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吩咐两个小丫头:“把东西收拾下去吧。”
“是,小姐,”两个丫头把一地的狼籍收拾干净,端了下去。
房间里有一股血腥之气,云染转身走到窗前去打开窗户,丝丝冷冽的空气飘进了房间,冲淡了房里的血腥之气,饶是这样,还是有一些血腥气,云染又取了身上的一丝薰香,洒了一些,直到房间里一点血腥味没有,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才满意的转身往外走去,看也没有看床上的男人。
这家伙虽然生得人神共愤的一张好相貌,可是先前他对她的轻薄,她可是记得的,所以救他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明日一早,她便吩咐樱桃和荔枝把这个家伙扔出去,千万别因为这家伙招惹出是非来。
不过云染还没有走出去,一只脚刚跨出门,便听到声后响起一道微哑的筝萧之音,说不出的动听。
这男人不光皮相好,连声音也动听得令人沉醉,老天真是太偏坦他了。
“是你救了我?”
云染冷沉着脸,掉转身走进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的男人,饶是知道这人长相出色,可还是看呆了眼,睁开眼睛的他和闭着眼睛的他,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闭着眼睛的他就像盛开的玉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更像是一幅精雕细琢的山水画,可是这一睁眼的风华,可倾尽万里江山。一双眼便是世间最美壮锦,倾绝世风华,明媚如画。
饶是云染早已看过他的皮相,还是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的咳嗽声响起,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已一声花痴,脸上神色依旧:“是我救了你,现在看你已经没有大碍了,明日一早便给我离开这里,别给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床上的男人缓缓的应了一声:“好。”
看他一脸知趣,云染总算不再多说话,转身便走,没有问他姓甚名谁,为什么招敌人的追杀,或者让他报恩或者索取钱财之物。
身后的男子眸光绵远悠长,在灯光之下,瞳眸泛起淡淡的幽暗,深不可测,只是他低首看着自已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再次开口:“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水?”
云染停住脚步,回望向床上的人:“要水做什么?”
“我想清洗一下身子,”他平素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不整洁,哪怕有一丝小小的灰尘,他都是不能忍受的,更何况现在一身的汗渍,外加衣服上斑斑血迹,更甚至于身上也沾染了血迹,此刻的他,只觉得满身的不自在,心情不畅。
云染眉蹙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这人能再扯一点吗?现在的他关心的不应该是自已的性命吗?怎么一睁开眼睛不操心自已的性命,倒是操心起身上是否干净来了,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伤口刚包扎好,他竟然要水清洗身子,这是打算让伤口崩裂吗?由此可见这家伙有洁癖,似乎还很重。
“你知道吗?洁癖是种病,得治,要不要我帮你治治?”
迷离的灯影之中,燕祁眸色暗了几分,唇角的弧度勾勒出来,这就是传说中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吗?他身为大宣京都的的显赫之臣,燕王府的燕郡王,跺一脚京城都要抖上一抖,这些年掌管着监察百官的监察司,那些朝官看到他就像老鼠看到猫儿,吓得四处逃窜。别说朝官,就是王孙贵族,看到他也是陪着小心的,可是到这里,竟然受到一个女人的奚落,而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这个女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燕祁玉兰一般精致的面容上神色未变,很多念头也是电光火石般的从脑海之中滑过,他微哑的清悦声音再次坚定的响起:“请你给我准备一些水来。”
云染看他一副执着的神情,偏不想如了他的意,淡淡的明媚一笑:“我负责救人,可不负责帮你去准备沐浴水,对了,看你精神不错,你可以自已起来去准备,这屋子外面便是湖水,一点都不费事的。”
她说完转身离去,似毫没有帮燕祁准备沐浴水的打算。
燕祁暗咬牙,果真挣扎着起身,掀起薄被准备起来打水沐浴。
可惜他高估了自已的能力,先前他不仅仅是受了刀伤,还失血过多,最重要的是他还中毒了,这一连番的打击使得他整个人很虚弱,根本没有力气下床准备沐浴水,他这一动,不但拉扯到了伤口,还头晕目眩的撑不住,直接咚的一声跌倒了地板上,碰的一声,脑袋好巧不巧的境在床柱上,他一个下意识的伸手拽床上的锦被,哗啦一声的把床上的东西全扯了下来,然后华丽丽的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