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开始用力地扯姒桀的衣摆,姒桀才松开了桎梏她脖子的手,他的手一松开,唐芙的身体无力的软了下去,双手却使劲地抱住姒桀的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姒桀看着唐芙,冷然道:“不是要死吗?恩?想死又怕死?”唐芙不答话,抱住姒桀,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开始小声地抽噎,后来就嘶声地大哭。
姒桀沉默着任由她抱着,等唐芙哭声渐渐小了,肩膀一颤一颤地,身体还不住发抖。姒桀才虚扶着唐芙,将她往岸边带去。在水里两人都太情绪化,现在上了岸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冷气袭人。唐芙更是一边抽噎一边发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姒桀也没办法,在雪地里他也不知如何烧火,可是衣服都湿完了,如果不尽快烤干,怕是两人都会着凉。姒桀看了看唐芙,霸道地拉着她往另一条小路走去。干脆将她带回营地算了,免得她莫名其妙自杀死了,曝尸荒野的话,被他看见了多污染他的眼睛阿!唐芙哆哆嗦嗦被姒桀拉着,看着他拉着她的同样冷得苍白的双手,无力地问:“喂?你带我去哪?”
姒桀头也不回:“带你去一个死的更快的地方。”唐芙嗤笑,回头看着身后的风景,心痛又无力。怎么办呢?她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了,这样死去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而且,她这样做就真的能回去吗?如果不是,那她连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都没有,就这样愚蠢地死去?唐芙看着姒桀地背影,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你原本生活的世界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怎么办?是选择死去然后回去还是……”姒桀打断她的话,转过身扶着唐芙的肩膀,看着她坚定道:“不会!谁说死去就等于回去?死去等于消失,永远的消失。但我不会消失,我会选择一种我最喜欢的生活,生活在那里,我会活的更快意、更好!”唐芙看着姒桀的眼睛,泪眼婆娑:“是吗?会更好?”姒桀点头:“是,会更好!”唐芙勉强一笑,带着希翼问道:“那你知道成汤这个人吗?”姒桀怀疑地看着她:“不知道,你找他做甚?”唐芙失望地摇摇头,不再言语。正当姒桀拉着唐芙要走的时候,唐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是在喊她的名字,唐芙挣开姒桀牵着的手,开口道:“我过去牵马过来,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说完,调头就跑。
唐芙忍着寒冷,跑回湖边将马拉走,等唐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马拉回之前的地方,姒桀已经不在了。唐芙想开口喊他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而这时一大群的人马来到湖边,带头的一个男子看着唐芙的背影大声喊道:“唐姑娘,大公子醒了,想要见你请您尽快回去。”
唐芙木然的转头看着这些人,只觉得一阵悲哀。她觉得那个人骗了她,她不会更好的,只会越来越糟。领头的男子纵马过来,将手上一件华丽厚实的大氅递给唐芙道:“大公子冒着大雪出来寻你,就在前边等着,姑娘快上马吧。”
唐芙上了马将整个人都裹在大氅里,跟着侍卫原路返回。一回到有施,便看见施伯汗披着大氅,苍白着脸色站在院落里。待看见唐芙下马后才哆嗦着开口:“姑娘回来了便好,虽说如今有施面临威胁,可毕竟还有人能够相互照应,姑娘一个人离开,反而是势单力薄,容易出事”。
又转头对下人道:“去烧些热水来,给唐姑娘暖暖身子。”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唐芙情急之下拉住施伯汗:“我……我没有要离开,我只是……”说到这唐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她是真的怕受战争牵连才要离开的,如今又何必掩饰呢。施伯汗转头看着唐芙,眼神坚定哀伤:“你放心,如果真有兵临城下的那一天,我施伯汗,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说完,甩开了唐芙离去。
唐芙看着施伯汗瘦削的背影,只觉得一阵无奈,刚才他手里握着的分明是一个骨哨,如果她没猜错,那个骨哨应该是来控制马匹的,怪不得马儿走着走着就总往原路返回。可是,如果她不走,有施陷落之时,她又何去何从呢?噢像那个男人说的,她会生活的更好吗?
第二天唐芙起的很晚,院里安静的很。转了几圈才在正堂看见施伯汗。施母面色憔悴的坐着,末嬉也一脸凝重的看着施伯汗。
看见唐芙进来,施伯汗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避开了唐芙的眼神看着门外。末嬉看看施伯汗又看看唐芙,开口道:“唐姑娘,有施……败了,夏军首领说,不降的话就屠城”。
唐芙瞪大了眼睛,看着施伯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早知道结局她还是忍不住震惊。那么接下来是什么?有施最终会降?会送出末嬉吗?唐芙看着末嬉,心里一阵悲哀。末嬉看见唐芙的眼光,突然厉声道:“你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有施是不会投降的,都怪你,就是你来了有施有施才开始打敗仗”,说着转头看着施伯汗喊到:“大哥,快把这个扫把星送走,她这么漂亮,送给夏军也不错啊,说不定……”话未说完,施伯汗怒道:“住口。”
末嬉看了看施伯汗的脸色,恶狠狠地瞪了唐芙一眼,不再言语。坐在一旁的施母突然开口:“有施是一定要投降的。”说着,起身往门口走去。末嬉急忙跟上。施伯汗起身看着唐芙道:“马厩里有匹马,是我平时上战场骑的,大概如今也用不着了,你骑着它往东南边走,夜里要更容易避开夏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往湖边跑,不安全。”说着,往门口走去又突然顿住,“多带些吃食和衣物,还有我房里的银两也拿着,办事也方便”。说完,大步离开。
到了午时的时候她听到有人传话说期限已到,若有施不降,就会开始屠城。施伯汗当即就跟着传话的人走了。到了夜里的时候,施伯汗还没回来,情势也越发紧张了起来。唐芙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说她无情也好说她贪生怕死也好,都无所谓。她相信,不管是谁,乍然间来了这里都会很难受都会接受不了。唐芙穿了一身暗色的男装,头发也是男人的打扮,并且为了更容易隐藏,她还束了胸。唐芙牵了马厩唯一的一匹马离开了。因为街上都是夏军在抓人她也不敢往街上走,只有从后门偷偷绕,走一段小路,然后就会到看到一座山,她只有翻过这座山才算出了有施的范围。唐芙看了看地上大雪印出来的脚印和马蹄印,犹豫了一下,才终于伸手拍了拍马,马儿立刻往小路走去。而唐芙则转身往没有路的草丛里钻了进去。
施伯汗跟着传话的人去了驿管,父亲、伯牙和伯邑都被夏军俘虏,他不能让他们死去,可是他想不到比投降更好的办法了。她现在怎么样了?怕是已经骑着马走了吧?她那么怕死却又那么勇敢,可是她会不会……不会走?会不会相信我能够保护她?
施伯汗自嘲地笑笑,如今他连自己都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她呢?沉默着走了一路,终于到了驿管里。夏军将军叫葛漠,是个大概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是正派的模样。施伯汗见了礼,葛漠靠坐在椅子上,轻蔑道:“你一个小小的有施,见到我夏朝将军却不行跪礼,你这是觉得大王不配受你的礼吗?”施伯汗看着葛漠许久,终究还是跪了下去,却并不言语。葛漠轻哼一声:“都成阶下囚了,还摆架子装清高!”说着,又招呼身旁的士兵道:“去!将我们的英雄请出来”。不一会儿,有施族长、施伯牙、施伯邑三人被拉了出来。只见三人都被铜枷锁拷着,走路颤颤巍巍,好像是要倒了一般,三人都面色痛苦,好像正忍受着什么酷刑似的。施伯汗忍不住起身走到施族长身旁,扶着他焦急道:“父亲,你们这是怎么了?”
施族长还未开口,葛漠却大笑道:“三位都是铁骨铮铮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啊!说为了有施的胜利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啊,这刀山我没有,火山我倒是能弄出来,就让各位英雄尝试了一下”。葛漠起身走到施族长身边,轻声道:“怎么样?族长,踩碳火的滋味儿不错吧?我给你制造了这么好的保家卫国的机会,让你当了英雄,你还不好好感谢我?”施族长靠在施伯汗身边喘着气,并不言语。施伯汗怒瞪着葛漠:“麻烦将军回去禀告大王,就说有施愿意投降。”施族长拉住施伯汗,激动道:“胡说!有施决不投降,决不臣服这样的暴君!”施伯汗看着已经不堪忍受疼痛的两个弟弟跪在地上,悲戚道:“父亲还要一意孤行吗?难道父亲不知道夏军已经开始屠城了吗?难道父亲不知道母亲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吗?一定要为了所谓的骨气置整个有施百姓于不顾吗?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