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斌带我来到这里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告诉我,封印减弱后水潭成了困阵最薄弱的地方。
封印如一张网,老鬼由于怨气太重,暂时出不来,但小鬼鱼的怨气少,出得来了。
逃出去的小鬼鱼顺着溪水流到了江里,它们不满足于寄居于鱼的身上,所以开始在江里害人。
一旦让小鬼鱼害了人,就不再那么害怕阳光,小鬼鱼吃人肉,也将慢慢有了人的模样。
让我想起了水鬼到我家来的那天晚上,当时我看到一道黑影从窗口溜了出去,别说,还真像人和鱼的结合体。
“我得先把这个漏洞堵上。”
郑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干净的黄符,他耸了耸肩,肩上的两团阳火又冒了出来。
他让我把黄符按着别让风吹给走了。
我听他嘴里神叨叨的念了几句,随后憋足了气用手指在两张黄符上潦草的画了几大笔。
黄符依旧干干净净的,没有半个印记。
当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口血水喷到两张小黄符上,鲜红的血点仿佛有灵性般在两张黄符上汇成了两个对称的神秘图案。
郑斌做完这些后,脸色刷刷刷的淡了下去,白的跟纸一样,看来两张符画下来对他的消耗挺大。
两张小黄符被他扔了出去,在空中飘了飘,一下子燃了起来。
燃烧后的灰烬落在了水塘里,刚落到水里,小鬼鱼们就不安了起来,齐刷刷的钻回了泉眼里。
泉眼周围长长的水草也起了变化,它们交织在一起,将泉洞严严实实的给堵住了。
“这样堵上就行了?”我问。
“暂时只能这样了。”郑斌如三天没吃饭了般软软的坐在地上。他告诉我,如果没人来捣鬼,两年之内是不会出乱子了。
“那两年后咋办。”我问他。
他沉默了,露出一脸的无奈。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无力而忧伤。
看到他这样,我一阵心酸。
我心里惭愧。
在我身处绝境的时候,他总义无反顾帮我,无怨无悔。可他苦恼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没关系的,郑斌,你已经很棒很棒了,用不着两年你一定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的,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我鼓励着他说道。
他眼波闪动的看着我。
“我的道行太浅,差的太远,两年的时间我真的能行吗?”
“嗯嗯,肯定行的。”我连连点头。
我点头的那一刻,他那因落寞而显得暗淡的眸子慢慢的又亮了起来。
“嗯,一定有办法的。”他站了起来。
看着他找回了自信我格外的喜悦。
那一刻,幽幽的月光下我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迷恋。
以前我从没想过看着一个男生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心情,也从没想过呆在一个男生的身边会这样的安心。
只是可惜,有些东西来去匆匆,一瞥的绚烂掩饰不了寒夜的寂寥。
随后的我两,也是这样。
当我们往回走的时候,我告诉他,说我租房的隔壁有位诡异的老太太。
97年,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相对保守,我不敢让我妈看到我凌晨三点的带一个男孩回家。
所以回家的路上我让郑斌在身后远远的跟着。还有,我只建议郑斌悄悄的打探下隔壁的老太太的底细。
差不多快到租住的地方了,郑斌突然跑过来拉起我的肩膀。
“你干嘛啊?”我神色慌张。
郑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只有遇到鬼了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你住在哪间屋子?”他问我。
“就是那间啊。”我指着前边三层小楼。
我这一指他的脸色立马变了,变得有些紧张。
“不会吧,你确定没错。”他狐疑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我怯怯的问:“难道我家住的楼也有古怪?”
他深吸了口气,点头道:“我能感觉到三楼弥漫着极重的尸气。”
“啊?”我吓的退了几步。
同时用求助的眼神望着他,他眼里再次闪耀起淡淡的金芒凝望着租屋三楼的窗户处。
一楼二楼的灯是亮着的。
“我妈……她还在屋里,你帮帮我好吗?”我乞求着说道。
我拉着郑斌往前走,可他却将我拉了回来。
他的眼依旧凝望着三楼窗户,问我道:“你妈右眉上有颗红痣,今天穿的是蓝格子衬衣和和黑色的吊脚裤,是不是。”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莉莉。”他低声喊了我,紧锁着眉头退了两步,也像是被吓着了,随后他神情怪异的对我说:“我看到楼顶站着一名女子,和你很像。”
“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我寻望着。
“你干嘛胡说。”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我没胡说,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他说。
“为什么我看不到。”我问。
“因为……”他吞吞吐吐的。
“因为什么?”我催问。
“你妈早就已经死了。”他说完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而我,一整脸的木纳。
我突然吼着对他说:“郑斌,你咋这么缺德,这种事也能拿来看玩笑的吗。”
“我没有开玩笑。”他低声道。
我怒到了极点,愤怒的推了他:“那你是在诅咒我妈啊。”
郑斌不断摇头。
“你妈真的死了,前几天的时候我还遇到了,我没抓着她,她骑着单车逃走了。”
我给了他一个耳光,冷眼望着他:“你走,回到你的精神病院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过来拉我又被我推开,我歇斯底里的喊:“走,走开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抓着头发蹲在地上,情绪很是低落。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离开了,我注视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满心的苦痛。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租楼,大门没有关,一推就开了。
我关了门,蹲身靠在门上,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嚎嚎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