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强
退休的张局长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平时常来拍马屁的人现在都躲得远远的,连儿子孙子都对他有些爱理不理。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这官当得无愧,不谋私不受贿,人走茶凉也由他去。可他受不了这份寂寞。
这天,张局长与老伴在客厅里聊天。老伴说,现在当官的退下后都到什么企业去当顾问捞点钱养老,你也出去顾问顾问,免得在家闲出病来。张局长叹口气:“谁看得上我?”正聊着,有人按门铃。“我去开!”张局长说着迅速起身朝门口奔去。他的动作吓了老伴一跳,以前他可没有亲自开门的记录。门开了,进来个陌生人。来人一进门就自我介绍:“鄙人姓朱,是市新建的神经专科医院的院长。听说局长赋闲在家,特来恳请您出任我院顾问。”医院顾问?张局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朱院长搞错了吧,我以前在教育部门工作,对医学可没什么研究。”朱院长微微一笑:“不需要特殊研究,只要您常来做几场报告就行。”张局长还想说什么,朱院长抢先说道,“报告最好和您以前做过的一样,越一样越好。如果同意,今晚九点作第一场报告。”
朱院长走后,局长与老伴猜测了半天,也猜不出个眉目。眼看八点了,张局长慌忙开始准备。打领带,上发胶,刮胡须,还特意染了一下发。报告作了几十年,还从没有这么兴奋过,连张局长自己都觉得奇怪。老伴笑他:“你呀,比头一遭入洞房还激动。”
在朱院长的陪同下,张局长来到了医院特设的大厅里。厅里已半躺半坐着五六十个穿病号服装的男女。给病人作报告?张局长心里有些不快。可一看见那熟悉的主席台,他心里立即涌出一股热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主席台上就座,一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起来。他讲得那么投入,以至于忘了周围的一切。两个小时之后,他结束了报告却没有听到掌声,这才发觉有异。一看台下,那些病号已全部进入了梦乡。张局长不由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朱院长示意他不要出声,一边拉着他出了大厅。朱院长拿出3张百元大钞,塞给张局长,给他解释了点什么,张局长满脸乌云这才消散。
几天之后,本市晚报上发表了一条消息,标题是:心系病人,退而不休—张局长为失眠患者带来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