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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后的破军

楚忌在偌大的平原上奔跑,一跃便是十数步,年少时破军的严厉教导在此刻得到了深刻的体现。

楚忌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身边没了那健壮而又温暖的肩膀守护,这个年幼的落云国王子在平原之上向一只受伤的兔子,向着东方窜去。

在那里有他的生路,有破军宫的生路,有落云的生路。

丛生的枯萎的杂草早已将他那一身名贵的红袍,刮得不成样子,多了无数条无形的裂口,多了无数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但他脸色如故,只是更白了些。

脚下的踏云靴也已肮脏无比,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父王悲哀。

在楚忌的记忆里,盛元十一年的一天下了一场大雨,前一天失去了父王的他,在这场大雨里失去了教导自己多年的师傅。对于只有十二岁年纪的他来说真的改变了他的人生。

是泪水也不知是汗水或者说是雨水从楚忌的额头流下,渗入眼角,一片火辣。

长时间奔跑,导致大腿的酸楚是他这些年训练之中所没有承受过的。可是他依旧记着破军的话。

跨国楚河后雨终于缓了。然后楚忌听到了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声音。

这不是该有的声音,楚忌呆呆的立住双腿,颤抖的扭过脑袋。

那一道漆黑而又无比粗壮的光柱,直插天际,犹如身后的归尘剑一般凌厉。

可是楚忌的心在疼。他记得此时的景象在破军几年前描述过。

每一任破军死后,他们的命珠便会破体而出,而那黑色光柱便是命珠中澎湃而出的能量。

黑色光柱上的闪电犹如蛟龙盘旋,不断蹿升,最后隐于无形,这代表命珠消除了此任破军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破军的尸体。

楚忌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遭到重击,一声闷响后年幼的他竟然突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他将待自己如骨肉的师傅扔在身后他有些懊恼,有些不甘。

楚忌在这一刻觉得累了,他一屁股坐到了满是荆棘的草地上,抱着双膝,看着天空。

他就这样坐着。

几日以来丧国丧父,又失去师傅的痛楚在这一瞬爆发,犹如风暴一般将这颗年幼的心席卷的支离破碎。

他不知道自已该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

就这样,从白天一直坐到日落,坐到黑夜来临。

然后他放声而笑,笑声越来越大,因为声音很嘶哑,所以听着像是在哭。

楚忌想站起身来,但是身体却已经摇摇欲坠。

他索性躺倒到湿漉的草地上,纵情地哭着。

天空又下起了大雨,墨黑的乌云片刻便将稍微放晴的天空再次蒙上一块巨大的幕布。没有雷声没有闪电,这场大雨来的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但却能欣然接受。

无数道界强者将目光投向了黑光冲天而起之地的落云,因为他们知道破军陨落,时代真的要变了。

豆大的雨点落在了落云平原上,落在了大陆上。落在了整个世界上。

这是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里,时间最长、覆盖范围最广的一场雨,从深秋一直持续到冬日渐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雨水不停自天而降,落在山川原野湖泊之上。被雨水冲刷浸泡后,山崖开始崩塌,官道毁坏,河流决堤,洪水泛滥成灾。

此严重的天灾,足以令整个大陆都感到绝望。原野被浇灌的泥泞一片,酥软不堪,在上面行走变得异常困难。楚河大堤崩塌,滚滚江水灌入秦国,将秦国边缘的平原变成一片汪泽。

强大的秦国黑骑秦军不得已退回秦国腹地,等待雨歇。

这也给了落云国的子民带来了一线生机。

大多的落云子民不愿离开故土,所以他们选择了隐居山林。但也有离开了落云前往与落云国交好的齐国避难。

可是更多的人选择留了下来,誓与落云共存亡。没了军队守护的落云诸城,人们自发的组织起了义勇军,老人、女人、孩子,拿着不是武器的武器走向了城头,在大雨中守卫着他们的落云。

这也是造成的后来震惊世间的“百城惨案”的主要原因。

历史将这场大雨作为了划分两个时代的分隔符。大雨之前,大陆三国:秦国、齐国、落云,草原:九黎、东皇、曾众,以及蛮荒深处的巫族,七足鼎立。大雨之后落云覆灭,天下乱,史称“大时代”。

后世《落云志》记载:王自刎次日,破军与圣王被困平原,破军护圣王逃出后,战武曲与古剑第一徒,打斗之声惊天动地,后败卒。后人称之为“惊天之战”。此战改天地气数,而后无数英雄争相涌现,无数道界高手若雨后春笋并起。并成“大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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