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客观的冥想中,在主观的冥想中也一样,理想对象可以和某个声音的象征或形象的象征联系在一起,或受其限制。当它和声音的象征相联系时,探索者重复可以表示梵的圣言。在重复圣言时,他冥想它的意义,专注重复的声音。声音逐渐消失在沉默中。在和形象的象征相联系的主观的冥想中,探索者作为一个目击者观察从他心意中出现的各种意识波,而且他的心意逐渐在它作为目击者的角色中变得专注。
体和对象的知觉一起消失了。自我知识现在发出最大的光芒。已经达到这一状态的探索者成了真正认识梵的人,而一旦认识了梵,他也就成了梵本身。他睁眼闭眼都见到梵。
二元论的冥想
对有德之梵的二元论性质的冥想通过象征手段得以实践,这里的象征可以是一个意象或名字。例如,探索者被建议冥想有德之梵的一个特定展示如湿婆、毗湿奴或萨克蒂(Shakti,性力),把他们作为择神,或者任何一个神圣的道成肉身。
对象征的冥想有两类。在第一类冥想(基于“相似性”)中,心意不是考虑象征本身,而是象征所代表的内容。在第二类冥想中,象征本身占主导地位,神的各种属性都加在上面。这种冥想在《唱赞奥义书》中是这样说的,“冥想心意就是梵”以及“太阳就是梵,这是教导”。
不管是非二元论的还是二元论的冥想,都是为了这样一些人,他们不能将他们的心意固定在无形和无属性的实在之上。在这两类冥想中,通过声音象征(如神圣的唵或《奥义书》中伟大的圣句)帮助的非二元论冥想被认为优越于二元论的冥想。
非二元论的冥想优越于二元论的冥想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即前者比后者更直接。
吠檀多的关切将让探索者一步一步通向自我知识的顶峰。所有的苦难都由于无明,因为无明障碍了实在观,并引起物化,而所有具体东西的结构都依附名和色。
为了让灵魂从它对名色的依附中解放出来,吠檀多试图以神圣的形象取代世俗的形象,用神圣的个性取代世俗的个性,用圣名替代世俗的名。吠檀多教导梵的实在性和感觉世界的虚幻性。然而,对于普通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所以世界的对立面,如生死、善恶,也是真实的。只要一个人把他自己视为身心存在体,意识到他的身体、心意和私我(我慢),他就不能充分意识到他的内在的灵。对这样的人来说直接冥想梵是不可能的。对他通向至上梵的合适方法是通过位格的上帝,也就是有德之梵。位格的上帝被想象为具有许多不同形象。吠檀多中不同形象的神祇或神被视为同一位格上帝的不同方面。它只是从觉悟位格上帝到觉悟无德之梵、无形无属性的绝对者之知识的第一步。
理论上说,探索者可以在这个宇宙中选择任何东西作为至上梵的展示,并作为冥想的对象。但是,吠檀多传统把某些特定的对象归为梵的特别展示。在《薄伽梵歌》第十章中,阿周那问室利·克里希那:“主啊,我应该从哪个方面思考您?”在回答中,室利·克里希那列举众多种类型中的不同对象,在其中主尤其显现出来(并且补充得出结论说,他只是用一个很小的部分就支撑了整个宇宙)。这些都是被视为优先选择的冥想对象。选择用来冥想的对象被视为无限的和普遍的梵的焦点。它就像一个窗口,通过这个窗口可以看到无限天空的有限部分。
在所有的冥想中,主题和对象都逐渐融入梵。《大林间奥义书》中说:“冥想一位神不同于他自己的人并不觉悟,并且和一头母牛一样无知。”室利·克里希那在《摩诃婆罗多》中说:“哦,阿周那,希望通过念诵我一千个名来赞美我,无论谁都知道他等同于我;我接受他的赞美,即便他念诵一个诗节。”
象征与意象
位格上帝得以崇拜的象征通常有两类:几何的和神人同形同性的。几何的象征都是一些符号和图形,而神人同形同性的象征都是人的象征。人的象征采取绘画或雕像形式,它们代表神圣的人,如圣人、知微者或上帝的化身。象征都是对无限者有限的表现。它们是要努力命名无名者,把形象归于无形的。普遍的实在。
它们用于支持心意的专注。通过专注象征,人们最后超越象征,并和普遍的超越所有名色的实在合一。一段著名的吠檀多诗节表达了通过象征崇拜的精神:
主啊,崇拜中我将各种形象归于您,您是无形的。哦,您是世界之师,通过我持有的赞美诗,您好像和您不可描述的本性相抵触。通过朝圣,我好像已经否认了您的全在。哦,宇宙之主,祈求您,宽恕我这三点对您的冒犯。
关于冥想中使用象征和意象,斯瓦米·维韦卡南达说:
已经教导你们所有人要相信全能的上帝。尝试思考它。你们有几人能够拥有何为全能的观念!如果你们努力奋斗,你们会获得诸如海洋、天空、大片绿地或沙漠的观念。所有这些都是物质意象,并且只要你不能把抽象者设想为抽象的,把理想对象设想为理想对象,你就不得不求助于这些形象,这些物质意象。这些意象是在我们心意之内还是之外,没有多少差异。我们都是天生的偶像崇拜者,并且偶像崇拜是好的,因为它就在人的本性之中。谁能超越它?只有完美的人,只有神-人能超越它。其他人都是偶像崇拜者。只要我们看我们面前的宇宙,看宇宙的种种形象,我们就都是偶像崇拜者。这是一个我们在崇拜的巨大象征。说他是一个身体的人是天生的偶像崇拜者……
说“不是人格的”很容易,但说这话的人通常是最人格化的。他对某个特定男人和女人的执著非常强大;他们死时不会离开他——他要跟随他们,超越死亡。这就是偶像崇拜。这是种子,偶像崇拜的原因;原因就在那里,它会以某种形式出现。对基督或佛陀的意象有某种个人依附不是比对一个普通男人或女人的依附更好吗?我们可以通过在它里面看到上帝而可以崇拜任何东西,如果我们能够忘记偶像,并在那里看到上帝。
我们一定不能把任何意象投射到上帝上。但是,我们也许能够让任何肖像充满生命力,那就是上帝。只有忘记意象,你才足够正确——因为“一切都出自他”。他就是一切。你可以把一幅画当作上帝来崇拜,但上帝不是这幅画。上帝在画中是对的,但这画是上帝则是错误的。上帝在意象中是完全正确的。那样没有危险。这是对上帝的真正崇拜。印度人已经发现,绝对者只能通过有限的东西去认识、思考或阐明,并且意象、十字架、新月只是象征、插栓,以便附上灵性的观念。这一帮助并非对任何人都是必要的;但是那些不需要它的人没有权利说这是错误的。在印度教中这也不是强制性的。
因而,一切崇拜都采取了基本假设:在所有的形象、名字和象征背后,有至上之光照亮着,它是没有形象和属性的。自我知识就像楼顶,而崇拜的各个阶段(二元论的、制限非二元论的和非二元论的)则是通向那楼顶的台阶。人们只有爬过各个台阶才能到达楼顶。人们只有超越各种形象而非绕过它们才能认识到无形者。不能专注各种形象的人绝不会专注于无形者。室利·罗摩克里希那最初的弟子之一斯瓦米·婆罗门南达(Swami Brahmananda)以一个站在住宅院子的人为例。他要到屋顶。但是,如果他不是一步一步爬上楼梯,而是让自己的身体猛然举上去,他就会严重受伤。
根据吠檀多冥想的独特特征
根据吠檀多体系,冥想的独特特征如下:
1.根据吠檀多,冥想的目标是个体意识(jivatman)和普遍的纯意识(超灵)合一。
2.吠檀多中的冥想是在沉默中崇拜(upasana)。这是对作为一个人自己的自我的上帝之崇拜。根据商羯罗,崇拜是在内心接近任何作为冥想和专注对象的神圣者的形象。因而,冥想对象应该是某种想象的东西。
3.在吠檀多的冥想中,心意通过劝制和推理而引向专注。比较低的心意在比较高的心意的帮助下得到控制——理智控制情绪,心意控制身体。
4.吠檀多的冥想从梵作为对象的观念转向作为主体的观念,然后从主体的观念再转向纯意识的观念。
瑜伽和吠檀多之间的差异
在瑜伽体系中,甚至在它最高的形式中达到的三摩地状态就是自我从不是自我的一切中撤回。宇宙依然保持一个真实的自我,自我从中撤回,但是自我不能消融它自身。在吠檀多的无余三摩地中,非自我消融于自我。瑜伽体系的自我觉悟是一种强烈的觉悟,并且依赖于一个过程。根据吠檀多,冥想的目标不是生产或产生什么;它是一种启示,可以比作无限扩展感。
吠檀多和瑜伽体系中的实在观并不相同。根据吠檀多,终极实在是独一无二的,而在瑜伽哲学中,终极实在有两个:原人和原质。吠檀多是非二元论的,而瑜伽体系是二元论的。自我觉悟——瑜伽体系的目标——是自我和非自我的分离,非自我就是物质世界,它以某种方式继续存在,它自身是真实的。瑜伽的自我觉悟就是原人独一无二的自由。它有一个消极的含义:它是从非自我中获得自由。吠檀多的自我知识是在一切事物中的自由。这在本质上是积极的。它不仅永远终止苦难,而且获得绝对喜乐。
根据瑜伽体系,解脱的灵魂是全在的。它是纯粹的、单纯的,但不是唯一的实在,因为根据瑜伽体系,有无数个灵魂。
吠檀多的无余三摩地和瑜伽的无想三摩地并不相同。根据吠檀多,在冥想中,探索者的心意并不和自我分离:他将心意专注于最内在的自我上,并把它作为梵来专注。通过强烈的冥想,心意发展一种回想无限梵的精神模式。非我消融于梵中。
瑜伽和吠檀多体系都强调冥想实践,把它作为达到自我觉悟的唯一手段。吠檀多接受瑜伽体系的八支分法,但其哲学观不同于瑜伽体系。吠檀多对于瑜伽的八支给予肯定的解释,这在后面继续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