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倒是卢公子的气质特别,仁心仁术,是我弗如远甚了。”接着我就听了他们两个一刻钟的互相吹捧,直到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嘴说:“未来姊夫,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大老远去找你的份儿上,先给我家诺看完了病再继续赞美他?”
诺听了我这么说,十分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煞是好看。卢歌有些尴尬,倒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打开医药箱,取出脉枕,开始诊脉,一会儿让诺张嘴伸伸舌头,看了看舌苔,又一会儿翻了翻诺的眼皮,又换了一只手继续诊脉,问了好多问题,整了半天,终于结束了。我问他:“可有什么事吗?”
“倒也无妨,只是身子湿气太重,又染了风寒,用些药就好了,不必担心。还有就是虚火有些过旺,要控制才是,短时间看来是没有什么的,但长此以往,恐怕会倒经。公子和公主也快大婚了,还是放宽心好些。”
中医的术语,我并不太懂,所以听起来很是困惑,所以问道:“何为倒经?”我这句话一问出来,气氛顿时尴尬了许多,卢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死命的写药方,几乎可以到了笔走龙蛇的地步了,然后扔下药方就要走,我只好让孙一送他回去。
等他走了,我又问诺:“到底什么是倒经?”
“你倒真是执着,问走了一个卢歌,还要连我也问走吗?”
“这算什么事,怎得就要走?”
“左不过是男子的一些事,你个女子问什么?没得丢了脸面,问走了一个就罢了,现在还追着问,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这厢只怕是要大呼冤枉了,说道:“我这是关心你,卢歌的口气有些严肃,我才多问了几句,怎么就真的生气了?”
“倒也不是真得生气,只是尴尬得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这份尴尬,只好生气了。这病也看了,你不早些回府吗?说来也是该用午膳的时辰了,你还赖着不走干嘛?”
“在这里和你谈情说爱就是了。我今儿午饭在这里吃,诺为我下厨可好?”
“怎么你最近就和你那个皇姊学的这般没脸没皮的?以前那个谦谦君子倒像是我幻想出来的似的。几次三番这样的,好没意思。”他转过身,手里还攥着自己的丝帕。
“这可怎么好?如今你就算是后悔了,也来不及了”,我从后面抱住他,各个小厮们也早就识趣的退下,我说道:“要我像以前那般说话也不是不可以,不如说首词给你听听:晚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他听我这么说,就挣扎了几下,说道:“哪里整来的淫词艳曲,也能说在我面前!”
我死抱着他不放,就说道:“横竖你我早晚也是夫妻,我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既有了你,这心里自然不会放得下别人,夫妻之间调笑也是种乐趣,我也只与你调笑,又有什么使不得的!这你便生气,只怕大婚之后有的你生气的。”见他不再说话,我也轻轻松了手,把他的身子转过来,两只手分别拉起他的,说道:“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这种生活,除了诺,还有谁给得了我呢?”
他轻轻地挣开我的手,说道:“都这个时辰了,也该饿了吧,我去给你下厨就是了。”
我又追上他,轻抚他的手说到:“可怜纤纤弹琴指,为一俗人作羹汤。”他笑得有些恣意,说道:“对啊对啊,你还值知道自己是个俗人呢?且等着吧。”
于是我的午膳在孟府吃了。过了晌午,诺惯是午睡的,只是碍着我还在这里,也不能回屋里睡觉去,于是就坐在院子里绣花,虽说正午刚过了不久,到底也是春天,没觉得阳光有多刺眼。诺改了自己的习惯,颇有些不适应,此刻正昏昏欲睡,一不小心,针扎到了手,虽说不深,我看着却也心疼,谁知道这个人不心疼自己,倒心疼他绣的花。
“这花有什么好的?你都伤了指头呢!”我见他把手含在自己嘴里,有些气恼,说道:“与皇族通婚,嫁衣这种事哪用亲自动手?倒像是我们连个嫁衣也出不起了呢!”
“你几曾听我说过这是在绣嫁衣的花样?我虽不过是个大臣的儿子,礼节还是懂的,皇族的嫁娶之礼岂有我置喙的道理?更别说嫁衣了。”
我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值得他用心的不过是和我之间的事情,许是最近大婚这个词被提了太多次,以至于我什么都往那里想,于是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
我看着他有些羞赧,就越发想打趣他,一直缠着他问,末了,他还是没有办法,便说是件寝衣而已。一件寝衣,他会如此羞羞答答的?我才不信呢!或者,这是给我的寝衣?思及此处,我便释怀一笑了。这个孟林诺,还真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他的所有行动都会温暖了你,也黯淡了阳光。
“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等大婚之后再说。”他睥睨的看着我,又转身干自己的活计去了,我也明白他是实在困了,还强打精神和我说话,就告诉他,我还要去看看阿姊,要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他,让他赶紧午休。
到了阿姊府里,我便俨然一副主子的样子了,平日里在彼此面前也就随意惯了,没什么多中规中矩的要求。阿姊正在前院练武,看我来了,赶忙收了势,又让写意上了茶,陪我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写意上了茶,阿姊也拿了汗巾,擦着自己的满头大汗,我看她的样子忍俊不禁,说道:“都说未时的阳光是一天中最盛的,怎得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练武?”
“你哪里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适应各种气候啊!”
“还真不知道何时咱们朝日也需要你这个在刑部历练的皇女上前线了!”
“你打趣人倒也有自己的风格啊!不管需不需要,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为了朝日,也为了自己。”阿姊的眼神突然变得真诚和严肃,为了朝日,为了自己,为了未来皇族里的血雨腥风。阿姊举杯喝了一口茶,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和我说道:“今儿个怎么用功夫来我这里坐坐?听说孟公子病了,你没去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