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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光·答案(2)

多一点善良,世界就多一点温度。每每想到,生活之所以美好,就是被这些可爱的人爱着,我便不由得自豪起来。

(2)

瑞来面试,我不小心把指甲油洒了她一身。我坚持要为她干洗,她执意不肯,看到她心间顿时生出的一种义气,我深深为之着迷。

瑞出生在军队大院,九岁时就开始学开车。因父亲年近四十才得一女,因此他格外疼爱女儿。不过,父亲却喜欢把她当男孩养,故而养得她一身豪气——文艺不文弱,温柔不煽情,义气不强势。

我与她接触久了,就越发喜欢她。她喜欢冒险,喜欢开着车四处游荡,喜欢与人交流。瑞是一位善良的女孩,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好,即使受过伤,也不会加以防备。

一个朋友暗恋一个男孩,却始终不敢开口。瑞不由得鼓励她勇敢一些,去表白吧。未曾想,那个男孩拒绝了她,拒绝的理由是他有心上人,就是瑞。

女孩立刻火冒三丈,前来质问瑞,不知缘由的瑞就这样被猛批了一顿,她一头雾水地看着女孩,却没有和她理论。于是,瑞开车,带我去蹦极。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这般刺激的游戏,我不敢蹦下去,瑞却纵身一跃,早已顾不得目瞪口呆的我……归来后,看到朋友们对瑞躲躲闪闪,我总想替她说两句,却被瑞拉住,她无奈地说,算了,罢了。总有一天,她们会懂我。

即使愤怒难当,即便痛苦不安,善良的人多半会选择自己来消化,不愿倾诉,只愿忍耐。这种不去解释,只求心安的做法,一直是瑞的生存哲学。

不知道像瑞这样的好女孩,还有多少,是否也曾散落在风尘中,被无端的风惹恼。

(3)

一日,走在小区。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哭泣,那位年轻的母亲在一旁安慰。原来是小男孩被人欺负了,他没有还手,只能无助地哭泣。

母亲教导,好孩子,这样就对了。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好人。那孩子不解地问,什么才是好人呢?我应该怎么当?

母亲想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也定义不出好人的标准答案。好人,应该是退让,是善良,是隐忍,还是百般求全呢?

思考良久,母亲回答,好人就是,做任何事情不以伤害别人的利益为目的。

孩子口无遮拦地说,我才不会那么坏呢?假如别人就是要欺负我呢?就像刚刚……母亲回答说,那一定得算清楚这笔账呗!这笔账,怎么算呢?

突然觉得好人都是单纯的傻瓜,数字都数不清,怎会把人情算清楚。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就此两清,善良的人,从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即使有一天说了,也会后悔不迭。善良向来与软弱挂钩,不与强势为伍。

不要悲伤,世界就是这样。表面上,它从不买好人的账,却任由其他人自私地放纵。事实上,它还是格外偏袒善良的人,为此,它赐予了他们好脾气,从不让他们轻易受伤。

却上心头的无字歌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清照《一剪梅》

(1)

记忆中的安宁,又胖又矮,总爱走在人群之外,不爱言语,那时,她喜欢唱歌,喜欢在晨跑或晚自习熄灯时,哼唱一首谁也听不懂的无字歌。

直到高二下学期,她突然瘦了下来,美丽了许多,学习更是突飞猛进。后来,她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如今,她有了一份自己喜欢,薪水优渥的工作,身边也自然不乏优秀的追求者。

面对她惊人的变化,我们都刮目相看。

安宁说,那时,她曾喜欢过班里的体育委员,但他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她,告诉她,假如她可以瘦下来,两个人就可以先试着做朋友。

这不过是他一句搪塞、拒绝的话,安宁却信以为真。曾几何时,她默默地咬着牙奔跑在操场上,一边跑一边唱,只为了能够瘦下来,让他兑现自己的承诺;曾几何时,她一个人站在灯下,努力地学习,只为了更优秀,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她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只为了看看体育委员是否还在看着自己,毕竟她所有的奔跑都是为了他。然而,她越跑越远,跑到没有眼泪滴落,跑到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她突然发现,她早已不再在乎他,她的奔跑其实只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而他,早已变成了她再也看不到的黑点。

最终,他没有成为她的男友,安宁却也没有为此伤心失落。

今日,优雅动人的安宁问他,会认同她为那一点微弱的希望而付出的努力吗?没想到,体育委员依然摇摇头。也许,爱情就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它从不会因你的努力,你的拥有而有所改变。

我们问,还记得那时她常常哼唱的一首歌吗?那是一首很特别的歌,至今很多同学依然记得。

安宁笑言,她早已忘记了,她一直不会唱歌,被同事们笑称五音不全。她的眼角明明有泪,那也许是她青春的挽歌,初恋的记忆吧。原来,在爱的时候,我们都是那么孤独,却就此悄然长大。

如果每一段爱情都有一首歌曲可以纪念的话,那么,每一段成长应该都会有一首无字歌来陪伴。

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它是那么苍白,没有一句华丽的辞藻,后来,它被填上了满满的浮躁,华丽至极,我们却容易迷失自我。直到慢慢成熟起来,那首无字歌才会褪去迷茫的外衣,显现出我们的本真。

(2)

歆慕在我们的心中,一直是一枚柔软的女子。身为作曲家,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从不闻人间烟火。

每当夜深人静,每当朋友聚会,她总会哼唱一首优美的小曲,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听起来未免凄凉,却非常的动听。她总说,自己要为这首歌谱曲,并为之填词。前提是,她要遇见那个对的人。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歆慕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朋友圈里,站成了一道风景。

关于她心里念的那个男人,我们都知道,她和他是在厦门鼓浪屿度假的时候结识的。那时,她听见海边的他正在哼唱这首无字歌,海边,落日余晖,一个高大男人孤独的身影,一直留在她的心里,抹之不去。

他们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遗憾的是,结局却是他移情别恋。虽然是歆慕提出了分手,但我们明白,她才是被伤害得最深的那个人。

一次,我们相约去鼓浪屿度假,歆慕重游故地,眼睛总是瞪得圆圆的,生怕错过路上的每一个可能是他的男人。远远地看到一个很像他的人,歆慕总会跑上前去,带着满心期待,又伴着失望而归。

直到离开的那一天,歆慕也没有再次遇见他。她还盼望着与他重聚,一旦再遇,她又要在眼泪和失望中度过漫漫长日。上天就是这样残忍,从不会让两个没有缘分的人再次相遇。

当飞机起飞时,歆慕颓然地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喃喃自语——一个人不爱你,无论你多么爱她,都是徒劳的。

遇见一个人,失去一个人,原来都是那么容易。爱情在的时候,两个人都在,爱情逝去的时候,一个人就此离开,留下了一个人孤独地等待。

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听见歆慕哼唱那首无字歌,慢慢地,我们淡忘了它的旋律,而歆慕,却也日渐明媚、欢欣起来。

曾经,那首无字歌那么动听,那么感人,就周旋在我们身边,如今,它却退出了我们的世界,犹如歆慕的爱情。

只是,不知道歆慕的心头会不会再次响起那首无字歌的旋律,会不会,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首却上心头的无字歌。

(3)

舞台上,翩翩君子林志炫演唱了维塔斯的那首《Opera》,所有的听众和现场的专家都认为这是一次冒险,但他还是坚持要演唱这首歌。

虽然它没有歌词,但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流动着感情,那种伤感的味道,让我们不由得潸然泪下。在歌曲的旋律中,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最初的自己,可以软弱,可以坚强,可以卑微,可以强大。

这首歌的原唱维塔斯,他的真名几乎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他从不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他为自己涂上鲜亮的口红,他的声音如同一袭瀑布,他的眼神如同鬼魅,只要他一开口,所有的人都会沉沦在他的音乐中……似乎只有维塔斯才可以这样与众不同,只要他站在舞台上,人们就如同中了魔咒,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首《Opera》,是这首无字歌赋予了维塔斯力量,也是维塔斯成全了无字歌。

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首无字歌,在一个人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它总会偷偷地溜出来,和你聊天。那首无字歌,它是我们的朋友、爱情,也可以是一段难忘的生活经历,只因有它的陪伴,生命更为有趣,也更有意义。

我突然觉得所有的歌词在音乐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随着成长,我更愿意听那些无字的歌,那些来自大地的呼喊,或者人们在痛苦或开心时释放的声音。

只是,你心中的那首无字歌是什么,它会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悄然奏起?

生活的假想敌,只会让人莫名沮丧

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尼采

(1)

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刚刚入秋,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幼儿园的操场上,所有的小朋友们都穿着薄毛衣,仅仅有一个小男孩穿着羽绒服。他被热得满头大汗,却不允许老师帮着他脱下羽绒外套。他一边擦汗,一边认真地给老师解释,虽然他不冷,但是,他妈妈觉得他会冷……哈哈一笑后,突然觉得这个小男孩真的很可爱。情愿热到浑身是汗,也不愿辜负妈妈的爱。那位妈妈,不过是众多妈妈中的杰出代表,不爱尊重事实,反而会依照想象,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

在这份沉甸甸的爱面前,相信很多人都被感动过。有一些孩子会像小男孩一样苦苦坚持,若有孩子没有听妈妈的话,就会被打上叛逆的标签,并成为不被家人看好的坏孩子。

妈妈们最想把我们养成一模一样的乖孩子,回想儿时,那时的问题,标准答案几乎都是,乖孩子人人喜欢,坏孩子都被坏人抱走了。

所以,我们拼命地想成为那个乖孩子。乖孩子就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妈妈从不想她的话正确与否,只在乎我们听不听。

(2)

高中时,一位同学成绩很优秀,她明明可以有机会报读更好的大学,母亲却不愿让她离开身边,不赞同她去外省读书;读研究生时,她有机会出国读研,母亲更是百般阻挠,母亲有她的生活逻辑,谁也无法让她不那么固执;工作后,她本可以去香港上班,母亲却说,没看香港电影上,处处都是黑社会……这位同学向来乖巧可人,母亲的话就是“圣旨”。于是,在她三十岁之前,她从未出去旅行过,也从不去结交母亲看不上的友人,她的生活一直都是三点一线,距离竟也出奇的相似。

难得的一次旅行归来,这位同学才意识到,母亲并不一定什么都是对的,她也不一定懂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后来,这位同学恋爱了,母亲竭力反对,绝对不能嫁给外地人,外面的世界对母亲而言,是一片荒凉而恐惧的野地,只有她生活的这个小城,才可以酝酿幸福。

这位同学开始叛逆,处处和妈妈作对。有时,她会赢,妈妈立刻沮丧至极,垂头丧气地说她总有一天会后悔;有时,妈妈会赢,还未等她有所反抗,妈妈就会苦口婆心地说她并不懂爱。不管结局如何,母亲都占上风。如此下去,她早已憔悴。

原来,无条件的爱也是一种压力,会让不堪重负的人倒下。后来,为了爱情,这位同学任性地选择了移民,跑到了一个母亲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次,妈妈却没有拦住她前进的步伐,恐是她已意识到,自己再也无力去阻挠。当这位同学远渡重洋,前往加拿大时,她的母亲却因伤心过度住了院。

直到同学当了母亲,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时,她发誓,此生用尽全力,也要保护好她。那一刻,她终于读懂了母爱的孤独——总想拼命地对孩子好,哪怕方向明明是对的,内心却在想不好的假设;怕别人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不舍得把她交出去,哪怕已经到了不能控制她的年纪。

母亲都是坚强的,却容易把孩子想得过于弱小;母亲都是乐观的,却容易把生活假想成战场,生怕孩子一上场就会被打倒在地。

同学面朝东方,席地而跪,但早已病逝的母亲却再也听不到她的悔恨。

据说,母亲去世前,手中拿着地图,她喃喃自语,却一直未找到女儿移民的地址。

如今,这位同学已学会如何接受被爱,如何去爱女儿。她明白,母亲那专横的母爱太过残忍。此刻,她也要学习,如何控制自己占有欲太强的母爱。

(3)

我经常列一个美好的计划,却常常会无功而返。那年,我报考了研究生,私底下却没有时间复习功课。报考时的心态很好——觉得北京电影学院是一座闪烁着神秘光环的大学,其文学系的电影剧本写作专业,就是一个听上去酷酷的行当。我只是想试试,看看考题是什么。

真正报考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慌张。每天看着考研倒计时,都会觉得莫名紧张。于是,我只能趁着下班的时间,在家里复习。那段时间,黑暗降临,却是我最为自得其乐之时。别人早已沉睡,我还在亢奋中拉片子。

自以为准备充分,但在考试前几日,依然无法鼓足勇气去参加。尤其是考试前两天,更是紧张到失眠,怕考一个很差的成绩,怕不能坚持坐到最后,怕一个题目都不会……我很佩服自己当时的想象力。

就在考试当天,我起得很早。走到门外,才发现,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几乎就在一瞬间,我立刻做出了决定——不去考试,这场雪定然是我考不中的预兆。

其实,诸如此类的事情,以后总会发生。我报考了职称,却不敢参加考试;想跳槽,却放弃了一个很有希望的面试;想减肥,却一次次在跪倒在美食面前……总在怕,总在逃避。即使前方并未站着十恶不赦的坏人,没人逼迫我一次次退让,我却依然败给了那位假想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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