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闲事她本不想管的,只是刚才马婆婆晕倒被众人抬进屋里的时候,她闪身到了院中,不巧看到了东屋的马秀兰。
或许是医生的职业本能作祟,想要亲自确认此人是不是死透了,没想到只是暂时性休克,她虽被人称为“冷血魔医”,但经她手的病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能从死神手里把人抢过来。
“小姐,这还有热水,您赶紧清洗一下吧!”雪梅已经扶起了马婆婆,并暗示众人不要多说话打扰自家小姐,又让人烧一些热水给顾潇雅清洗。
洗干净之后,确定马秀兰没有性命之忧,顾潇雅就准备起身离开,可走至院中,抬眼朝着天空的东南方向看去时,却发现苍白的天幕中有了红彤彤的一片。
还未踏出马家小院,主仆两个就听到敲锣的惊扰之声,还有杂乱的脚步以及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不好了,义庄走水了!”
“不好,不好,这义庄走水,马六的案子可就更难伸冤了!”听到喊声的刘氏等人也急急忙忙地冲出来。
“说的是呀!这张三的尸首可还在义庄放着呢!”有人附和着说道。
“张三是谁?”雪梅觉得好奇就多问了一句。
有几个邻人忙着去马家义庄帮忙灭火,而留下的两个妇人明显对雪梅的问题更感兴趣,就像现代喜好说长道短的八卦女人一样,她们一股脑的将雪梅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也不管那天上的雪都落进了她们的嘴里。
原来,张三就是马六杀人一案的被害人。据两名长舌妇人讲,这张三和马六原是皇都南巷镇南侯府林家的后厨帮工,平时在侯府里主要是负责杀猪宰羊,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张三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他娘子却生得十分妩媚动人,花香了自然就容易招蜂引蝶,再加上张三时常不在家,一些风言风语就暗暗传开来。
案发那日,说是马六去找张三说事,偏巧张三不在家,马六见张家娘子生的貌美就起了歹心,不成想被回家的张三看到,于是两人厮打起来,马六更用自己的杀猪刀捅死了张三,这些都被张三妻子蒋氏和卖油郎刘五看到了。
官差捉拿马六,找到了血衣和凶器,直接就把马六下了大狱,说是年后就砍头。
“这么说,人还真是马六杀的?”雪梅看着这明显不相信马六便是杀人者的两名妇人,故意问道。
“这可不一定!马六那是什么性子,断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说他因色起杀心,认识他的人可都不相信!”
“没错!马六和他娘子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又是个孝子,做事也勤快,为人更是忠厚老实。唉,只是莫名摊上这样一件事情,这辈子算是毁了!”
嚼舌归嚼舌,她们也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雪梅不再继续追问,就算狱中的马六真的是冤枉的,刑狱司现在有他杀人的证人和凶器,而且现在张三的尸首怕也是在义庄烧成了灰,要想翻案还真是不容易。
顾潇雅一直站在三人身后,将她们的言语全都听进了耳里,若是依照这两名妇人所言,马六倒像是冤枉的,不过,断案要凭真凭实据,这件定案之中是否真的别有内情呢?
有疑问就要寻找答案,“我保证”这三个字可不是她顾潇雅随便说说,况且此时她也不愿早早回到大将军府,倒不如先去这走水的马家义庄看一看。
两刻钟之后,顾潇雅和雪梅就顶着严寒来到了混乱的马家义庄,因为众人都忙着灭火,直接就忽略了她们。
冲天的火光已经变成了焦黑的废墟,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偶有哭泣之声悲痛传来。顾潇雅只微微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抬脚走到了义庄并未被烧着的后院,眼睛紧盯着一个鬼鬼祟祟又很慌张焦躁的身影。
待那身影差点跌一跤匆忙走进义庄后院一个幽暗的小黑屋时,顾潇雅也毫不迟疑地跟了过去,同样推门而入,其后的雪梅则在进去之后将房门紧闭。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前院忙碌着,这后院竟再也没有别的人,而且夹杂着尸油的难闻烟火味,让人禁不住要避远一些。
“你们是什么人?”小黑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紧张的问话,他见进来的两人不言语,又试探性地问一句,“是不是你?你……你让我办的事情……我……我已经办好了,剩下的银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见那男子越说声越颤,顾潇雅先是疑惑地抬了抬眉,然后将错就错地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办好了?”
因太过不安紧张,年轻男子并没有听出眼前同他说话的是个女人,急急地回答道:“全都办好了,我把那具尸体藏在后山的山洞里,洞口有一片黑焦土,不信你自己去看。”
年轻男子见自己说完之后,两个黑影转身要离开,又多嘴补了一句:“旁边那具男尸你莫要动,我要留着为我马六哥伸冤的。”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黑影冷冷地问道。
“我……我叫李成!”
李成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令他心惊胆战的事情,先是前几日深夜有一个黑衣人给了他一百两,让他将一具尸体从马家义庄偷出来并藏好。
偷尸那夜,他和自家大哥因为心虚抬错了尸体,将张三的尸体偷藏到了后山的棺材里,惴惴不安几天后发现偷错了,就又偷了一次尸,本想今日就把张三的尸体给还回来的,没想到义庄突然走水,放在义庄的所有尸体全都烧成了灰。
他很庆幸那日偷错了尸体而没来得及还回来,否则他义兄马六就真的没有翻案的可能了。
“带我去后山!”黑影这次的声音更冷了,像来自千层底的寒冰,李成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依照顾潇雅的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