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象征性地一敲门，宫洺汐就直接推门而入。
“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分寸了，我还没让你进来，你就进来了？”里面的男人摇头叹气，却也是完全拿宫洺汐没办法。
这男人正是天朝澜国的大将军——宫愈，宫洺汐的父亲。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宫洺汐接过话茬，拿过自家老爹才沏好的茶自顾自抿了一口，“找我什么事？”
“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宫愈看着宫洺汐的举止，无奈地摇头，把手边的圣旨递给宫洺汐，“爹又要去边关，怕是不能陪你过生辰了，于是提前把礼给你。”
宫洺汐也摇头，老头一边跟自己说别装老成，一边把圣旨拿过来让自己看，未必也太自相矛盾。
一眼扫过圣旨上的字，宫洺汐随手扔到茶几上，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道，“礼在那里？先看看。我若满意，就不去找娘说你逛青楼。”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去逛过青楼了？”宫愈惊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个女儿，比儿子更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编的。可是，你说，娘会信我还是信你？”宫洺汐耸肩，步子看似随意地迈出，身子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自家老爹砸过来的东西，最终安然走到宫愈旁边，把手中圣旨一展，无所谓道，“继续砸吧。”
宫愈按捺住把手中的砚台往那金黄的圣旨招呼的欲望，气呼呼地把砚台往桌上一拍，“你真是气死我了！”
“别别，你要是气死了，我可不会帮你办后事。”宫洺汐没心没肺地把圣旨往自家老爹手里一塞，转向旁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的人，“这是？”
“你的生辰贺礼。”宫愈没好气地答。
“生辰贺礼？”宫洺汐负手，打量稍许，又转回来看向宫愈，“解释一下。”
“你听过迦吧？”说到这个“礼物”，宫愈一脸自得，早就忘记了刚才被宫洺汐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
“天朝第一傀儡师。”宫洺汐点头，发现身旁的人在听到迦的名字时微微一颤。
“他一生做过最成功的傀儡有两个，双生同相，与常人无异。”
“所以，这就是其中一个？”宫洺汐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个一直垂着头的男孩身上，“抬头。”
明明不是命令的口气，却偏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了。男孩抬起了头，毫不示弱地看向宫洺汐。
宫洺汐掩下眸中一抹惊艳，点头，“很漂亮。那么——老头，你不会只想说这些吧？”
“傀儡的力量继承自傀儡师，迦作为天朝第一傀儡师，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而这个傀儡，是所有之中最强的。”宫愈的眼神终于露出一抹担忧，“宫家可能要出事了。”
“我说老头，这种事你也跟我讲？”宫洺汐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一看是女诫又兴趣缺缺地扔了回去，抽出旁边的一本，一边抽一边继续道，“我才八岁。”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八岁。”宫愈轻嗤一声，生个女儿就少年老成，谁知道又生了个儿子，还是一个样。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老头，你这里居然有这种书。”宫洺汐翻着手中的书，意味深长地看了宫愈一眼。
“什么书？”想他可是出自世家，什么书都有，也一直以此为傲。可是——宫洺汐的话怎么就让他有一种头皮发麻被人暗算的感觉？
宫洺汐的嘴角慢慢勾起，朝着宫愈晃了晃书的扉页，顿时宫愈就傻在当场，因为上面三个字明明白白地写着——金瓶梅！
随后书房中传来一阵怒吼，“臭丫头！我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书？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带过来的！还不快给我放起来？被你娘看到怎么办？”
中间还夹杂着宫洺汐的几声大笑。
“你叫什么？”宫洺汐站住了脚步，脚步轻移，转向一座亭子，问身后一直不声不响跟着自己的男孩。
“没有名字。”
“迦没有给你取么？”有些意外，傀儡师一般都会在完成傀儡时给傀儡取名。
“主人说，我的名字，由你取。”
“是么？”宫洺汐弯腰去看水中的鱼，问话的语气似笑非笑。
“是。”他答得很干脆。
“那么，我是否就是你的主人？”宫洺汐看了半晌，继续问。
“是。”答得依然干脆。
“你是要听我的，还是要听迦的？”继续扔出棘手的问题，宫洺汐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事情。
这次他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答道，“不知道。”
“别太诚实，那对你没好处。”宫洺汐直起身子，对着男孩一笑，“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缺，不准再叫他主人，我要你叫他的名字，迦。”
“……”缺沉默了一下，不说话。傀儡对傀儡师有与生俱来的畏惧感，要他放下恐惧，直呼傀儡师的名字，实在是太过为难。
宫洺汐长笑一声，双手负在身后，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夕阳，“如果连这都没有办法做到，那么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傀儡。”
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傀儡。
缺的肩膀一僵。
长久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宫洺汐摇头，抬脚就要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冰凉刺骨，几乎是在骨头上刮过去一般的触感，吐出的话语只有一个字。“迦。”
宫洺汐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打量对方的表情。同样的一张脸，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轻挑眉梢，宫洺汐饶有兴趣地道，“绝？”
绝是指傀儡身体中蕴藏的另外一个思想，如果傀儡突然性格大变，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导致蛰伏的原来用来制造此傀儡的灵魂有机会出现，替换傀儡由傀儡师定下的性格。
“不，我并不是绝，这个身体，我并不承认。不过真没想到，你居然凭几句话，就让我出现了。”缺脸上的表情冰冷，朝宫洺汐逼近几步，“可惜的是，我从来就没有要被谁掌控的打算，迦是一样，你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