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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书信

小云妹被我连哄带骗,一路这才不乱跑,到了汝州,我不及拜会妙手神,带了小云妹匆忙上山,找到了妙阳真人。

妙阳真人见到我,很是高兴,说你现在可是名震江湖,成了大人物了。

我一呆,说怎么成大人物了?

妙阳真人道,你在武当山下一役,打败道家各派精英,又将朝廷的官兵打得人仰马翻,三五千人合力抓你,竟吃了个败仗,惊动了天下。武林中各大门派无不推你为天下第一。

小云妹兴奋道,说起那日之战,我可是亲眼目睹。

妙阳真人好奇道,你且说来听听,智山是如何打败如此众多人马的。

小云妹眼见旁边有矮凳,搬过来坐下,一拍大腿,道,话说当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边讲边比划,一直讲了半个时辰,中间不乏添油加醋,寻常之处到小云妹嘴里也变得惊心动魄,与官兵之战更是说得高潮迭起,妙阳真人一直弯腰听她说,后来乏了干脆盘腿而坐,不断点头,听得入了神。

小云妹一直说到我用精彩绝伦的抓法将徐将军一抓扔开,顿了顿。

妙阳真人急道,后来呢?

小云妹指着自己道,后来智山法师抓住了我。

妙阳真人这才缓过神来,问道,你又是谁?

我连忙道,这是我刚收的小徒。又叫小云妹拜妙阳真人,叫妙阳真人师公。

小云妹问道,怎么又叫他师公了?

我说,我传你的妙真心法正是他传授我的。我与真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小云妹平时最喜妙真心法,练得也最勤快,此时一听是妙阳真人的本事,非常佩服,忙搬开矮凳,跪在地上叩头,口呼师公。

妙阳真人将小云妹托起,站了起来,说这孩子讲故事的本领不错。罢了,我就当她的师公吧。

我们一起入了座,妙阳真人问起当日武林盟主竞标赛的情况,我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讲到樱灵跳崖,我一时心痛,再也说不下去。

妙阳真人眼圈微红,叹了口气,说樱灵之事,我已听说,未曾想太虚老道竟诬陷是你推樱灵坠崖的。说起来,樱灵也是身不得已,你须怪不得她。这孩子我一向喜欢,只是缘分已尽,老道也甚是怀念。如果你不是身在少林,她也不是身在武当,原本是良缘。真是老天弄人。

我恨道,戏弄大家的不是老天,而是先皇。

妙阳真人奇道,此话怎讲?

我便将王老将军的话告诉了妙阳真人。

妙阳真人听完叹了口气。

我问道,怎么了?

妙阳真人道,那王老将军所言不假,不过隐瞒了一节。先皇出家时正直动乱,家里穷困,父母无粮可吃,曾投奔先皇的寺庙,想求口饭吃,寺庙以僧多粥少,将他父母打发,先皇的父母离开寺庙后不久,双双饿死在街头。先皇得知后,勃然大怒,入了军队,不再出家。过了十余年,先皇打败了陈友谅,便装作游客又回了次寺庙,寺庙里的和尚已不识先皇,罗哩罗嗦的寻问姓名,先皇在寺庙墙壁上题写道: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你瞧这首诗,煞气甚重,可见先皇对寺庙不救济父母,使父母饿死街头之事耿耿于怀。当日不曾动手,只因已有两届武林盟主竞标赛佛家赢,民间信仰佛教数十年,先皇未得天下,怕杀了和尚,引起民心骚乱,便题诗泄愤。然而先皇夺了天下后,却只杀了一僧,正是二十年前被赐死的少林方丈,连当日的寺庙,先皇也未曾报复。我只当先皇已放下心中仇恨,未料到他玩了这一手。这些年来,佛派苦心经营,竟不知被先皇当作玩物。可笑的是武当,武林盟主竞标赛盟主之位原已内定,只因先皇未曾告之,竟做下这等下三滥的事来,终究害人害己。只可惜了樱灵那女娃娃,死得不明不白。

说完,妙阳真人一时情绪低落,摸着胡子发怔。

我虽也悲恸,却怕妙阳真人年事已高,思念樱灵情切,伤了身体,便扯开话题,问道,怎地我们说了这些话,也不见玉英出来?

妙阳真人回过神,道,佛家比赛输后数日,郡主担心她父王,已启程回了北平。

小云妹道,啊,玉英姐姐回去了?听我师傅说她貌美,本想多看两眼呢。

妙阳真人笑道,美人自古男人爱看,你是个女孩子,为什么也想看?

小云妹撅着嘴道,师公,这你就不懂了。我还在长身体,看了玉英姐姐的容貌,好有个目标,让自己朝她那模样长。如今未瞧到姐姐,我都不知道自己该长成什么样的容貌了,唉。

妙阳真人哈哈大笑,说难怪智山收了你做徒弟,你这孩子嘴巴会说话,寂寞的时候听你胡说八道倒也是个乐趣。

我想起一事,问道,武林盟主竞标赛后,方丈可有被赐死?

妙阳真人道,至今尚未传来慧能自尽的消息。或许是皇帝与先皇不同,并不像先皇如此痛恨僧人,不过越是如此,我越是担心燕王。

我说此话怎讲?

妙阳真人道,皇帝登基不过月余,已开始着手筹划削藩之事,此时若不处死少林方丈,便是想留恩佛派,万一燕王造反,好让佛派不要插手。说不定这些日子皇帝正在笼络佛派也未可知。

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道,既是想笼络佛派,却又在通缉我,这又怎么说?

妙阳真人道,你不过是太后用来排除异己的借口,现如今后宫早被太后清了干净,你死不死,太后并不会追究。太后当初要求抓拿你,皇帝不敢违抗母亲之命,便四处贴了通缉令,若真想笼络佛派的话,皇帝对于抓捕你之事定然是睁只眼闭只眼,你仔细回想一下,出入城时可曾有人拿你的画像与你比对?若是没有,我猜测的定然不会错。不出数月,众人都会忘了通缉你的事。

我回想了一下,这一路确实并无守城人员拿通缉令与进出城的人比对样貌。

妙阳真人忽道,对了,郡主走时,曾留有书信给你。

说完妙阳真人入厢房拿了书信回来给我。

只见信封上书写着“昔日夫君亲启”,不禁脸一红,拆开信封,露出秀娟的字来。信上写道,智山哥哥,你收到此信时,我已远在北平。听闻你输了比赛,想来父王已是时日无多,玉英虽不舍哥哥,却不愿做不孝女。皇帝大军前来之日,便是玉英与父王魂归尘土之时。玉英并不惧死,唯担心你不能与樱灵相聚,每每念及此事,总不得安心。玉英有事相求,求你千万不可来北平。哥哥平安,则玉英再无牵挂。玉英绝笔。

看完书信,我心里一阵感动。玉英自己危在旦夕,却仍在担心我与樱灵不能团聚,又怕我前去救她,身犯险境。

我将信折好插入信封,放入了怀里。抬眼一看,妙阳真人已被小云妹拉在一侧听她讲冒充江湖书生的故事,小云妹正讲得兴高采烈,吐沫横飞,妙阳真人边擦着脸上的吐沫边好奇的问,后来呢?

等小云妹讲完后,已经天黑。妙阳真人叫了声糟糕,小云妹问,怎么了?

妙阳真人道,我听你说得忘了时辰,每日申时的大厕给忘记了。说完赶忙冲向了院里的茅房。

小云妹好奇的问我,师傅,大厕也要定时吗?

我笑道,道家重在养生,凡事喜欢养成习俗,比如定时吃饭,定时睡觉,定时起床,当然也会定时如厕。生活有了规律,身体便会健康,人则能长寿,练起武来,也会一日千里。

小云妹道,那我也这样,是不是妙真气会练得快些?

我说当然。你要学好本领,可得多向妙阳真人多求教。

酉时,阿芳做了饭菜送来,见到我格外惊喜,见饭菜不够,又下了山。阿芳再来时,妙手神也来了。

当阿芳听到樱灵已经去世时,难过得掉下了眼泪。妙手神慌忙安慰阿芳。

难得这么多人一起吃了顿饭,小云妹在饭桌上吹牛,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吃完饭,小云妹听说妙手神是妙阳真人的师弟,央求妙手神教她妙真剑法,妙手神摸着脑袋,只是不应允。阿芳很喜欢小云妹,便也要妙手神舞剑看。

妙手神被缠得无法推脱,向妙阳真人讨了剑,使起剑法来。只见秒手神东戳一剑,西戳一剑,剑招虽在,却全无剑气。

小云妹不禁失落道,妙真气这么好的武功,没想到妙真剑法却不怎样。

妙阳真人见小云妹扫兴,道,我师弟娶了老婆,这剑法使不出,你瞧瞧师公的。说着从妙手神里接过剑,一招一式使将出来,渐渐妙阳真人身边形成空气漩涡。

妙阳真人大叫,糟糕。小云妹道,难道酉时也要如厕?

妙阳真人道,不是,今天地扫得太干净,你看不到妙真剑法精彩之处。

妙手神连忙从院里摘了些草药叶子往漩涡一撒,草药叶便随着漩涡绕着妙阳真人不停转,煞是好看。

待剑法使完,妙阳真人剑一撤,草药叶洒落了一地。

小云妹拍手赞道,果然带了“妙真”两个字的都是好功夫。

妙阳真人被小云妹一夸,哈哈大笑,说这孩子,我喜欢。

妙手神也面露笑容,向小云妹道,我当初剑法可不比师兄差,莫说草叶,沙石也能卷起……可惜……

说着看了阿芳一眼,又改口道,不过我有了阿芳,剑法破了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妙手神,心里油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忽然想起家祖先渡劫法师的点穴法,暗忖我用此法恢复了达摩金刚剑法,既然妙真剑法与达摩金刚剑法相同,需精气足,我若点了妙手神的尺潭穴,将精气贯通,妙真剑法不就也恢复了吗?

我对妙手神道,或许我有办法助你恢复剑法。

妙手神本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听我一说,刚才那份淡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急切的问道,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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