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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起誓

我将王老将军说的先皇戏弄佛派的事说给了方丈听。

方丈听完勃然大怒,一拍椅子站了起来骂道,这狗皇帝。当年兵败登封,若不是我少林前往相助,早已尸骨不存。

我“啊”了声,未料到少林曾助过朱元璋,便问当日情况。

方丈道,此事虽未记入史册,民间却有不少传闻。不知此番下山,你可曾听闻“马腊梅智擒太祖”之事?

我答道,弟子并未听说过。

小云妹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书的说过。

方丈道,你且说来听听。

小云妹清了清嗓子,学着说书人的模样道:话说太祖起了义军,一路攻打元兵,元兵节节败退,起义军的战线越来越长,粮草便供不上。这日太祖率军路过登封附近,见有巍峨高山,山中有一大寨,那山寨的寨主姓马。太祖心想我既然粮草不多,不如向这马寨主借些,便派人入寨借粮,谁料那马寨主一口回绝,太祖听后大怒,亲自手持兵器骑上战马来到寨前邀战。那马寨主毫不畏惧,将寨门大开,放出兵马。领头的是一女将,那女将正是马寨主的女儿马腊梅,只见马腊梅穿金黄铠甲,披大红披风,手持银抢,好不威风。太祖见了,轻敌心顿起,暗想,我当这山寨有什么能耐,未曾想出战的竟是妇孺之辈。便勒马上前,与马腊梅打了起来,只三个回合,马腊梅不敌,调头便走。太祖拖着青龙偃月刀紧紧追敌,忽然马腊梅转身拉弓一射,箭正中太祖头盔……

方丈打断道,后面几句怎么听起来像关羽斗黄忠?

小云妹脸一红,说我听的说书太多,故事给弄混了,且听我重新道来。只三个回合,马腊梅不敌,调头便走,太祖不知对方有计,紧紧追敌,忽然马脚一软,落入了陷坑。马腊梅一个俯身,擒拿住了太祖,这便是“马腊梅智擒太祖”故事的由来。

方丈情不自禁鼓掌道,说得好,然后呢?

小云妹见方丈鼓掌,非常高兴,接着道:话说马腊梅拿了太祖入寨,马寨主见太祖浓眉大耳,气宇不凡,心下很是欢喜,暗忖一直未能寻得良婿,这人一表人才,手握重兵,岂不是上上人选?便问太祖可曾婚否,太祖道,我汉人江山在鞑子手里,岂有心思娶妻生子。马寨主见太祖出口便是天下,心想这人口气倒是不小,未曾想仔细一打量,这人周身竟隐有帝王之气,连忙下跪,叫马腊梅亲自给太祖松了绑。太祖虽志在天下,未曾有婚事想法,却见马腊梅英姿飒爽,年轻貌美,心里多了份爱慕,便赞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这女子有智有谋,有胆有识。却不知姑娘芳名?马寨主见太祖瞧上马腊梅,连忙从中撮合,当日两人便成了婚。此后太祖在马腊梅的献计下,一路势如破竹,夺得了天下。太祖为谢夫人之恩,封马腊梅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成了一段佳话。

方丈听后道,说书的果然不靠谱。朱元璋夺得天下靠的是刘伯温,与马皇后有何干?再说,当日马寨主是想害死朱元璋的,什么一见周身隐有帝王之气连忙下跪,简直是胡扯。

我问道,奇怪,这说书的怎可直呼皇后名讳?还有,怎么说书的未提到我少林僧人相助之事?

方丈道,马皇后名讳大家并不知晓,马皇后虽贵为一国之母,却勤俭朴素,公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朱元璋想封赏马皇后族人,马皇后却以无功不受禄之由毅然拒绝,大家听闻此事后觉得马皇后品如腊梅,刚强坚毅、忠贞高洁,故百姓私下称皇后为马腊梅。小云妹前面说的大抵不错,后面的却是朝廷瞎编的。马腊梅擒拿了朱元璋后,刘伯温怕朱元璋有失,派人前往少林求救。恩师念朱元璋起义是为百姓,便亲率五百僧人前往相救,当日我年少力壮,也在其中。到了山寨,寨主见是少林寺僧人拜访,开寨放入,亲自接待。恩师将其中的利害说与了马寨主听,那马寨主素日敬仰少林,听恩师说朱元璋是为农民起义,当场放了朱元璋,朱元璋那时已受尽皮肉之苦,被马寨主打得奄奄一息。一直在山寨将养了三个月,这才养好身体。临行时,马寨主心下歉意,不但赠送了粮草,还将马腊梅赠他为妻。

我说,若是如此,我少林岂不是于朱元璋有恩?他二十年前赐老方丈白绫,真是恩将仇报。

方丈道,我曾闻他父母饿死是因和尚不救之故,料想恩师曾救过他性命,这一功抵一过,无论如何,朱元璋总不会故意刁难我佛派僧人。二十年前慧恩输了比赛,他下旨赐死恩师,我当时怎么想也想不通。如今想来,是朱元璋不想外人得知恩师相救之事,这才借比赛失利之名赐死恩师。只听江湖说书的不曾言道朱元璋被打,便可知朱元璋不想别人知道这段糗事。

我又问道,每次听闻朱元璋起义,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当初果真是民不聊生,百姓无法生活,这才四处起义的么?

方丈道,正是。元顺帝继位后,命奸臣伯颜为右丞相。伯颜刚愎自用、专权自恣、好武厌文,废除了科举,使儒生入仕无望。伯颜怕我汉人起义,又命汉人不得饲养马匹,收藏武器。一时汉人出行不便,各派人士更是大怒,不带防身武器,如何闯荡江湖?元顺帝见状,连忙撤了伯颜的职,启用脱脱为相。那名叫脱脱的昏庸无能,恰逢黄河泛滥,国库很快亏空。脱脱为了弥补国库,发起钞法变更,造成民间物价大涨,为救黄河险情,官员们更是趁机敛财,对老百姓敲诈勒索,一时百姓食不果腹,屡有发生人吃人的事,朱元璋的父母正是那时饿死的。

我说原来如此,这是官逼民反。

方丈感慨道,先皇虽不是个东西,玩弄我们佛派,却是对天下有恩。如若不是他起义夺了天下,哪有如今富裕安定的生活。

我又与方丈说起南刀尊之事,当方丈听道南刀尊是扶桑忍者的首领时大出意外,说当年刀尊曾前来少林求比武,恩师并未答应。你想,少林为武学圣地,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前来挑战以求扬名。我们少林天天和他们打的话其他正事儿不要干了。

我说刀尊想拉我入伙,我没答应,他便想发难我们少林,我回来路上曾被他派出的忍者偷袭。

方丈沉吟了番,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事我得通知大家小心提防。

我说,这些时日我在外面提心吊胆,总怕方丈师傅被赐死,如今回来见师傅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师傅若真被赐死,徒儿再也没脸面回少林,将来入了土,也没脸面见师傅。

方丈笑道,你有这番悔悟便好。当日你输了比赛,没过多少时日朱元璋驾崩,皇太孙登基为皇帝后,曾派宫内太监前往少林。当时我也以为要被赐死,谁知太监对我很是客气,更传达圣旨将光复佛派,不让道派断了佛派的营生,并赐黄金千两,白银十万两。读完圣旨后,太监对我说皇帝要削藩,知我佛派与燕王曾关系密切,若是燕王造反,要我佛派千万不可辜负了皇帝的厚爱,学燕王行事。

我说妙阳真人所猜果然不错。看样子皇帝要杀燕王之心已是显而易见。

方丈道,确实如此。燕王忠厚爱民,若能当皇帝可说是万民之福。如果武林盟主竞标赛只是朱元璋假借立太子的旗号,我真不知朱元璋为何不喜燕王。

我想了想说,正是因为燕王忠厚,朱元璋该是觉得燕王不够狠毒。怕他若是当了皇帝,容易感情用事,反被被奸人所害,朱家江山从此不保。

方丈点头道,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我又跪下对方丈道,徒儿在少林小住几日,这便要出发前往北平,一是想救永安郡主,二是去打听南无剑之事。我曾听闻北剑神曾与手持南无剑之人较量过。

方丈好奇道,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便将夜探王说的关于两人比武之事说了出来。方丈道,原来如此,是北剑神的下人说出了此事。那北剑神传闻剑法了得,你若去打探,可千万当心。

我点头说。方丈又忍不住道,此人可用剑气伤人于无形。你若是和他比,不可处于他剑指方向。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本打算安排你去北平相助燕王,没想到你自己正好也想去。燕王与我佛派命运紧紧相连,皇帝圣旨中言欲光复佛派,不过是想稳住我佛派。将来燕王被杀,你师傅也会一命呜呼不谈,整个少林说不定也会被连根拔起。

我说师傅既然安排我去相助燕王,我当然全力以赴。

方丈道,你这就发下誓来。

我举指朝天道,佛祖在上,少林不肖弟子智山愿以性命担保,此去北平定会护得燕王周全。若是燕王遇难,不肖弟子也不愿苟活。

小云妹也跪着道,不肖弟子的弟子也不愿苟活。

方丈一把搀扶起我,说这就好,这就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你武林盟主竞标赛虽犯了错,但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下了苦海仍回岸,撞了南墙把身转,见到棺材只落汗……

我见方丈开心得说话颠三倒四,心想方丈终于真正原谅了我,不禁欣喜若狂,便接口道,吃堑长智不再犯,前事不忘是好汉……

小云妹也接口道,悬崖勒马并不难,洗手金盘打不烂。

小云妹说完,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一起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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