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轻轻,知道什么?喜欢算什么?喜欢能让你这辈子出人头地,前途一片光明?喜欢能让你一辈子安安稳稳,温饱无忧?培训中心是个什么东西?今天有明天没的。尤可意我告诉你,我是过来人,看过太多这种自由机构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迟早后悔!”
又是这种各执一词的争执,以往的她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妥协了,就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母亲的敬畏也随着信号一起变弱了。
她沉默了片刻,“妈妈,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的。”
“考虑?考虑什么?谁给你考虑的选择了?你只有一个选择,拒绝那个什么害人精经理!”妈妈的威严与果决却丝毫没有因为信号而受到干扰,她提高了嗓音命令道,“我知道你今晚就要去培训中心教舞,晚上我还会打给你,你给我看着办!”
然后便是冰冷的嘟音,其实与妈妈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差,一样的不带感情,只是起着简简单单的信息传达作用。
嘟音是告诉你,对方不想继续和你交谈下去。
而妈妈的声音大抵也承载着同样的信号。
当晚照常去培训中心教舞蹈,尤可意在路上想了很久,想到了尤璐辜负妈妈的期望,想到了妈妈对于她进文工团的执拗与不肯妥协,终于还是妥协了。
祝语早年也是文工团的舞蹈家,年纪轻轻就去了很多军区表演,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一次突如其来的舞台意外让她受了伤,右脚韧带断裂,从此以后都留下了隐患,不能剧烈运动。
她的梦想终止在离成功最近的地方,所以下半辈子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尤可意不是不懂事,只是不甘心。
既然打定主意要妥协,整节课她都在想要怎么出尔反尔,告诉经理她改变主意了,以至于教舞的过程里有些心不在焉,做出一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竟然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小孩子们惊呼着围住她,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样了。
她的脚踝传来一阵痛楚,大概是扭了。
隔壁班的老师闻讯从办公室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送她去医院。
尤可意看着教室里的孩子,摇摇头,“苏老师,你帮我带一下学生,我打辆车去医院就行。”
本以为离下课时间还有半小时,严倾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在楼下候着了,可谁知道等她一瘸一拐地跳出培训中心的大门时,却看见那辆蓝色的出租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她慢慢地挪了过去,透过黑乎乎的窗子隐约看见驾驶座上的人似乎在睡觉,于是伸手敲了敲窗。
那人很快转过头来,降下了车窗。
尤可意一愣,“怎么是你?”
“今天小李有事,来不了。”严倾低头看了眼手表,“怎么早了?”
小李是每周末负责接送她的人。
尤可意一瘸一拐地开了车门,费力地爬上了车,关门的同时才说:“脚扭了,要去医院看看。”
严倾嗯了一声,看了眼她的脚,然后发动了汽车。
“安全带!”尤可意出言提醒。
严倾不为所动地踩下了油门,深情浅淡地说:“没那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