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刚刚和几个弟兄吃饭回来,今晚他们接了活,是给城里一家牛奶经销商卸货。本来罗成没打算过去,货车原本是傍晚时候到,那时候他还在山庄里上班,下午安排了几个人过去,谁想大货车在路上抛了锚,晚上九点才到。
罗成吃过晚饭后,过去看了看,到了那家经销商的仓库,看到大家在忙,罗成过去搭了把手,最后分钱的时候却没要自己这份。
“成哥,你要不拿我们都不敢拿了。”年纪最大的老刘说。
罗成说:“我来搭把手而已,今天派到这边的人少,怕你们搞迟了。”
“那就更得拿着了。”老刘把钱往他手里一塞,“你一个人干活能顶我两个。”
“收着吧,成哥。”其他人纷纷说。
罗成见弟兄们这么坚持,再推迟就显得矫情了,便笑了笑,把钱揣进了裤袋。
老板也知道耽误他们不少时间,又看到罗成在,就又给每个人加了十块钱买宵夜吃,罗成和几个弟兄拿着这钱在附近的小餐馆吃了个火锅。
吃完饭大伙在饭店门口散了伙,有个年轻人出门时问罗成:“成哥,要不要带你一程。”
罗成望了眼他那快散架的摩托车,摇摇头,“算了,走回去暖和点。”
“也好,那成哥我先走了。”
罗成住的地方并不远,从这个小区北门穿过去,就是大马路,过了马路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罗成走在路上的时候想,今天是初几了,他是不是该托人捎点年货回去了,然后他抬头望了眼天,乌云遮住了月亮,像蒙了层黑纱一样看不清。
罗成仰头望天,半天都没低下头来。
右手边的那栋楼,顶上站着一个人。
罗成不怕鬼,前提是他不信鬼,他肯定那是一个人,尽管那个人身穿白衣,下半身隐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
他扔了烟头,迅速看了眼楼下,往前挪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罗成仰头注视着上面的动静。
时间在寂静中过了很久,最后罗成觉得脖子有些酸了,他转动了一下脖子,再抬眼时,发现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罗成定定地望着那栋楼,不一会儿,中间那个单元的声控灯亮了。
六层,五层,四层,三层……
三层的灯灭了之后,整个大楼再次融进夜色的黑暗里。
罗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在口腔里绕一圈,从鼻子被逼出来,畅快地飘向夜空,消失在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