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正准备出门,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爸爸赶紧拖了鞋,去接电话。
“什么?唐苑?”
那不是滨海市的高档酒楼吗?
苏毕升接到弟弟电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强调,“就在”喜运来“办,去什么唐苑!”
苏韵刚换好衣服,就看到挂断电话一脸怒气的父亲。
唐苑这名字,苏韵非常熟悉,那是有钱人举办聚会的地方,他们苏家还从来没去过唐苑摆酒席,父亲之所以愁眉不展,一定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气愤。
“唐苑就唐苑,这两张卡,你拿着!”江慧走出来,递给苏毕升两张银行卡,“孩子爷爷过六十六大寿,不能太寒酸!”
苏韵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但是想到妈妈刚赚了两千块钱,买单的钱……应该够了吧?
傍晚,苏韵放学后,直接坐公交车来到唐苑。
当她还在路上时,紫竹厅里苏家老老少少早已经到了,吵吵闹闹地点完菜,轮着筷子就吃上了……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紫竹厅对面的包厢里,坐了两个穿着劲酷迷彩的冷峻男人。
其中一个皱了皱眉,端着菜水抿了一口,“李砚呀李砚!”
这人放下茶杯,语气不善地盯着旁边的男人说:“李砚!让我怎么说你好,请我吃饭也不找个好地方!你瞅瞅对面,这么大动静!”说完,还不耐烦地向对面瞪了一眼。
李砚面无表情,稳如泰山地坐着,像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动一动。
他伸手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优雅地吃起来。
直接用无视来藐视对方的无理。
实际上,唐苑是滨海市有名的高档酒楼,环境优雅、古香古色,韵味十足。
只不过,这里是以中式的红木装饰为主调,虽然二楼是包厢,但是镂空木雕的设计实质上仍然算是开放式的。
镂空的木雕之间,只用花盆作隔断,所以完全起不到隔音的效果。
其实对面紫竹厅的动静也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大,只不过,这人平时训练时清静惯了,偶尔遇到点吵闹的,就有些受不了。
“唉呀!你说,我回来一趟容易嘛!吃个饭也不消停!”他摔了筷子就要走。见李砚仍是雷打不动地夹菜吃菜,他气道:“这么闹,你也吃得下去啊?你走不走?我不管你,我先走了,宁可回家吃泡面!”
刚站起来,就见对面来了一个女孩儿。
高中生模样,长发飘逸,素白的裙子裹着修长窈窕的身姿。
她长得清丽脱俗,很有气质。
只听里边有人说:“哟……小韵来啦……”
听到这一声喊,这人警觉地发现,李砚夹菜的手一僵,深沉的黑眸突然亮了一下。
嘿……有意思了!刚抬起的屁股又坐回木椅子上。
这回就算神仙来求他走,他都不走了!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李砚的胳膊,“哎,兄弟,对面……”他挑起一条眉毛,贼兮兮地问:“你小子,嘿嘿……老实说,你跟这小丫头有什么关系?我才离开两月,你就勾搭上个妹子,好你个大闷搔!”
苏韵没注意有两个人在看她,径直走进紫竹厅。
雅致的包厢里一张精致的雕花圆形红木餐桌旁紧紧凑凑的围了一桌人。
“哟,小韵来啦……”
苏韵朝对面穿着红色窄身裙的女人微微点头,喊了一声:“二婶。”
“菜都齐了,快来吃吧。”
果然,二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惹得爷爷皱起了眉头,二婶涂着艳色口红的唇,扯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苏韵心里明镜儿似的,二婶这是“提醒”她迟到了,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唯独她苏韵……菜都上齐了,还没到!
呵……这个二婶人如其名,钱艳丽……又爱钱,又爱臭美……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总是打扮得跟十八岁小姑娘似的,不收拾得花枝招展不肯出门,就爱穿鲜亮儿的衣裳,她这人不仅爱打扮,说话更是尖酸刻薄,一肚子坏心眼,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果然,臭鱼找烂虾,她那个禽兽不如的叔叔,跟这个二婶真是绝了配了!
苏韵淡然一笑,轻声道:“要考试了,老师给划了重点题,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爷爷苏国忠眉头舒展,赞同的点头,小韵这孩子还是很乖巧的,“嗯,快考试了,要抓紧复习,学业还是不能耽误的。”
苏韵微笑说道,“爷爷,我刚才路过市一中,他们还没放学,我哥哥可能要晚点过来。”
“嗯,学习重要。不着急!”
见爷爷舒展了眉头,苏韵才向苏毕华、大姑、大姑父、小姑问好。小姑父在电影厂工作,长年出差,这次没来,苏韵也没问。向长辈们问好之后,又跟几个小辈儿的打了招呼这才来到爷爷旁边,拿起紫砂壶为爷爷、奶奶、爸妈、叔叔、姑姑们续茶。
看着苏韵那气定神闲的样子,钱艳丽难受得要命,这哪里是苏韵?竟然敢顶嘴!
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苏画,一个劲给她使眼色。画了烟熏妆的苏画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抢过苏韵手中的紫砂壶给大伯、伯母倒茶。
苏画是苏毕华和钱艳丽的二女儿,跟苏韵同岁,人长的美极了,跟她母亲一样,臭美到了极点,整天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虽然才念高中,却已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当然不是美的出名,而是烂的出名,任何一个富家子弟,都能将她泡到手。
“学生不像个学生样!整天画的跟个鬼似的,像什么样子!”苏国忠老脸一沉,瞪向苏画。
奶奶韩文芳也将苏画一阵打量,看后也是眉头微皱。
目光再扫到苏韵,老人家的目光不由得一亮。以前怎么没觉得老大家的丫头这么好看?
细细打量,苏韵和苏画都很美,但是苏韵美得大气,苏画美得精致。可是,苏画虽然长得精致但是气质却照比苏韵差了一大截。今儿苏韵穿着素白的及膝连衣裙,看上去清爽干净、恬淡温婉,有一种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气质,很吸引人。而苏画穿着一套牛仔服,外边罩了件带铆钉的黑色皮质马甲,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街头那些不良少年!尤其画了浓妆之后,就是让人感觉上不得台面。
奶奶是位贵气的老太太,曾是八旗的后代,属正黄旗罕王一脉,祖上都有封地、有祖业,但后来败落了,将姓氏改为汉姓……韩。奶奶虽然心思细腻,却很少讲话,一切虽都看在眼里,但,从不发表意见。
“老师都不管,你管得着吗?”苏画小声嘟囔着,爷爷没听见,但是坐在她旁边的苏韵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老师是不管你,还是懒得管你?”苏韵冷哼一声。
苏画不敢置信地瞪了过去,打死她都不敢相信这话是苏韵说的!
苏画没想到苏韵会呛她,原本想回嘴,但是又怕别人听见,只得用眼睛狠狠地剜苏韵!
苏韵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懒得理她,气死了才好!
“小韵呐,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小姑一边吃菜,一边问道。她问得倒像是无心,但是苏韵知道,小姑家的孩子周洋学习可是相当好的,小姑拿这个小弟可是当宝贝供着,任何时候都不忘炫耀她儿子的学习成绩,虽然周洋才上小学五年级……
而周洋不谙事世,傻乎乎一乐,瞅准了桌上的锅包肉,一筷子就夹了半盘子……
见他那憨样,大伙也都跟着乐了。
“还好,书本上的知识基本都掌握了,现在是复习阶段,主要是大量地做习题。”
见老爷子频频点头,江慧连忙说,“是呀,这几天小韵都很用功,半夜都还在看书。我真怕她熬坏了身子。”
苏老爷子脸色一正,“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眼瞅着考试了,现在不抓紧,要等考完了再抓紧吗?”
说着,又是一哼,“小韵要好好考试,要像你哥哥一样,争取上个重点大学!不要像你妹妹,整天不着四六!学习一点不长进,就知道臭美!”
说完,又瞪了一眼钱艳丽和她旁边浓妆艳抹的苏画。
“干嘛非扯上我?”苏画柳眉紧皱,一张画了烟熏妆的精致俏脸上盛满怒气。
“哟,爸……你可不能这么说!谁说我们家画儿不长进?今年高考,画儿报的可是外语学院!”
二婶的话一出,立刻惹来嗤笑声。
“报外语学院的人多了去了,就小画儿那成绩,报了也考不上,有什么用?还不如报个技校念念,将来还能有个一技之长……”大姑没什么文化,但贵在说话直白。
“哎哟,大姐。你们家刘嘉心能考上外语学院,我们家苏画就只能念技校?我说、苏忆然,你安得什么心?”
苏家长女苏忆然被点了名字,脸色也难看起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已几斤几两,300多分,还好意思说报了外语学院,真是让人笑掉大牙!300分,翻个倍都不够!”
“哼,话别说得那么死,说不定小画真就能翻个倍。再说了,她要真考不上,那我就送她出国!在国内念书有什么出息,你看看现在有钱人不都是把子女送到国外镶个金边么……”
“让她去吧,你有钱!送她去。”苏忆然也是被压惯了,气焰马上矮了半截儿。
“少说两句,吃饭吧……吃饭!”大姑父刘一辉话不多,但绝对是个老好人,常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钱艳丽却不依不饶,“考上考不上,我也能供起!不像某些人……”
刘一辉脸沉了下来。
大姑父是个下岗职工,以前最是穷困潦倒,就这两年给人拉铁粉才赚了点钱……钱艳丽哪里会将他们放在眼里,顶回来的话自然尖酸刻薄句句带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