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真的是睿王吗?崔凌依有一些迷惑了,前世传说睿王为人乖张,办事很绝,因为眼有残疾,所以将家中婢女都弄成残疾重伤。
但看在她面前的男人,静的如同一汪清泉,让她不忍心打扰他。睿王此时看不清她,索性把眼睛闭上,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应该说明他现在心情很好吧。崔凌依站在一边抬头认真赏月,努力控制住不被睿王美色左右。
“请问小姐是哪一家的?”他再开口,嗓音确有一些沙哑了,好像受了风寒之后的声音,崔凌依听着心中一跳,稳住心绪后才柔声回答道,“小女是崔将军家的二女儿,崔凌依。”
他好奇这样的女人会是谁家的,听着她是崔将军的二女儿,他即使平常不喜欢出门,也有所耳闻,将军府那位骄横的小姐,可是人人都知道呢,欺负嫡姐,辱骂庶母,城中的人恨不得把她说的更加不堪,而她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她惊为天人的美貌。
睿王像想起什么好玩事情似的,露齿一笑,看的崔凌依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她护着心脏,装作随意的反问一句,“那……请问公子是哪家的?”
这种氛围为什么就像相亲……天哪!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这样问会不会太越礼呢?
“在下苏毓。”嗓音沙哑之中带着一丝清冷,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即使这句话少之又少,却让崔凌依在心中念了好几遍,苏毓……苏毓,他的名字比以前听起来好听。
她脸羞得通红,幸好睿王看不见,不然她花痴的样子就被他看见了,那会有多尴尬呢。
睿王回答了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他伸手摸出来腰间的一根洞箫,白玉的萧身和月光融合在一起,好像能发光似的,在他手中这根洞箫却像有了生命,由他的演奏,时而高昂,时而清脆,听着让人沉醉,配合着月色一起欣赏,更好不过了。
崔凌依恍惚觉得嫁给睿王真的不错,即使他们不会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这样相敬如宾的相处,也很舒服融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祥和美好,“阿毓,你在这啊,让为兄好找。”
来的那个人不是被人,正是平王殿下!崔凌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睿王的眼睛虽然有病,耳朵却比任何人都灵敏,他听得出崔凌依的动作,也不知为何,他竟然站起来,护在她前面。
崔凌依因为他这个动作心动不已,她微微低下头,低声说着:“既然两位王爷在这,小女不方便留下了,小女告退。”
她转身就向往后面躲,却被睿王抓住袖子,“不是迷路了吗?你往那走?那里可没有路。”刚刚的感动因为这句话荡然无存,睿王殿下能不能不要这样拆台啊,她心中局促不安。
平王恍然大悟的多看了她几眼,这个女人不就是刚刚那个被他一句话吓跑的么?为什么她会那么害怕他?
平王从不沉迷女色,现在在王府里的王妃,也只不过因为娘家后台过硬,不然他可不会娶一个身体娇弱的女人,平王抬眼看着睿王身后的女人,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人有好奇心。
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是失礼了,“本王刚才失礼了,请小姐赎罪,要是不介意还是一起走吧,将如此美人留在这儿,睿王和本王都会于心不安的。”
崔凌依小心翼翼的拉着睿王衣角,走的离他们不远不近,尽量低着头,不让平王看见,她的美貌即使不能让平王心动,也能让平王有所可图吧……
现在想起来她还有一些心酸,上辈子,这张脸可帮了平王殿下很多忙呢,曾经使几个王爷反目成仇,让贺王退出皇位之争,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不管他们争夺或者不争夺,一向谨慎处事的平王殿下,都不会放过他们。
三个人相对无言,一直走到有人的地方,崔凌依才有礼貌的告退,转身不带任何留恋,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里,就如同逃离瘟神似的。
这个女人……平王探究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崔凌依远去,一直到看不见为止。睿王犹豫了好久,最后问了一句,“哥,那个女子长得美吗?”
他们两个兄弟关系亲密,私底下一直都是互相称呼“哥”和“阿毓”的,而平王十分了解这个弟弟,如果说他是不沉迷女色,那他这个弟弟根本就是清心寡欲,对于男女之情没有兴趣。
现在对这个女人有兴趣,倒是一件新鲜事。
长什么样子?平王想起来刚刚惊鸿一瞥,女人站在玉兰花边,抬头眼中一片清澈,映照着一轮明月,她就像是月宫中的仙子,不染凡尘,偏偏被他一句话吓得惊慌失措,跑的忘记了掉了一块手帕。
平王摸摸揣在怀中的手帕,竟然有些不想告诉弟弟,只是懒散的回应一句,“她长得很美。”
睿王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很美”被兄长夸奖的女人,那一定很美,可惜他看不见。
两位王爷前后脚走出尚书府,而传闻天生眼疾的睿王殿下,行走起来竟然能与常人无异,一方面是他苦苦练习,另一方面是他轻功了得,对于四周的声响了如指掌。
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时崔凌依就站在门的后面,看着两位王爷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这辈子她不要和平王再有任何交集,不然她怕她会冲动,拿起刀子将那个男人捅死。
崔妍珊回来找她的时候,双颊红扑扑的,比起刚刚无神的模样娇艳很多,崔凌依不多言,只是笑妍妍的瞧着她,“姐姐和姐夫夫妻情深,妹妹真替姐姐开心。”
崔妍珊听着有一些害羞,嗔笑着瞪了她一眼,“还没出阁呢,这么不知羞!”崔凌依微微一笑,不做狡辩,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丫头才从一边长廊出来,哭丧着脸,“小姐,尚书府太绕了,我们都走掉了,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小姐了呢!”
绿璎还是憨直的让人觉得可爱,红俏气的小脸通红的嘟囔着,“还不是你的错,非要看人家的小鲤鱼,跟着鱼走丢了。”
两个丫鬟拌嘴也十分有乐子,崔妍珊瞧着天色不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就让她在客房休息一晚上,派了一个小厮传递消息。
红俏在给崔凌依铺床的时候,还唧唧喳喳说的不停,“小姐,听说睿王也来了,他那么不喜欢出门怎么会走来走呢?还是平王好,你以前也经常夸奖平王呢……”
还没等红俏说完,崔凌依手上的杯子一抖,落在地上,碎成碎片,“以后不要再提他,特别是在我面前。”
她阴测测的说着,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红俏吞了口口水,立刻住嘴了,两个丫头噤若寒蝉,生怕得罪她,而她呢?
看着依然在空中的月色,面色才有点缓和,神情有一些恍惚,好像仔细听听,还能听见那阵洞箫的声音,睿王……苏毓,她想起他来不禁莞尔一笑。
真是讽刺啊,上一世嫁给平王不得善终,这一世她想嫁给睿王,却不得不和平王打交道,只因为他是他的亲哥哥,血缘至亲。
那天晚上,她在客房睡得很踏实,想通了也就好了,她毕竟是大门不出的大小姐,以后一生都不一定再见到平王,她还杞人忧天什么?不就是自寻烦恼么!
第二天崔妍珊留她在那吃了早饭,崔凌依和她依依惜别,记起来这个尚书儿子以后会是平王的左右手,会成为堪比丞相一样举足轻重的角色,也不忘记跟她说几句姐夫的好话。
回到将军府,既没有庶妹来闹,也没有庶母来打扰她,她乐得清闲,买了一根白玉洞箫,学着睿王的模样,比比划划的,但是声音吹起来十分难听。
红俏端着水果进来,看崔凌依还在吹洞箫,忍不住提醒一声,“小姐,下个月就是崔贵妃娘娘生辰了,你怎么不着急啊。”
崔凌依听了她说的话,才想起来,每年贵妃姑姑生辰都会宣召几个家人去陪她,当初她进宫其实并不是她所愿,只是为了爹爹崔将军不被皇上疑心而已。
这几年,虽然身为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还是对爹爹有所怨怼,上一世庶母带着两个庶妹,进宫陪伴贵妃姑姑,都被嫌弃的赶了出来,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她们生气就到爹爹身边嚼舌头。
弄得爹爹和贵妃姑姑关系僵硬,到了崔府覆灭之时,贵妃姑姑已经变成太妃娘娘,却对崔家不理不睬,估计是真的心寒才能这样吧。
崔凌依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跟随庶母进宫看看贵妃姑姑,不为崔家也为了她的未来。上一世这位姑姑到最后还是被礼遇善待,可见手段不一般。
而贵妃生辰之前,就是祭拜祖先的日子,每一年这个时候,一家人都在一起吃团圆饭,然后考察他们的学业,如果荒废学业,就会被大将军罚去跪祠堂。
以前往年,崔凌依可是祠堂承包户,每年都是她进祠堂,只因为她自持美貌不肯学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