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关机一个晚上,早晨开机还不到一分钟,徐超电话打过来,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江晓青,我知道你是昨晚故意关机,我向你道歉,行了吧。可我真的不是在玩,我联系到一个客户,就是那个让我给她拍照的姑娘,她爸开了一家大型超市,每年最少可以销出3000台电磁炉。”
“我干吗生气,我只不过是你家的一个打工妹,我管得了你吗?”
“江晓青,你在哪?你不会真回上海了吧?”
江晓青这才告诉徐超她已租好房子。
一小时后,徐超进入江晓青新租的出租房,这小子一入房间便毫无顾忌地脱去上衣,半身赤裸的,坐于风扇下,点上一根烟,烟雾随风扩散,江晓青伸手将烟夺下,丢人垃圾桶。
“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担心我会得肺癌?”说完,伸展四肢躺在地板上,眼睛盯着江晓青体上薄薄的汗衫,闪亮的眼睛放着饿狼一样的光。江晓青脸上飞起红云,转身欲走,徐超身子弹跳,手臂似蟒蛇的尾巴,缠住江晓青腰身,将她粗暴地按倒在凉席上……
“江晓青,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爱上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离开上海。不管你是真有男朋友还是假有男朋友,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
沉浊的呼吸吐在江晓青的脸上,江晓青没有惊慌,声音显得分外冷静:“爱情是双方面的,很遗憾,我不爱你。如果你有生理欲念,请去红灯区,这样对谁都没有伤害。”
也许,最后一句起了作用,徐超满面通红,身子滚到一边,闭上眼睛“对不起,以后我……保证,再不会这样……”
窗外阳光灿烂,徐超坐起,叼上一支烟,摁亮打火机,点烟,烟头一红一暗,江晓青没有再去管他,带着慌乱和余怯,逃出室外。
晚上,江晓青感到遍体寒冷,自知感冒了。心想,天气这么热,出身汗就没事了。于是,她将厚厚的牛仔裤套在身上,继续睡。
天明,伴随高烧,身体虚弱得似乎没有说话的力气。挣扎下床,开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徐超走近她:“江晓青,你……是不是病……啦?”边说边抬起手来摸她的额头,江晓青皱起眉峰,手便停在半空:“没事,常这样,吃几片药就好。有劳你给我买两粒‘感康’。”
徐超“咚咚”下楼,很快将药买回。
吃了药,昏睡一个上午,出了一身汗,高烧退去,下床,摇摇欲坠地走进浴室,开了热水器,裸身站在水雾下……刚洗到一半,门外传来徐超的声音:“江晓青,不要洗得太久,小心再次着凉!”
江晓青脸上发烧,乱洗一通,因为那破门有许多裂缝,她还真怕被偷窥。
出了浴室,徐超不见人影。
于是,江晓青回到床上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四周一片寂静,南风从窗外吹进,江晓青看到晾挂在阳台的乳罩和裤衩背衬着蓝天白云,随风飘动,一刹那,江晓青心中升起潮湿的温暖……
下床,走向阳台,街边层层翠绿扑进眼帘,枝叶葳蕤中,万千人头跃动……让江晓青想起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尘世万千之中能够相遇,算得上是奇迹,若万千人中单独相处,那就是上帝赐给的情缘。如果能将彼此的心捧在手掌,那么就有可能牵手一生,一同走向岁月的暮年……
看着天空,看着绿景,江晓青目光里多了一分闪亮。
突然,江晓青发现对面楼群长焦镜跟着她的身影移动,气急败坏的她,想也没想,冲下楼,穿过马路,冲上楼道,野蛮地将房门敲得震天响。
门开,男人对她眯眯地笑:“小姐,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江晓青冷笑:“错了吗?难道这里不是住着一个变态狂吗?先是在沙滩上偷拍我,后又天天拿着长焦镜偷窥,这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谁拍你啦?我是在拍这城市的风景。漂亮女人我见得多了,不感兴趣。
不过,小姐的确很上镜——夕阳里,躺在一张藤椅上,微眯着眼睛,海藻般的长发,修长的玉腿、玉指涂着紫色的指甲油,身上水珠泛着晶光,一身雪白的肌肤仿似一朵雪莲盛开在空气中,美得简直如一幅静止的油画……我、决定拿着这些照片去参加国际摄影展。”
“你敢!小心我告你侵权!”
“随你便!只要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来自哪个国家,你完全可以去国际法庭告我。当然,你还得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有钱请得起大律师。如果你自知没有这两个条件,我认为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据我调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片区经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妹。本人认识许多商界朋友,如果小姐愿意与我做朋友,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的老板忙得分不清白天黑夜。”
“别吹牛,如果你真有这本事,本小姐愿意和你做朋友。”
“小姐真聪明!不过,我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配合我去市郊东南5公里处的青秀山拍一组照片,我保证,一个月内让你们公司产品出现在香港各大超市的货架上。”
江晓青心想:在没有弄清这个男人真实身份之前,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于是,她问男人来自哪?姓什么?男人点上一支香烟,语言充满傲气:“知道香港有个由25家零售商会组成的零售管理协会吗?这些零售商包括全港百货公司、超级市场、便利店、电器店、专门连锁店。管理协会主席叫余鹏春,本人也姓余。”
“你是他儿子?”江晓青脱口而出。
“NO!N0!He is my uncle(不,他是我叔叔。)
江晓青心中一阵激动,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什么时候拍?”
“后天,可以吗?还有一点儿,你必须穿得性感一点儿。”
江晓青暗暗想,性感一点儿没有什么,只要不拍裸照就行。
2
徐超建议江晓青先上网查查,看是不是真有一个叫余鹏春的人,这么大的人物,网上一定有他的资料,江晓青觉得有道理,打开笔记本电脑,用百度搜索,所有资料都证实——余大摄影师没有说谎骗人。
但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江晓青又改变了主意,认为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谁知这个港籍男人会拿着照片怎么做,万一被他“移花接木”弄出几张裸照来,被刘晨阳知道,那时,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晓青随徐超一起去找那个超市老板的女儿陈艺艺,路上,徐超告诉她,陈艺艺硕士研究生,刚刚毕业,如今正在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做车模。江晓青笑:“不可能,那么年轻,文凭一定花钱买来的,除非她是少年天才。”
“我也不信,但她的言谈,学识、让我不由得不信。你见了她之后,你就相信了。”
展厅门外,电子版的海报不断滚动字幕——东风雪铁龙、长安福特、广州丰田、上海大众……两人随看展的人缓缓朝前走,一个身披白色的披肩,内衬黑色的晚礼服,脚套高筒白靴的车模小姐,红唇妩媚,一身妖娆,看到徐超,马上对他投来甜美一笑。
江晓青仔细打量着陈艺艺,只见她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看着徐超,黑亮的眸子秋波闪烁。凭着一颗女人的心,江晓青认定陈艺艺已对徐超动了春心,便悄悄对徐超说:“凭我的直觉,她对你有意思。好好把握,如果你小子也对她有好感的话。”
徐超脸上泛起羞赧:“别逗了。”江晓青笑:“看我的,咱们来个一箭双雕。”
“什么意思?”徐超没听懂。
“订单和美人一起争取。”
徐超垂着头:“那天我真的不是想侵犯你,只想证实一下你对我的感觉。
因为我不想后悔。既然你从来就没有对我敞开过心门,既然死缠烂打只会让你更加反感。既然你不爱我,所以我唯有华丽转身!以更好的姿态选择新爱,不瞒你说,我和她已开始了……”
“这才是男子汉所为,徐超,其实,我真的挺欣赏你的,敢做敢爱,做事果断。只是,我的心早被一个人填得满满,再也无法容纳别人。爱情的美好,全在于彼此的专一和忠诚,能在任何环境下不离不弃,不被诱惑。不说啦,说多了,你又会说我像你妈。咱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呢。”
走出展厅,进入一家小餐馆,菜上桌时,陈艺艺美妙的身影飘进来,小店因她的光临刹那满室生辉。她一进来便主动向江晓青打招呼:“**,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江晓青想,一定是徐超把她详细情况都告诉了她。
江晓青只想证明她是不是真是硕士研究生,不紧不慢地问:“陈艺艺小姐,一个硕士研究生,为什么去做车模?”
“**,恕我直言,你的观念是不是有点儿过于传统?人在年轻时,谁也无法给自己一生定位,只能在探索中寻找适合自己的职业。当机会来了,我们就得去试,去接受挑战。如果这也怕,那也怕,机会就会从我们手中溜走,这样的人,一生都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一天多少薪水啊?”江晓青淡淡地笑。
“这个……我从不计较。我的目标就是想证明我能干什么,能把什么干好。虽然,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红尘颠倒,但我相信能做一朵纯洁的傲菊。
是的,做完之后,我就可以得到一台‘东风雪龙’,但我不会要的,我会将之送给徐超,作为我们相识的一种珍贵的纪念。”
江晓青全身像触电般微微地颤,仿佛一座大山移过来,让她刹那渺小得如一粒尘埃……这样的女子,无论怎么优秀的男士,都能被她控制,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陈艺艺小姐,你如此聪明,又如此年轻,为什么没去继续读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