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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狼筅阵

1592年,倭寇侵犯大明的东南沿海。戚继光奉命平定倭乱,他首先在义乌铁矿招募了四千名勇猛的新军,经过训练,组成了平倭敢死军。

敢死军的队长就是牛如虎。牛如虎是义乌本地人,身高六尺,头如斗大,一说话,就好像把罐子扣在嘴上,瓮声瓮气的。别看牛如虎长得特像张翼德,可他却是粗中有细的一位将军。

牛如虎为了给倭寇一个沉重的打击,他首先派出了侦骑,四处收罗情报,最后,他发现一股四五百人的倭寇队伍直向罗平县开了过来。罗平虽然是个小县,可却盛产蚕丝,非常富裕,这伙倭寇孤军深入,根本就没把平倭的明军放在眼里。

牛如虎领着两千名敢死军,埋伏在罗平县外的小树林,傍晚的时候,倭寇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埋伏圈,牛如虎一挥手中的大砍刀,叫道:“杀,杀光这帮挨千刀的倭寇!”

一场激战随即展开。牛如虎身先士卒,一口气砍翻了6名倭寇,可是他身上也被倭寇锋利的倭刀伤了两处。这群倭寇真的凶悍,他们队伍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和浪人。倭寇们手拿三尺左右长的野太刀,也就是俗称的倭刀,他们两手握把,轮动起来,快如旋风,疾如雪舞,实难对付。

而平倭敢死军唯一的优点就是人多,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四五百名倭寇除了二三十个被生擒活捉外,其余全都做了刀下之鬼。

牛如虎望着满地的死尸,他急忙清点人数,清点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杀敌四百多名,他手下的人马连死再伤,竟然有600人之多。

袭扰福建沿海的倭寇共有两三万人,如今的情况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照这样战下去,就是把精锐的平倭敢死军拼光,也消灭不了猬集蝇聚的倭寇啊!

牛如虎回到大营,他向戚继光一报战况,戚继光也是眉头紧皱,他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说道:“距此地60里,有一座翠屏山,如果我记不错,丁艾就住在那里!”

丁艾可是前朝的工部侍造,因为他不满奸相严嵩独揽朝政,一气之下就辞官归隐了。丁艾可是工部最有名的兵器制造高人,真要找到他,何愁倭寇之乱不平呢。

戚继光是三军主帅,自然不能擅离大营,牛如虎挑了十几名武功高强的亲随,他们骑马离营,直奔翠屏山而去。

翠屏山连绵百里,山里狼虫虎豹出没,走上半天,也是难找到一个人问路,牛如虎领着手下找了一天,也是没有找到丁艾的踪影。

眼见着夕阳西下,牛如虎的十几名亲随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了,牛如虎灰心丧气,他正要坐到路边的卧牛石上,略事休息一下,忽然间,他身后的树林中竟传来了狼嚎的声音。

牛如虎抽出腰刀,领着十几名亲随走进树林,就见树林深处立着一名50多岁的樵夫,这个樵夫打柴归来,竟被5只恶狼团团困住了。

樵夫丢柴于地,他挥动柴刀,竟砍倒了路边两棵半人高的山枣树。山枣树并不能打狼,可是枣树上三寸长的利刺实在可怕。他将那两株枣树抡动起来,5头恶狼被枣刺扎得“嗷嗷”怪叫,就是不敢上前。

牛如虎听戚继光说过丁艾的相貌,他一见这个打狼的樵夫,不由得心中大喜,叫道:“赶快杀狼,他就是丁艾!”

牛如虎的手下杀了3条狼,剩下的两条狼吓得“吱溜”一声,钻了灌木丛,逃得没有影子了。

那个樵夫真的是丁艾。丁艾放下了手里的山枣树,急忙上前感谢牛如虎的援手之恩。

牛如虎一把抓住了丁艾的胳膊,他欣喜地叫道:“丁兄,你不要感谢我,平倭的将士们都在等您的帮助呢!”

丁艾听罢平倭的战况,他一拍胸脯说道:“戚大人的为人我知道,有他为帅,我信得过你,有什么差遣,您就尽管说吧!”

当晚,牛如虎领着手下就住在丁艾的石洞中,众人吃过狼肉,牛如虎一说造兵刃的事,丁艾挠了挠头皮,为难地道:“倭寇的倭刀刀身窄,刀刃锋,两手握刀把,轮动起来,其速度确实比我们的兵刃快上一倍,但要想制造一件克制住他们倭刀的兵器,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牛如虎“嘿嘿”笑道:“我看您打狼的山枣树就不错!”

牛如虎的一句话点醒了丁艾,他高兴得一拍手,从地上直跳了起来,没想到脑袋却磕到了低矮的洞顶上,丁艾揉着脑袋叫道:“牛将军,您说得太对了,不管倭刀多么的厉害,只要不叫它近身,倭刀就失去作用了!”

丁艾说干就干,他找来了一根木棍,然后将一株满是利刺的山枣树绑到了木棍上,牛如虎的四名护卫假装是倭寇,对着丁艾就发起了进攻,丁艾轮动木棍,将带刺的枣树舞动得“呼呼”作响。

四名护卫害怕枣树上的利刺伤眼,根本不敢靠前,他们只是挥动腰刀,一下下砍那带刺的枣树。刀过树断,一炷香的时间后,木棍前端的枣树就变成了烧火棍,新式兵刃试验失败,看来山枣树是上不了战场了!

牛如虎和丁艾一直研究到半夜,牛如虎也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天没亮,牛如虎就被丁艾给喊醒了。

丁艾这次砍了一根撑榔竹。这种竹子翠屏山遍地都是,此竹浑身竹节极密,竹节上丫杈众多,因为这种竹子结实,当地的老百姓都喜欢用它当支撑晒衣竿的支架。丁艾找来了一根两丈来长的竹竿,留下前面的20几个丫杈,他想在前面的丫杈上装上铁刺,这东西当兵刃一定比山枣树好使。

牛如虎想着昨天失败的经过,他狐疑地问道:“这种撑榔竹的丫杈难道就不怕刀砍吗?

撑榔竹的丫杈当然怕刀砍,可是如果用桐油和蟒藤的藤汁煮过,那撑榔竹的丫杈就会变得柔韧异常,纵然倭寇的倭刀锋利,也别想伤撑榔竹的半根毫毛了。

丁艾跟着牛如虎回到大营,他指挥工匠们忙活了半个月,500只奇形的兵器终于做好了。

戚继光听说丁艾造出了新兵器,他兴冲冲来到牛如虎的营寨,看着那一把把可以距敌于一丈之外的古怪兵刃,戚继光问道:“这兵刃叫什么名字?”

丁艾一抱拳,说道:“就请大帅给它起个名字吧!”

戚继光听牛如虎讲完丁艾用山枣树斗狼的经过,他点了点头,说道:“这种兵刃一定是冲锋陷阵的利器,就把他定名为狼筅吧!”

三天后,牛如虎的平倭敢死军和一股两千多人的倭寇遭遇,两方面势均力敌,牛如虎高叫道:“狼筅兵,给我冲!”

倭寇们还是第一次见过狼筅。面对狼筅头竹枝上的五六十个铁刺,他们哪知厉害,挥刀便砍,可是那撑榔竹的丫杈根本就不怕刀砍,一刀下去,狼筅的丫杈随刀弯转,安然无恙,可是没等收刀,狼筅兵便将狼筅猛地往前一刺,挥刀挡路的倭寇身上立刻就是密布的血洞。

这狼筅真的是太厉害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倭寇就伤了大半,最后领首的倭寇头子一见不好,他急忙打了一声唿哨,倭寇们潮水一样退走了!

一个月内,牛如虎利用狼筅开路,连胜倭寇三场。可是倭寇伤了不少,被明兵斩杀的数量却不多。

狼筅破敌有余,杀敌却不足。这天中午,牛如虎请丁艾到大帐中赴宴,酒至半酣,牛如虎一说狼筅的不足之处,丁艾为难地说道:“牛将军,您也看到了,一把狼筅重达20多斤,没有力气的士兵,拿着都费劲,我们总不能叫狼筅兵一手举着狼筅,另一手再拿件杀敌的兵刃吧?”

牛如虎将杯里的酒一下子倒进了喉咙,他激动地说道:“我们要的不是伤敌的军械,而是杀敌的兵刃,如果不能把倭寇消灭光,福建的百姓是会骂我们饭桶的!”

丁艾一拍桌子叫道:“牛将军,你放心,三天后,我一定把能杀敌的狼筅造出来!”

可是未到三天,三伙吃过狼筅亏的倭寇纠集到一处,一共有五六千人,他们“嗷嗷”怪叫着,竟将平倭明军的大营围困了起来。

听到外面倭寇的鬼叫声,牛如虎穿着内衣,跳下床来,他操起了大砍刀,冲出了营帐。昏蒙的月光下,营寨外面都是倭寇幢幢的人影。

牛如虎大吼一声道:“狼筅兵开路,给我狠狠地杀!”

随着营寨门大开,狼筅兵举着狼筅猛虎一般,直冲了出去。牛如虎骑在马上,先砍杀了一阵倭寇,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平日里倭寇和狼筅兵对阵,倭寇的鬼哭狼嚎声不绝,可是今天的惨嚎声却不多。

等他凝目细看,才发现了原因,丁艾已经将狼筅做了改动,撑榔竹的丫杈上只挂了一半的铁刺,剩下一半挂的竟是锋利的铁钩,铁钩子一旦钩住了倭寇,狼筅兵就会顺势后拉,倭寇倒地后,紧跟在狼筅兵身后的长枪兵就会乱枪猛刺,送那倒地的倭寇回老家。

这种前拉后刺的战术运用得太好了,一场混战,倭寇被狼筅钩拖倒地,又被乱枪刺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名,倭寇首领一见形势危急,他又打了声尖利的唿哨,领着剩下的几千名倭寇转身便逃。

丁艾大叫道:“狼筅阵困敌!”

只见狼筅兵纷纷举起狼筅,然后将两只狼筅的筅头合拍到了一起,狼筅的筅头一经搭接,那上面的倒钩立时咬合在一起。搭在一起的狼筅被投到奔跑的倭寇人群中,一下子就会兜住十几名逃跑的倭寇。那群手拿长枪的明兵随后扑上,长枪吞吐,被狼筅困住的倭寇一个个地都成了异乡之鬼。

一场大战,倭寇死伤无数,狼筅杀出了威风,它成了消灭倭寇最好用的兵器。嚣张的倭寇见到狼筅,立刻便会望影而逃。

一只狼筅的力量有限,可是两只狼筅搭接在一起,威力就会倍增,戚继光从狼筅的身上受到了启发,他们不再孤军奋战,而是把福建各个地方的民团武装了起来,大家拧成了一股绳,这股绳子最后变成了一根剿索,紧紧地勒在了倭寇的脖子上。

戚家军高举狼筅,他们和各路抗倭的力量一起并肩作战,最后终于肃清了倭乱。庆功之日,牛如虎一手拿着酒壶,一手高举着狼筅纵马跑上了山岗,山岗上阳光灿烂,狼筅前面的铁刺利钩磕碰在一起,发出了“叮叮”的响声,这可是胜利的声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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