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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探照镜

经过几轮淘汰,班长竞选只剩下周小天和曾勇两人。

这两个参选者的竞争条件,一半对一半,两人的支持率,也不相上下。学习成绩呢,曾勇数学好一些,周小天的语文好一些。关键就看这次语文考试,如果曾勇的语文能超过周小天,或者考个平手,竞争天平就会向曾勇一边倾斜,他很有可能成为2班第一任民选班长。

这次单元考试,对他们两人来说,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谁能笑到最后?考场见。

5分钟倒记时完。

发试卷。

试卷一到手,60几支笔,就跟小鸡子啄米似的,嘀嘀笃笃一片。听起来,这种声音很奇妙,像是很近,就在身边。又像很遥远,如大草原上奔腾的马群!这种氛围,对每个同学来说,是幸福的!忘我的!又是紧张的!恐惧的!

卷面上会做的题,很快做完了,不会做的题,犹如一条条死蛇,躺着不动,既可怕又无奈。曾勇跟同桌邢军,也被无情地拆开了坐,两人坐一起的话,还能悄悄地互通有无。哎!隔桌如隔山哪!才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这词什么意思。

曾勇看看左前面的周小天,周小天在全神贯注不停地往考卷上写,周小天越是写,曾勇心里越是危机感。让他这样顺利地写下去,语文成绩肯定会超过我,他的语文成绩超过我,我的数学成绩超不过他,这次竞选,肯定没戏!让他多写对一道题,就对自己多一点不利!

曾勇急的!悄悄对监考的班主任老师看了一眼,班主任老师正背着手,朝讲台踱去。

哎!抓住时机,赶快行动!给周小P来点小骚扰,把他从聚精会神中引出来。否则,过了这一村,就没有下一店了!曾勇灵机一动,上口袋里掏出小镜儿,往窗口一侧,一束圆溜溜的“小光鼠”就溜进了教室。曾勇手再一动,将“小光鼠”调整好,对准右前边周小天的卷面。

周小天从小高度近视,两只眼睛加一块,也不足一点五,上幼儿园小班时,就是“四只眼”,这下突然遭到“小光鼠”的强光刺激,茫然了!卷面上的字,炽白得一个也看不清。怎么啦这是?他以为眼镜上有哈气,摘下来擦擦,戴上,继续写。

不行!还是看不清!他放下笔,定下神看看,不怪眼镜,是一束强光在作怪。哪来的这一束强光呢?一定是太阳光从窗玻璃折谢进来的吧?周小天眨眨眼睛,在桌上躲了几个不同角度,又做,还是躲不过!哎!这太阳光也太怪了,怎么老喜欢盯人的眼睛呢?等完全清醒过来再一想,不对呀?自己坐右边,下午的太阳光从左边的窗口进来,中间还隔着一排桌子,怎么会照到这儿呢?周小天无奈地向四边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又做。

一会,那个“小光鼠”又跳出来捣乱。

周小天无奈地又向四边看了看,所有同学都伏在桌上嘀嘀笃笃做卷子,谁也没空做小动作,一定是自己眼神不好而已,又做。

没过一会,那个讨厌的“小光鼠”,又一次跳到他的卷面上乱晃,不让他做。

正做到手顺的时候,却做不成!周小天实在急得不行,就情不自禁地就喊出声来:“老师!……”

班主任老师转身慢慢走过来,小声问:“怎么啦?”

不知怎么啦?等班主任老师走到他桌边,那个调皮的“小光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小天只好吱唔着:“嗯,没怎么。”他知道,考场上是不能随便说话的,除非卷面上有非要报告不可的问题,才允许叫老师。

班主任老师扑了个空,有些愠怒,声音低而重:“没事你说啥话?这是考场,知道吗?”

班主任老师批评周小天,曾勇心里舒服,这周小p已经受到骚扰,被老师狠狠PK了一下,情绪肯定受到了影响,肯定不会那样聚精会神了。更放肆地拿出“探照镜”,让那个“小光鼠”一个劲地在周小天近视眼前乱晃,晃得周小天简直都有些发晕了。

曾勇根本没想到,班主任老师pk了周小天,可他并没有放松对考场的警惕。在周小天报告之前,他已经发觉教室里似乎有个亮亮的东西在闪动,等他掉过头来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奇怪?他看看窗外,窗外的阳光并没有直照到窗玻璃上。再说,外面没风,打开的窗扇也没有晃动,不可能造成这么强的折射光呀?那么,是什么光这么强烈地照到教室里来呢?或许是教室外边的汽车玻璃反光吧?他走到窗口,仔细勘察了好一会,并没有汽车经过?……他背着手,继续巡视。

班主任老师走到曾勇跟前,无意中看到他上口袋里有一个小小的镜边露着。以前,曾有同学报告过,说有人在考场上打“探照镜”作弊。班主任老师并没当回事,没听说过这种作弊方法。什么“探照镜”?他也不太明白。今天看到曾勇口袋里确实有个小镜子,他就联想起来了,这小镜干什么用的?肯定不是用来化妆吗?男生不需要这玩艺。那么,他口袋里为什么装个小镜子?装个MP3什么的,倒也正常。那么,刚才闪动的那一束强光,是不是这小镜……班主任老师带着疑问,继续巡视。

这回巡视,班主任老师有意走到曾勇坐位前,对着左前方周小天的坐位,仔细观察角度,曾勇与周小天这个40来度角,正好是利用室外阳光做折射的最佳角度。所谓的“探照镜”,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班主任老师不动声色,把观察到的一切放在心里,继续巡视。

一会,下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老师打前排往后排收试卷。

收到曾勇跟前,轻轻丢下一句话:“下课后,到我办公室去一下。”

曾勇一听,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到老师办公室去呢?考场上监视得这么严,同学们都在中规中矩地考,谁也没有作弊呀?再一想,老师单叫我一个人去办公室,会不会因为我是语文课代表? 不会是刚才的小动作露了马脚吧?……曾勇惴惴不安,悄悄来到班主任老师办公室。

老师一反常态,对他很客气,给他倒水,叫他坐。

老师越热情,曾勇心里越没底。凭他经常出入老师办公室的经验,处理同学时,老师态度越温和,越没好果子吃,果不其然,班主任老师没说几句客气话,就上了正题:“这次班长选举,我们班之所以采取竞选的方式,就是实行公平竞争的原则,谁最有能耐,谁最受同学欢迎,谁就出任班长。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是大家都拥护的吗?怎么有人想出歪点子挑战这个原则呢?”班主任老师把椅子往前挪挪,说,“曾勇,你能解释一下,今天考场的光鼠现象吗?我说它‘光鼠’,你们叫做‘探照镜’,是不是?”

曾勇看看班主任老师的脸,试探着,并不表态。

不表态,等于默认。班主任老师心里就有了底。笑笑说“行啊曾勇,挺会来事哈?这玩艺谁研发的?挺聪明嘛,这里边充满了光学原理哩。一共试验过几次?”

试验过几次?曾勇听出来了,老师是问他考试作弊过几次。其实,这“探照镜”并不是曾勇发明的,是同桌邢军上次考数学,有两道题不会做,用这小镜反光,探照前排刘伯能的卷子。曾勇没用“探照镜”作过弊。不过,他当然不能出卖邢军,也不好为自己辩白,仍不置可否。

班主任老师进一步说:“你不感到有些奇怪吗?这个‘探照镜’为什么谁也不去光顾,而偏偏对准周小天呢?这事挺蹊跷哈?”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曾勇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看老师已经把火力点都集中到他的制高点了,心理防线就一道一道垮了下来,脸“刷!”一下就全红了!

班主任老师接着小声问:“是想作弊吗?

曾勇一听,马上抬脸看着老师,赶快摇头。

“那是什么目的?你肯定不会是有问题要问周小 天吧?既然不是想作弊,那就是为了骚扰周小天?让他的语文成绩考差一点,你好赢得有利的竞争位子,对不对?”

班主任老师的话一击中要害,曾勇马上不好意思地把头转朝 一边,没想到自己在考场上的秘密行动,都叫这个“老侦察”掌握了。他也不相再说什么,也不想再隐瞒,手慢慢地伸过去,老老实实交出那个倒霉的“探照镜”。

班主任老师连忙一挡,说:“不,我们先来讲个小故事。”

“有一天,动物园的管理员们发现袋鼠竟从笼子里跑了出来,他们感到很惊讶,这么结实的铁丝笼,袋鼠怎么会跑出来呢?于是,就开会讨论这个问题,许多人一致认为,是因为笼子的高度不够,袋鼠是很容易跳出来的,它们是动物中的跳高冠军嘛。决定将笼子的高度,由原来的10公尺,加高到20公尺。

“第二天,管理员们发现袋鼠还是跑到外面来了。这就奇怪了?笼子加高到20公尺,袋鼠们还会跑出来?难道还要再加高吗?对,再加高一点。又将笼子高度加高到30公尺。

“没想到,隔了一宿,袋鼠们全跑到外面来了!管理员们一个个大为震惊,难道就没有办法治这些跳高冠军了吗?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将笼子的高度直接增加到100公尺,哇!100公尺呀!看袋鼠们还能再跳出来!

“一头长颈鹿慢慢走过来,和袋鼠们闲聊:“你们看,这些人会不会再继续加高你们的笼子?”

“很难说。”一只老袋鼠说∶“如果他们继续忘记关笼门的话,很有可能。”

班主任老师说完这个小故事,深有感触地说:“你就犯了跟这些管理员们同样的错误,只想着事情的一方面,而忽略了另一方面。比如说,你在考场打‘探照镜’,骚扰竞争对手。你只想到语文成绩要高于周小天,而忽略了其他方面。竞选也不是单凭成绩,这仅仅是参考因素而已,最重要的是后天的竞选演讲,演讲的内容可多了,工作方法呀、办事原则呀,等等,包括你的为人,这是争取选票的关键,这些重要方面,你不好好做准备,而做这些没用的小动作,这不是放着笼门不关而偏去增加笼子高度吗?”

曾勇不想再尴尬下去,轻轻地拿出那个“探照镜”交给老师。

班主任老师手又一挡,说:“你自己拿着。如果后天的竞选演讲,你能把它作为一个内容讲出来的话,我看一点也不会影响你的竞选,反而更能说明曾勇是个诚恳直率的同学,大家会更加信任你的。你看呢?”

曾勇沉思了好半天,慢慢收起那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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