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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体育哲学方法

从历史上讲,人们对哲学是什么的看法,也有一个由对象性的客观知识到人自身思维方式的转变,即由本体论哲学经过认识论到方法论哲学的转变。在当代,人们普遍认识到方法的重要性,把方法看作是体系的灵魂,认为人们看问题的方式方法决定了他所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一般说来,尽管当代哲学学派纷呈,但在方法上主要有三大方法,即辩证法、现象学方法和分析哲学方法。这三大哲学方法基本上涵盖了当代哲学的主流思潮。此外,实证主义也在许多体育哲学研究中有所体现。本节中着重介绍这几种哲学方法。

一、辩证法

辩证法是哲学史上诞生较早的哲学范畴,也是哲学研究的重点内容之一。辩证法是关于对立统一、斗争和运动、普遍联系和变化发展的哲学学说。辩证法的核心是矛盾论,或者说,辩证法就是矛盾论。现在用于包括思维、自然和历史三个领域中的一种哲学概念,也用来指和形而上学相对立的一种世界观和方法论。

辩证法有三种基本的历史形式:古代朴素的辩证法,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辩证法和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

古代朴素的辩证法。在古希腊思想家那里,辩证法的含义范围很广,从辩论中的一种反驳技巧,到对下定义的方法,直到研究和划分特殊概念和一般概念之间的联系。赫拉克利特是古希腊朴素辩证法奠基人之一,他以主张“一切皆流,无物常住”的哲学观点而闻名于世。他有两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也是古代辩证法的代表人物,他们多以唯心主义为出发点,包含着许多合理的辩证内核,例如认为真理总是具体的,具有相对性,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向反面转化等。

中国古代很多学派都具有朴素的辩证法思想。老子曾有“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柔能克刚,齿以刚折,舌以柔存”等名言。又如阴阳、五行学说,《易经》中也有以柔克刚、阴阳相互转化、万物生生不息等理念。再如,儒家的“中庸之道”“过犹不及”等等。这些都阐述了事物是相对的,事物是运动、变化、发展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和一成不变的事物,不变的只是变化本身的辩证思想。

唯心主义辩证法。从斯多葛时代起到中世纪末,辩证法一直同形式逻辑保持相当密切的联系。“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7】但是在黑格尔看来,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出现以前就存在着“绝对观念”,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绝对观念”的体现和派生物。同时他把自己的哲学看作是“绝对观念”发展的顶点,包括一切又概括一切的“科学之科学”。这样,合理的辩证思想又带上了唯心主义的色彩。

唯物主义辩证法。马克思和恩格斯采纳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部分,并应用于他们对社会和经济过程所作的解释中。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体系中,辩证法被定义为是和形而上学相对立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关于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学说和理论。它把世界理解和描绘为普遍联系的整体和永恒发展的过程,把发展理解为,事物自身固有的各种矛盾,在外部因素的影响下变化的结果,即内因起决定作用、外因影响事物的发展变化。著名的辩证法规律有三个:对立统一规律、量变质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这是黑格尔在《逻辑学》中首先阐述出来的,恩格斯则将它从《逻辑学》中总结和提炼出来,从而使辩证法的规律变得更加清晰了。

唯物辩证法作为关于联系发展的学说,揭示了自然、社会和思维发展的最一般的规律。唯物辩证法用联系的、发展的、全面的观点解释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发展和演变。体育作为世间万物运动中的一种,不可质疑地包含着唯物辩证法,并遵循着辩证法的基本规律。体育竞赛中的每一个赛场都可能是演绎辩证法的最生动、最精彩的舞台,因此,对于体育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体育是自由的,人们可以在各种体育项目中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从而实现奥林匹克运动“更快,更高,更强”的格言。但反过来说,体育竞赛不是无条件的自由发挥,而是在一定范围内的自由展现,表现在每项运动都有它独特的规则限制,体育参与者要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进行活动与竞赛。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运行发展的规律和法则,体育亦是如此,正是在各种体育规则的限制下,体育才得以存在,体育竞赛才能有序地进行,从而使体育不断发展。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体育中充满着个性的张扬和想象力的自由发挥,每一位体育的参与者都可以根据自身条件选择适合自己的独特的运动行为方式,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力。试想,如果没有运动规则的限制,体育将乱成一团,各项竞赛也将无法组织。但是,如果没有了个性的发挥和技战术的创新,各项体育也就失去了发展的活力和吸引力,甚至会停滞不前。

二、现象学方法

现象学作为西方现代最重要的哲学思潮之一,是以其独到的方法而著称。胡塞尔有一句“面向事情本身”的口号,简而言之,必须对要认识的事物从一开始就不确立一种未经检验的理论,必须把所有的理论和前有的意见“括起来”,进行悬置,不看一切前判断。这种的现象学还原就是现象学的根本方法,现象学方法包括本质还原和先验还原。

本质还原指观察者回到使事物得到显现的原始的意识活动现象中去,以获得对本质的直观的明证。先验还原指观察者站在先验自我的地位上,以对原始的意识活动作出反思的描述。现象学还原不同于实证主义哲学关于一切科学的命题所表现的事物都可以还原到不可归约的原始经验的归约式的还原,现象学还原是要充分显示出原始朴素的意识经验,并作进一步的描述和分析。本质还原首先要求观察者把注意力从外在事物方面转移到意识现象方面来,即消去外在事物,留下内在的意识对象。这一做法亦称“悬置”,即把我们关于事物存在的信念存而不论,从而突出意识现象,以便在意识现象中直观本质。直观本质的具体过程是,通过自由的想象去变更经由感觉或想象而显现在意识中的有关某一观念的特例,发现其中对于这一观念的规定性来说必不可少的部分或结构,这样的部分或结构是有关观念的共相,亦即本质。本质还原的优越性是使本质实在性获得直观上的明证,并避免了对本质的规定性仅从概念到概念的推论和说明。

先验还原是获得先验主观性的方法。现象学通过对意向性的分析,认为意向活动对意向内容有构成作用,因而主体对本质有构成作用。为了将主体、意向活动同其所构成的本质、意向对象作为一个整体来考察,现象学的研究者必须超越这种构成活动,站到先验主观性的立场上去作观察。胡塞尔认为,先验还原是本质还原的必然的、深入的发展。只有通过先验还原,才能说明本质观念的客观有效性。从事现象学研究就是要回到构建一切意义的先验自我。

在当代体育哲学研究中,越来越多的学者使用“面向事物本身”本质还原方法,同时“视域”、“生活世界”等现象学用语也频繁出现在学术研究中。特别是随着人们对体育的游戏本质的揭示,使得我们对现象学方法有了真正的认识。游戏本身就是“由游戏者与观赏者所组成的整体。事实上,最真实感受游戏的,并且游戏对之正确表现自己意味的,乃是那种不参与游戏而只是观赏游戏的人。在观赏者那里,游戏好像被提升到了它的理想性”【8】。伽达默尔对游戏概念的诠释,不仅使我们认识到游戏的非功利性,同时还保证了体育作为游戏在哲学思考中的普遍意义。在这个意义上,对“运动者”的现象学还原,不仅使人们对哲学本质的领悟成为可能,而且在真正的意义上实现了“身体”的哲学解放。

三、分析哲学方法

分析哲学是对20世纪主要在英语世界中出现的各种哲学的通用名称。该流派注重语言,并试图分析命题,以便找出那些符合所代表的事实或意义又具有最好和最简明的逻辑形式的命题。它的方法大致可以划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人工语言的分析方法,另一种是日常语言的分析方法。在分析哲学家看来,二千多年来,科学取得了扎扎实实的进步,而哲学几乎在原地循环,哲学的落后和科学的进步形成鲜明的对照。分析哲学家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三:一是科学的理论是可以被公共检验,而哲学的理论不能被大家检验;二是科学的语言是可以互相交流的,而哲学的语言不能被大家都理解;三是科学的方法确实可靠,而哲学的方法玄虚混乱。因此,分析哲学认为:要推动哲学的发展,就必须发扬科学的这三个方面的优点,排除哲学的这三个方面的缺点。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改变原来的那种哲学与科学之间的关系。哲学不应成为科学的皇后,而应成为科学的奴仆,哲学应为科学服务。具体地说,哲学家不应去创造一套独立于科学之外的或凌驾于科学之上的体系,而应把自己的研究范围限于对已经提出的理论进行逻辑分析,弄清楚其中哪些概念是没有意义的,研究语言的特性和研制理想的语言,以及完善科学的方法。

分析哲学是一个观点相当庞杂的思潮或流派,不仅在它的各个支派之间,甚至在一个支派内部,也有很多分歧。尽管如此,他们的观点仍有一些共同特征,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重视语言在哲学中的作用,把语言分析当作哲学的首要任务,甚至当作它的唯一任务。分析哲学家普遍把全部哲学问题归结为语言问题,认为哲学的混乱产生于滥用或误用语言,许多哲学争端都可以归结为语言问题的争端。他们把哲学的内容或者归结为对科学语言进行逻辑分析,或者对日常语言进行语义分析,认为哲学不是理论,而是活动,哲学家的任务不是发现和提出新的命题,而是阐释思想,使已有的命题变得清晰。他们强调语言对哲学的影响,重视对语言问题的研究,强调概念的明确性和推理的严密性。这种观点有其合理性,可是,他们把全部哲学问题归结为语言问题,认为哲学的任务不是探索世界的本原和本质,不是研究自然界、社会和思维的一般发展规律,而仅仅是对语言进行逻辑分析或语义分析,这就否定了哲学作为世界观和认识论的理论意义,从而否定了哲学本身。而且,哲学混乱的出现,究其根源,尽管不排除语言的滥用或误用,但最根本的原因应从认识论和一定社会的政治、经济中去寻找。因此,仅仅依靠语言分析并不能彻底揭露哲学混乱的实质,更不可能根除它们。

第二,普遍重视分析方法。罗素和前期的维特根斯坦以及逻辑经验主义者,都十分强调形式分析或逻辑分析,即从纯粹逻辑的观点分析语言的形式,研究现实和语言的最终结构。摩尔和后期的维特根斯坦以及日常语言学派,则强调概念分析或语言分析,即研究概念的各种特性、特质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仔细分析与认识有关的某些具体词汇。分析作为一种研究方法能起一定作用,这种方法在语言哲学等方面已取得某些积极成果。但是,这些分析哲学家把分析方法夸大为哲学研究的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方法,在应用时,还往往把语言的内容和形式割裂开来。由于他们片面强调分析,忽视综合,以致他们的研究成果往往显得繁琐,不能对认识对象作出全面、概括和综合的说明。

第三,反对建立庞大的哲学体系,主张在解决哲学问题时要从小问题着手,由小到大地逐一解决。分析哲学家尤其是逻辑经验主义者,强调要以自然科学,特别是数学和物理为模本建立自己的理论,要使自己的概念和论证达到自然科学那样的精确程度。他们利用数理逻辑作为自己的主要研究手段,并建立了一套技术术语。但由于他们片面强调哲学研究的科学性,把大部分、甚至全部精力用于研究某些细小问题,忽视或者拒绝研究哲学基本问题,致使他们的研究背离哲学的本质,并与现实社会生活脱节,流于纯粹学院式的研究。

四、实证主义方法

实证主义是现代西方哲学中所谓科学主义哲学思潮中最早的流派,主要代表人物是法国哲学家孔德英国哲学家穆勒和斯宾塞。实证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方法论,坚持只有通过观察(感觉)获得的知识才是可靠的,并且信奉事实的逻辑延伸,这又被称之为逻辑实证主义,至今在自然科学里仍然有人将它视为科学哲学。

实证主义的基本观点是:全部的哲学都应该以经验为基础,但这种经验是按照实证自然科学的要求获得的经验,能为科学所检验。经验是知识的唯一来源和基础,一切科学知识必须局限在经验的范围之内,否则,知识就失去根据。实证主义强调实证性的知识,追求运用实证科学来改造自然和社会的可能性。作为一种哲学方法论,逻辑实证主义把证实原则作为其核心观点。按照这个原则,在科学研究中,能被经验证实的命题,就是有意义的、科学的;反之,不能被经验证实的命题,就是无意义的、非科学的。

实证主义哲学视角对科学研究中的一些具体方法的诞生起到了作用,使很多具体学科的研究从思辨方法转到实验方法,对现代科学方法论的形成和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增强了研究人员的方法论意识。但实证主义哲学方法也有很大局限性,例如,把知识仅仅限于经验的范围等。

在现代体育科学研究中,吸收实证主义哲学方法论的合理成分,在某种程度上对学科的发展仍然是有用的。例如,在体育科学基础理论研究领域中,还必须建立在实证的基础上,强调研究的客观性。尤其是在体育科学的实验研究中,在具体操作过程中,既要认识到实验的证实性,合理的控制实验过程,又要保证实验结果的客观性,揭示客观事物的本质和规律。

实证研究本身无可非议,在实证面前,人们彻底否定了那种极易受到情感、欲望、意志等个人主观因素影响的人治方法,为社会科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方法。但不考虑学科性质和意义范畴,为实证而实证,则会陷入实证主义的樊篱。体育是一门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为一体的综合性学科,用实证的方法来研究社会现象,会使人们只把注意力集中于可观察和可检验的现象上,而许多富有意义和价值的主观世界往往因为缺乏可观察和可检验的特征而被排除在科学研究的大门之外。体育领域内实证法的过度应用会导致人们只看重对个体训练的研究分析,另外,注重对运动行为的生物学解释往往忽略社会因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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