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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兵势篇

〔曹操曰:用兵任势也。〕

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术是也。

〔曹操曰:部曲为分,什伍为数。〕

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

〔曹操曰:旌旗曰形,金鼓曰名。〕

三军之众,可使毕受敌而无败,奇正是也。

〔曹操曰: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

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实虚是也。

〔曹操曰:以至实击至虚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曹操曰:正者当敌,奇兵击不备。〕

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

无竭如河海。

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

声不过五,

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

色不过五,

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

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曹操曰:自无穷如天地已下,皆以喻奇正之无穷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

奇正还相生,如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击,至于毁折者,节也。

〔曹操曰:发起击敌也。〕

故善战者,其势险,

〔曹操曰:险,疾也。〕

其节短:

〔曹操曰:短,近也。〕

势如弩,节如发机。

〔曹操曰:在度不远,发则中也。〕

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

〔曹操曰:乱旌旗以示敌,以金鼓齐之也。〕

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

〔曹操曰:车骑转也。形圆者,出入有道,齐整也。〕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

〔曹操曰:皆毁形匿情也。〕

治乱,术也;

〔曹操曰:以部曲分名数为之,故不可乱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

〔曹操曰:形势所宜。〕

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

〔曹操曰:见羸形也。〕

予之,敌必取之。

〔曹操曰:以利诱敌,敌远离其垒,而以便势击其空虚孤特也。〕以正动之,以奇待之。

〔曹操曰:以利动敌也。〕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弗责于民,故能释民而任势。

〔曹操曰:求之于势者,专任权也。不责于人者,权变明也。〕任势者,其战民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

〔曹操曰:任自然势也。〕

故善战者战民也,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势也。

[译文]

孙子说:治理人数多的军队如同治理人数少的军队一样,这是分级统筹、严密组织的问题;要做到指挥人数多的军队如同指挥人数少的军队一样,这是有关指挥号令的问题;全国军队众多,要使其在遭受敌人进攻时不至于失败,这是“奇正”的战术运用问题;进攻敌人,必须要像以石击蛋一样所向无敌,这就是巧妙之处。

一般作战,总是以正当敌,以奇取胜。所以,优秀的将帅必须善于出奇制胜,战法犹如天地变化无穷无尽,像江河奔流永不枯竭。终而复始,仿佛日月运行一般;死而复生,犹如四季交替一样。声音虽只有五种,但其变化,却可以弹奏出无数动听的音乐。颜色不过五种,而五种颜色之变化,却会产生丰富多彩的色调来。味道也不过五种,但是天下的美食你全都尝遍了吗?

战争的形式,也就只有直面敌人或者出奇兵而已;然而奇正的变化,却是无穷无尽的。就好像顺着一个圆环旋转,谁又能走到尽头呢?湍急的流水能够轻易冲击石头,以至浮出水面,这正是因为形势所故;凶猛的飞鸟,可以轻易捕杀地上鸟雀,这就是因为节奏恰当的关系。所以,高明的将帅总喜欢依赖险要的形势,由此他可以掌握行动的主动权,并发起有节奏而猛烈的进攻。这种态势,就像弓弩一样有力量,像织机一样有节奏。

在混乱的状态中作战,势必使敌人的部队更加混乱。所谓敌乱我不乱,在攻势不明的状态下,必须要首先立于不败之地,把队伍运用的灵活自如,使敌人无机可乘。在一定条件下,“乱”与“治”、“怯”与“勇”、“弱”与“强”都是相对的。“治乱”主要是看君主的力量;“勇怯”是看形势对哪一方有利;“强弱”则是军队实力的配给条件。因此,善于指挥的将帅,能够用假象迷惑敌人,或者引诱敌人(例如,给予物资、用品等)。以小利引诱敌人,敌人势必被我军所指挥。所以,善于指挥的将帅,注意力总是集中在“形势”上,而不是一味地追求部署;因而,他能够选到优秀的战士,并且通过奋兵破敌来改变形势。能够善于改变“形势”的人,才是最善于作战的人。这就好比转动一堆木头或者石头一样轻而易举。木头与石头的特性就是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它们始终是静止的;一旦遇到外力的冲击,就会因外力而进行运动。木头与石头在平坦的地方与陡斜的地方所做的运动也不相同,木头比较稳定,石头则容易滚动;所以,高明的将帅善于利用形势,就好像将木石从几千尺的高山抛下一样,飞滚而来。这正是军事上所谓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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