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气质,让妤宁轻云资生不出任何厌恶,反倒无端的觉得有点安心。连心底那丝戒备也慢慢的松懈了,忍不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得片刻的安息。
司青顿时睁大了双眸,一副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表情,一向叽叽喳喳的嘴巴突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公子虽然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一视同仁,但是却从不喜欢有人近身。即使是庄里的紫萱姑娘,也从未见过公子做出像今天这番的举止。这……难不成是他眼花了不成?
那睁大了眼睛,呆呆愣愣的表情,让人顿觉好不滑稽。
在抱起妤宁轻云的那一刻,舒尘隐便开始觉得有丝不自在了,但又不好就此放下。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和谁这般亲近过。可是就在刚才垂眸的那一刹那,地上之人眼中折射出来的空寂,鬼使神差的就让他这样做了。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明明真真切切的望着你,可你却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被称为心的地方,好像莫名的动了一下……为了那一双……眼睛。
“公子,还是我来抱吧。”司青呆呆傻傻的楞了片刻后,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欲结果舒尘隐手中的人。
看了看满身污秽的妤宁轻云,再看了看舒尘隐身上那洁白如云的白衣上一块一块晕染上的黑色,司青顿时吐了吐舌,他的公子,天下第一庄的舒神医,世人公认的谪仙,竟然抱了一个乞丐……还是一个那么脏的乞丐……
舒尘隐正觉得不自在,司青这样一说,没有思索的就颔首同意了。
司青上前,却见接过的身体那一只手紧紧的拽着白色衣袖的一角,那手上污秽不堪,还隐隐的有一些裂开的细小伤口上点点的血渍渗透出来。
轻,太轻了,这是司青接过后的第一感觉。这么轻,应该最多才十一二岁吧,顿时,司青的怜悯之心更甚了。连刚开始接过来时因为怀中之人太过污秽而产生的不适也不觉的散去。
一手紧紧的抱住怀中的身体,空出一手欲去掰开妤宁轻云抓着舒尘隐衣袖的手。
受伤严重的脸上,那紧闭的双眼处微微颤动的睫毛,似是正在忍受某种某大的痛楚。舒尘隐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丝名为柔软的异样再次在心底一划而过。
“司青,还是我来抱好了,你去驾车,我们回客栈。”不等司青回答,舒尘隐不容拒绝的说道,再次伸手抱过妤宁轻云。在转头望向四周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时,并未放下怀中之人,反倒更加紧了紧手,淡然笑之。
又是一阵春风拂面,呼吸间顿觉通体舒畅,难道春天提早到了么?四周观望的众人脑子里齐齐冒出这句话。
再次闻到那安心的味道,妤宁轻云眼帘处的颤动微微缓了半分,至那场变故后,第一次放任自己彻彻底底的陷入黑暗。
客栈
看着客栈门外停住的简素马车,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客官,可是什么东西遗漏在客栈内了?”如此谪仙般的人物,尽管只在客栈内住了一晚,但店小二可谓是记忆犹新,此生恐怕都无法再忘了。只是他想不出除了忘了东西外,为什么才刚走不到半个时辰的人会突然折了回来。
“司青,可是到了?”马车内,如清泉般的声音缓缓淌出。
“是,公子。”
司青跳下马车,站到一边掀开车帘让车内的舒尘隐可以下车。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只听到车内传来那悦耳的让人心神舒畅的声音,顿时眼前再次一亮,看这架势,难道是还要在客栈多住几天不成?这可真是客栈莫大的荣幸了。
白衣……怎么有那么多污渍?
衣摆……怎么是黑色的?
店小二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难道自己看错、听错了,并不是早上离开的那一个客人?但是……旁边掀车帘的人没有错啊?
“喂,喂,叫你呢!”司青没好气的在店小二眼前挥了挥手。
谪仙般的仙人……抱着一个乞丐?
店小二被眼前的这一幕完全呆住了。
“喂,快去准备热水。”见店小二一直没有反应,司青没好气的凑近店小二耳边,大声吼道。
“哦,哦……”店小二顿时反应过来,却是抬步向那抹已经走进客栈内的白色身影追去,“客官,我们客栈是不让进乞丐的。”他也不想多事啊,但是若是让掌柜知道自己放乞丐进来,那他还得了。
“给你。”店小二快,司青更快。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定银子,店小二顿时停下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笑笑伸手接下,尴尬的连连赔不是,不再阻拦,“客官,你们的房间还没有收拾,依旧保持着原样,你们自便。小的这就下去准备热水。”
店小二笑着三步并作两步往后院跑去。
司青这边不屑的哼了声,而舒尘隐已经抱着怀中的妤宁轻云往房间而去了。
“公子,还是我来照顾他好了。”司青跟着走进房间,对着已经将人放在床上的舒尘隐说道。
“他伤的很重,我需要看一下,你去准备一套你的衣服,待会给他穿。”看着床上人的身材,舒尘隐估摸着和司青差不多。而且他也要看看那毒究竟是不是无音。
“好的,公子。”司青应答,关门出去,准备去将马车内的行礼先拿上来。
就着店小二先行端上来的一盆热水,舒尘隐如以往对待任何一个病人一般,怀着医者仁心的心态,一点点的擦拭床上人污秽的脸。
出乎舒尘隐意外的,床上之人擦拭完后的脸,除了脸上那数道伤痕外,他的肌肤莹白如雪,不像是一个男孩该有的。
舒尘隐将一切尽收眼底,也只是微微诧异。
望了望那件破烂的不能再破的污衣,舒尘隐指尖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锦帕,起身,掀开那件破服。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顿时敲醒了舒尘隐满脸的错愕,猛然拉过一边的被子附在床上人的身上,但视线却不敢再对上床上之人,尽管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