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我去上课的时候怎么老师又变成骆爷爷啦。”许诺捧着书走在铺满叶子的小道上,神情不爽。
“就算不是骆爷爷,也不会变成毛爷爷。”走在她旁边的安桉伸手拉了一把只顾着低头踢石子的许诺,将她拉往自己身侧,随后才说:“再说谁让你之前为了程默言逃课来着?每次都让我帮忙点名,你也不觉得内疚么?”
许诺又一脸笑嘻嘻道:“等你有了男朋友就会知道什么叫作‘一秒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作‘衣带渐宽终不悔’。”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安桉面不改色,轻声吟了一句诗。
许诺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才气急败坏的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安桉大喊道:“你又诅咒我们?人家都是劝合不劝分的,为什么你总是想着如何分分钟拆散我和如意郎君?”
几乎被许诺追着打的安桉此刻也心情愉快着,忍不住朝着许诺扮鬼脸,“程默言之前还是好多前任的如意郎君,那他们不是我拆散的啊。”
许诺忽然一本正经道:“为什么你对程默言这么大意见?难道他之前追过你,然后未遂?Oh,my god!安桉你这是在嫉妒我么?天哪,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安桉好姐妹,不要难过,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程默言借你几天……”
能不能有个人出来阻止一下许诺大小姐脑内无法停止的意淫啊?安桉瞬间从攻击方变成了防御方,她唯一没办法对付的就是许诺充满想象力的大脑。
“把我借给谁?”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离正门还有几步路,程默言就从C楼科技楼那边走过来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他先是勾过许诺的脖子,然后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了下她的唇,才和安桉打招呼。“借给安桉,怕是会被无情的扔进垃圾桶吧。再者听你们宿舍的木木说安桉也找男朋友了?”
对于程默言那旁若无人的亲密行为,安桉都感到脸红。虽然已经不止一次领会到过程默言调情的手段,但不经世事的安桉还是见一次害羞一次。
被程默言的热情收拾得服服贴贴的许诺也红着脸,小鸟依人地说:“还不是男朋友,不过对于那样的帅哥,我敢保证安桉坚持不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你这么看得起我?”安桉也自嘲道。
看来此事不假,程默言又追问了一句,“什么样的男人入得了你的眼睛,我都有点好奇了。”
安桉不想再谈论这个,但许诺还是饶有兴趣地介绍道:“就是那个拒绝国外名校录取,还要在南川读研究生的宁树。他高中的时候不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么?”
哦,省高考状元?不赖嘛。安桉这么想着。
程默言倒是惊讶了一下,他不仅知道宁树,他们初中的时候还曾是隔壁班的同学。话说回来,明明他们是同龄人,却在他上高一的时候,宁树就直接成了高三党,再转眼他居然本科都读完了。真是同人不同命,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好。
“哦,不是很熟。”程默言打着马虎眼,瞥了下安桉说,“那我和许诺先走了,今天市区有个动漫展览节,你要去么?”
“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每次他们小两口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叫上自己,还是许诺调教得好,说什么要把女朋友唯一的闺蜜当成特别的娘家人。程默言当真是个好男朋友。
见安桉一如既往的拒绝,许诺也就不勉强了,同她挥挥手说:“行,下午没事你可以去看电影,你最感兴趣的那部电影今天上映了。还有,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安桉也站在两排树中间的过道上和许诺挥手告别,动漫节上能有什么礼物?难道把玩cosplay的萌妹子给带回来么?安桉想到这里笑了笑,转了个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星期三下午的图书馆有些冷清,因为这天全校不管哪个系下午都没课,所以难得这么同步调,大家也都默契的出去玩了。
安桉先是来到一楼大厅将半个月前借来的书还掉,拿出学生证刷的时候,不巧上面的一寸照掉了下来。因为很早之前将学生证丢了,补办的时候安桉只好拿出了高中毕业那会儿的一寸照。现在看看那时候的安桉脸上还肉肉的,稚嫩无比。
“噢。”耳畔响起男生低沉有魅力的声音。
安桉随之愣住,瞠目结舌地望着身边拾起自己一寸照端详的宁树。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会是在跟踪她吧?
宁树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将照片递给安桉,却在她伸手来拿的时候把手缩了回来。“送我吧?”
他询问的声音柔软又不失力度,那种感觉像是你不给他还好像是你的损失。安桉脸有些发烫,看着自己的一寸照说:“呃,这照片是高中的时候,还有点婴儿肥,而且上面都有钢印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安桉下意识瞟了眼图书管理员阿姨,见她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于是一紧张,“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谢谢。”宁树倒是心满意足地收下了,同时一手拿出了钱包将她的照片放了进去。
还真的这么不客气的拿走啦?安桉一边对此赧然,一边又眼尖地看见了钱包里塞着的电影票,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要看这部电影么?”
两个人这时不知道为何边说着边一起坐上了图书馆的电梯,宁树已经伸手摁下了第五层。那绝对是僻静的好地方,但安桉毫无意识到。
“嗯,正好一起。”电梯里,宁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时,电梯上的同学也多了起来,安桉被挤在了角落里,宁树一米八几的个儿站在她跟前完全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毫不夸张地说,安桉的鼻子都蹭到了宁树的外衣上,好几次她都好像能听见宁树的心跳声。
“热。”宁树低声埋怨,他只要一个低头就能对上安桉清亮的眼眸,美得像是天上的星星。近在咫尺,他却只能远观,实在是有些痛苦。
不知宁树意思的安桉听到他的低语,纳闷地问:“热么?今天气温只有22度呢。”
真是该死。宁树苦笑,他希望电梯可以慢一点,至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安桉。但他又不想永远就这么看着。
到了五楼,只剩下安桉、宁树还有一个短发女生。短发女生一直塞着耳塞,玩着手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安桉他们。电梯门打开,短发女生低头一脚就踏出去了。宁树也终于离开安桉身边转身向前,声音有些哑,“走吧。”
安桉跟在他的身后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同他来到了五楼,这基本上没多少人会来,但是对于他们研究生来说这可能是块风水宝地。
“你是来做课题项目的么?”安桉好奇地问。此时她已经在宁树的带领下来到了五楼靠近楼梯口的一个阅览室。
宁树扫了一眼,便挑中了一个靠窗但被书架挡住视线的位置,拉过安桉的手往那个方向走去。虽然是短短的距离,但安桉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想干什么?这是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陪我坐会,到点了就去看电影。”宁树边说边摁住安桉的肩膀让她坐下,“我去找几本参考资料,提前做下工作。”
“那个,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反正不要一个人坐在这里傻兮兮的就对了!
宁树淡然一笑,“好。”
于是两个人穿梭在各个书架前,安桉嘴里念着宁树要找的书,心里又在纳闷,为什么每次宁树找她都好像天经地义,不需要理由呢?而她居然也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跟在他旁边,也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哦,在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本,居然还放在了那么高的一层上。安桉踮起脚尖,伸长手鼓足了劲儿,毫无悬念的失败了。人离地面太近,也是很苦恼的。
忽然间,一个身影又压了过来,宁树站在安桉身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书轻而易举地拿了下来。他看着安桉说,“谢谢。”
“呵,谢谢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是吗?”安桉尴尬地笑笑。
宁树拿着书,轻声道:“你可以叫我帮忙的,毕竟我也不是真的让你帮我找书。”
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的安桉手里也多了本书,碍于宁树学习时候认真的样子太过迷人,她就索性看起了辛波斯卡的诗歌。而她只是坐在了宁树的对面,没有打扰他也没有中途找他说话。安安静静的好像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宁树执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每解决一个问题他就会看一眼安桉,然后笑笑。想着她的定力可真好,这样都能面不改色的看诗集。而实际上作为始作俑者的宁树内心早已喧嚣不止,尽管表面依旧风平浪静。
时间一点点地消逝,直到安桉打了个哈欠,才彻底结束了图书馆的行程。再次来到室外的时候,安桉舒服地伸了个大懒腰,扭动了下脖子。这才发现,图书馆右边居然种着好多树。
“好多的树啊。”安桉嘀咕了一句。
一旁宁树笑意颇浓的俯身靠近她问道:“哪里有好多的我?”
安桉一怔,意识到宁树的名就是单个字的“树”,自己这是无意识的亲昵地喊了他的名字么?树?好肉麻。被自己想法逗乐的安桉脑子一抽,开口缓缓说道:“千树万树……”
“不及宁树。”宁大少爷不紧不慢地接上了后半句。
安桉清了清嗓子,笑着又严肃地纠正道:“梨花开!”
晚上,许诺捶着自己的小腿疲乏地回到寝室,随手就往安桉的桌上放了个小盒子,自己则一头栽倒进被窝里,半死不活地哀号道:“这哪是什么动漫节,根本就是人挤人大狂欢好吗?坐公交到市区一个小时,找展览区找了半个多小时,挤进里面看show又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我跟你们说,接下去谁要是在寝室看动漫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在阳台上晒衣服的小萍探进来脑袋略有些惋惜地说:“全宿舍最爱看动漫的不就是你么,许蛋?”
“哈哈哈,许蛋这名字不错。而且还叫得响亮。”木木脆脆地咬一口苹果,乐滋滋地走过去同小萍击了下掌。
“丧尽天良啊你们!我的观音菩萨安桉去哪了?我要让她给你们这些孽畜都带上项圈,以示惩戒!”许诺从被窝里抽出脑袋,嚷嚷着。
木木啧啧了几声后说:“你家菩萨动了七情六欲,现在在洗澡呢。”说话间,木木已经挨过去同她在床沿坐下了。
“什么情况?安桉难道没有熬过一个星期?”许诺震惊,忙追问,“赶紧汇报一下具体情况,可以饶你们一死。”
小萍晒好衣服走了进来,伸出食指点了下她的脑袋说:“你都变许蛋了你还能饶谁不死啊?别安桉一出来就跪下了。”
“别这样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许诺贱兮兮地笑着。
外面正聊着热闹,安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诺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正奸笑着。一脸谄媚邪恶的表情。
“刚刚有个叫‘千树万树’的人给你打电话了,吾等震惊于这个特别的备注于是没有帮你接电话。说,这个‘梨花开’是谁?”许诺就这样喊了出来,当即就被安桉把手机抢了回去。
木木扔掉了苹果核,冷静地说:“肯定是那个帅得只应天上有的宁树啦,这都猜不到么,许蛋?”
“真的么?”许诺一阵激动。
安桉擦着濡湿的头发,诧异地看向许诺,淡淡地问道:“改名啦?程默言没有和你分手么?那他对你是真爱。”
“这不是重点!”
安桉也不管许诺怎么好奇,也始终是在嘲笑她的别名。对于今晚和宁树看电影这事实在是一件想要期待发生点什么又正常不过的约会。
只是——
宁树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保持头脑清醒。回忆起几个小时前,要不是电影院里有人突然离开位置去洗手间,他恐怕就要把持不住亲安桉了。
这不怪他,怪就怪看的那部电影是纯爱电影,真是带坏小朋友!懊恼之余,葛俊也溜达到了他房间的阳台上,窃笑着问宁树,道“怎么样,已经从朋友变成男朋友了么?”
“差一点。”
“差一点?”葛俊佩服他这么神速“被什么耽搁了?”
“被一个不知好歹上洗手间的人。”
“……”
看起来宁大少爷心情很不好,葛俊不明白其中男朋友和上洗手间的人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只好装出一副“造化弄人”的样子,摇摇头走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