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代已是高度发达的青铜时代,有着极为高超的青铜冶炼和铸造技术。据不完全统计,殷墟出土的青铜器有5000多件,器类有鼎、簋、方、彝、尊、觥、壶、瓿、卣、缶、皿、觯、觚、爵、盂、盘、罐及锛、凿、刀、铲等几十种,可分为食器、酒器、水器、工具等类。它们造型奇特生动,纹饰华美,气魄宏伟,表现出精湛的铸造技术。武官村出土的司母戊大鼎,通耳高1.33米,横长1.10米,宽0.78米,重达875公斤。制作这样一件器物,要采用分铸法,先铸鼎耳,然后将耳与鼎身铸接在一起。鼎身四面每面要用两块范来铸,器底用范4块,四条腿每条用范2块,铸成这件大鼎共用范20块。殷墟出土的熔铜坩锅,类似倒置的将军盔,其口部直径约83厘米,一次可熔铜12.5公斤,要浇铸出司母戊大鼎这样的杰作,至少需要200人的通力配合,若加上制模、雕花、打磨等工序,其用工量就更为可观了。用现代科技手段进行的定量分析结果表明,该器是用铜、锡和铅三种元素的合金铸成,三种金属元素所占比例是:铜84.77%、锡11.64%、铅2.79%,正合《周礼·考工记》记载的“钟鼎之齐(剂)”。这种青铜配剂法是商代工匠长期铸造经验的总结。商代青铜器上的纹饰也多种多样,有几何形、动物形,表现人事活动的图案,有平雕、浮雕、浅浮雕等多种手法,刻画细腻生动,情趣盎然。
殷墟遗址和墓葬中除了有大量青铜器出土外,还出土了精美的玉器、石器、象牙器。就妇好墓所出土的755件玉器来说,它们可分为:礼器;琮、圭、璧、环、璜、璇玑、簋、盘等;仪仗器:矛、戈、刀等;工具及生活用具:斧、凿、锛、锯、铲、镰、纺轮、杵臼、耳勺、匕、梳等;装饰品:簪、镯、串珠、玉人、龙凤、怪兽及各种动物。妇好墓出土的玉雕动物达27种,大多为现实生活中常见的飞禽走兽,匠人们运用线雕、浮雕和圆雕等不同手法,形象表现了各种动物的姿态,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玉龙雕刻,昂首张口,作腾空而起之势;玉凤短翅长尾,飘然欲飞。十多件玉雕人像,呈跽坐姿势,就像日本人坐在榻榻米上。这些人像,浓眉大眼,高高的颧骨,有的戴冠,有的盘发,有的着装整齐,长袍边上绣几何形图案,有的赤身裸体,再现了3000年前形态各异的中国人。这批玉器不仅造型多样,品种齐全,其出土时的湿润晶莹、光泽鲜明,说明商代后期琢雕玉器的工艺和抛光技术都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当时很可能已出现利用轮子来带动蘸着研磨砂的圆形工具对玉料进行琢制的工艺了。
石器的琢制也是匠心独特,与玉器相映成趣。礼器有罐、豆、壶、瓿、盂、觯等,乐器有石磬,工具铲、杵等都具有实用的价值。用于建筑物上的大型石雕动物,如熊、虎、猫头鹰等,背上都有一个深槽,以便嵌入墙上的突起部位。
象牙器的数量虽不多,但制作精美,丝毫不逊于玉器,且更显得富贵华美。其中,妇好墓出土一对用象牙根部雕刻的杯就是不可多得的古代瑰宝。杯口外撇,唇薄如蛋壳,形体类似酒器觚,腰身有把手,把手中部外侧刻一兽面和兽头,杯的通体雕满精细花纹,分组排列,各组纹饰之间用绿松石镶嵌的细线隔开。另一件带流虎杯,除全身饰满花纹外,在把手的下端还雕出一立体的老虎,虎头朝上,臀部突起,尾上卷,四肢前屈,像正在行走,使整个牙杯充满了活力。殷墟制骨作坊遗址曾发现小型青铜刀、锯、钻和粗、细砂岩砺石等制骨工具,用这些工具同样能对质地坚硬的象牙进行裁、剖、削、磨等整治加工,充分发挥青铜工具锋利、坚韧的优点。但对牙料进行更加细密的加工,雕刻出与铜器、玉器媲美的器型、花纹,且线条卷曲自如,刻度深浅适宜,成为别具风格的艺术作品,仍不是件容易的事。远古精湛的工艺技术是怎样产生的,精美的工艺制品和青铜器是如何产生的,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二、沉睡的原始村落
社会的发展,历史的进步,人类社会从原始群居生活进入氏族公社,在这漫长的演变中,氏族公社的具体生活情形如何?他们同现代人有什么样的差别?他们的生活习俗同原始群居人类有什么不同?陕西西安半坡遗址的发现和开掘为了解和研究人类氏族社会的生活打开了一扇窗。透过窗口,仿佛可以看到沉睡的原始村落在晨光的沐浴中苏醒。
半坡遗址位于渭河流域的西安市东郊,从丰富的出土遗物和广阔的遗址可以清楚地推断出六、七千年以前人类生活的情景,氏族公社的人们不再像远古时代人们一样过着迁徙的生活,他们建造自己的房屋,房屋的周围挖有5~6米的护房壕沟,以防止野兽的袭击。氏族公社的人们白天出去劳作,夜晚就回到房屋中休息。房屋的建筑虽然简单,但却是非常讲究的:房子有圆形、方形之分,每个房子又分出许多单间,至于这些单间如何使用,现代人很难作出准确的推测,对火的使用和管理,氏族公社的人们比以前要先进得多。他们修建火塘,建灶坑,烧陶品,火的使用,已经涉及到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至于他们如何知道用火制陶品,如何来制陶的,只有靠我们推测了。
从出土的古物中,可以看到氏族公社的人们制造的工具更加先进,已经进入新石器时代。他们已经自己生产粮食,收获之后贮存在地窖之中。群体的公共墓地,展示着他们平等而艰难的生活情景:没有太多的随葬品,只是一些陶器和装饰品,在墓地之中,出现了把小孩葬入翁棺之中的遗迹,这是整个墓地的不同之处。透过发掘的半坡遗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沉沉入睡的村落,人们早已进入梦境,只有他们遗落的物品仍似解说着梦中一切。
1.黄土下的原始村落
1957年,中国的考古工作者在渭河平原的黄土阶层中,发掘了半坡遗址,从这些遗存的古物中展现了原始村落的情景。
从遗迹可以看出,半坡遗址文化遗存分早晚两期,早期遗存内涵丰富且典型,仰韶文化半坡类型的名称由此而得,晚期遗存相对较少,半坡类型的村落范围,大体上呈南北长、东西窄的不规则椭圆形,南北最长300余米、东西最宽处近200米,房屋和大部分的窖穴、家畜圈栏及小孩瓮馆葬群,集中分布在村落的中心。考古学家在这个村落遗址的北部发掘出一段长70多米、宽深各约5~6米的壕沟。壕沟继续向西侧延伸,构成一个椭圆形的防护性壕沟,沟内是居住区,沟北是公共墓地,沟东是烧制陶器的陶窑生产区。居住区内居住的房屋、储藏东西的窖穴、饲养家畜的圈栏等遗址,是村落的中心区。居住区内的建筑以一条深1.5米、宽2米的小沟为界划分为两小区,每小区的建筑物中心,有一座面积达160平方米的供集体活动的大房子,它的周围密布着30~40平方米的中型房子和氏族成员住的12~20平方米的小房子。村落这种严格的布局既说明当时已有了处于朴素观念的规划,也说明当时居住的人们过着一种有组织的定居生活。
从复古的原始村落遗址上,人们仿佛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即在农业产生并有了实际意义上的丰富的收获后,人类的生活状况大大改变了,人们不必经过经常迁徙的采集,就能获得足够的食物,因此出现了定居生活。定居使得人工建房成为必需,于是就有了原始的半地穴式和地面之上的建筑;闲暇时间的出现,使得手工业渐渐从农业中分离出来,特别是使制陶技术得到了空前发展。从半坡遗址居住区的整体来看,半坡氏族公社已过着永久的定居生活。
居住区中央的大房子,其结构和建筑方法与半地穴式的房屋相同,门向东开,中间为火塘,房子内已出现了分间的趋向,应是氏族成员公共集会议事的场所,或作为酋长接待外族客人的地方。在大房子周围为中、小房子。半坡遗址的房屋有大房子和中小型房子,其中中小型房子在平面上有方形和圆形之分,在立面上有半地穴式和地面建造两种。其基本特征是:房子的门道与屋室之间,有一个两侧围起矮墙的方形门,房子中心有一个灶坑,居住面和墙壁都是用草塘泥抹成的。
方形房子遗迹共发现15座,有方形和长方形两种,其特征是四角作圆弧状,大多数是半地穴式,只有少数是从地面建筑起来的。半地穴式的房屋结构较简单,建造时在地上挖一个深约0.5~1米的圆角方坑,坑壁即作为墙壁,中间挖个小坑作火塘,在火塘的一端嵌装一个用以保存火种的陶罐,在火塘的两边,有两根或四根柱子支撑屋顶。门口有一条狭长的斜坡状或台阶状的门道,有的还有门限,门道上用棚架掩盖。长方形房子多在晚期才出现,门开在长边,屋内分为高低不同的两部,即进门的左边有高出其他地方约10厘米的一块面积,可能是睡觉的地方。平地建造的方形房子构造比前一种略复杂,它是用木板木椽和草泥土混合建造起来的两面坡房子。为了坚固,屋基下垫铺一层草泥,四壁和中间隔墙用木柱支撑,中间插上细的木柱和木板,用草塘泥涂裹,然后用火烧烤,形成一层坚硬的红烧土墙面。
圆形房子共发现31座,直径一般为4~6米,分为地面和半地穴式两种,墙壁均以木柱作骨架,两边涂抹草泥。木柱排列密集,房屋里竖粗木柱支撑屋顶,中央有一灶坑。在坑和门口之间有略低的门道。
房屋中火塘附近的灰烬中有烧残的兽骨、吃剩的果壳和螺蛳堆积,有被压碎的尖底瓶、罐、瓮、盆等用具,磨盘、石研棒则在靠墙角的地方发现。每座房屋边还一般有一至几个不等的圆形或方形窖穴,用以储藏生活资料和用具。窖穴多为袋状坑,一般口径1米、底径2米、深1.5米左右,有些坑的坑壁用火进行烧烤。另外,在居住区边缘和北段壕沟旁,发现两座不规则的长方形建筑遗迹,周围都有密集的柱洞,建筑形异于房屋,可能是饲养家畜圈栏的遗迹。
从遗迹可以看出,位于防护壕沟的东侧是氏族烧制陶器的公共窑场,共发现6座陶窑,可分两种形式。最常用的是横穴窑,特点为:火膛是一个长约2米且倾斜的筒状,筒子的上端是窑室,火膛与窑室之间有三道粗火道,窑室底部呈圆形,在粗火道的上方有10个长方形的小火眼通向窑室,火从火膛、火道、火眼进入窑室。另一种形式为竖穴窑,与前者不同的是窑室和火膛位置是上下垂直的。窑的规模不大,每窑能烧4—5个陶器,较大的陶器只能烧1个。
他们已经有了墓地,公共墓地位于壕沟北部,面积约6000平方米,已全部进行了发掘和清理,共发现174座墓葬,一般为成人墓,而儿童的瓮棺葬则大多在房屋周围。这种墓葬习俗起于何时,为什么进行墓葬,人们不得而知。
2.遗迹展现的远古文明
考古工作者从发掘出土的动植物标本分析,半坡的自然条件是比较优越的,那时雨量较多,气候较现在湿润,遗址附近有平地、树林,沿河两岸有许多沼泽地区。在半坡人的经济生活中,农业生产占着很重要的地位,他们焚毁树木,开垦农田,种植粟等旱地作物。当时人们从事生产活动所使用的工具是用石头、兽骨、鹿角和陶片等制造的,遗址中所发现的生产工具多达621件,主要是石斧、石铲、石锄、陶刀、石刀、骨铲和一些经过打制的粗糙的石制工具石镰。石斧在当时生产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可以用来砍伐树木,开辟耕地,建筑房屋;石铲形状扁薄而宽,刃部锋利,用来翻土或松土;石刀、陶刀以打制的两端有缺口的刀子为多,大多用来收割粮食。
在半坡遗址中,考古工作者在一座房子下面发现了一个小陶罐,里面保存着完好的粟,虽已腐朽但粟粒的皮壳却清晰可辨。另外在一个小地窖里出现了储存的粟米堆积,残壳有数斗之多,说明当时粟的生产有一定的数量,不仅供活人食用,而且还为死者随葬。这是半坡农业生产发展的一个有力证明。除粮食生产外,半坡人也已开始种植蔬菜,遗址中出土有盛有菜籽的陶罐,里面装着已经炭化了的白菜和芥菜的种子。家畜饲养业在当时已出现了,当时养的牲畜有猪和狗两种,以猪为主,遗址中随处可见的幼猪的骨骼,说明猪已经被家养,未至成年而被宰杀。
从出土的遗物中可以推出,半坡人不仅种粟和蔬菜,而且打猎、捕鱼。打猎、捕鱼是当时一项重要的生产活动,在人们经济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从遗址出土的许多狩猎工具和兽骨可以得到证明。打猎所用的工具有弓箭、长矛、掷球和棍棒等。矛头是用石、角、骨等坚硬的材料制成的,磨制光滑而锐利;弓箭是狩猎的主要工具,有10多种不同的样式,箭头大多数是用骨头制成的,形状有柳叶式、圆柱尖头式、三棱形、扁平三角形,一般长6—7厘米。打鱼的工具发现有网坠、鱼钩、鱼叉,其中网坠为石质;鱼钩鱼叉均为骨制,有些有倒刺,包括单倒刺、双倒刺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