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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术上的巨人(1)

1.第7装甲师

隆美尔越来越多地得到了希特勒的信任,他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实力,于是试探性地向希特勒提出了希望有机会能指挥一个装甲师的愿望。希特勒非常欣赏隆美尔,马上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此时担任德国陆军总司令的勃劳希奇投了反对票。勃劳希奇从隆美尔多年任职山地部队的经验分析,考虑他对步兵,尤其是装甲部队并不熟悉,也没有什么领导经验,只做过营长,因此是不能担当指挥装甲师的重任的,况且,德军的装甲师只有六个,各个都是陆军的精英部队,怎么能随便把其中的一个交给隆美尔呢?在他看来,隆美尔更适合到斯布鲁克或慕尼黑指挥山地师。

然而,隆美尔坚持要指挥装甲师。于是,在希特勒的执意要求下,勃劳希奇也只得屈服。被狠狠将了一军的勃劳希奇自然不会把最有活力的部队分给隆美尔,而是为他新组建了一个装甲师,任命他为师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第7装甲师组建好了。这支队伍没有精锐的骑兵,没有先进的设备、仪器,勃劳希奇嫉妒隆美尔的得宠,甚至连稍微先进一点的机枪都一柄也没有给第7装甲师。

1940年2月10日,隆美尔第一次检阅他的第7装甲师——巴特戈德斯贝格装甲师。这哪里是装甲师啊!士兵们没有一点纪律,师长来检查时仍站得乱七八糟,还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喧哗。隆美尔对第7装甲师的状况极度失望,这简直就是一群颓废的人开着一堆破铜烂铁。在隆美尔看来,第7装甲师完全没有精英部队的样子,更比不上在波兰战役中大显神威的那几个装甲师了,它看起来连一件漂亮的摆设都算不上:标配两个装甲团的配置少了一半,仅有的218辆坦克只有一半是德制马克3型坦克,另一半是捷克造的38T型轻型坦克,装甲薄、火炮口径小,唯一的优点就是速度快。师里的士兵大都来自农业发达的图林根,那里的人们生性散漫,追求享受,基本没有出过有名的将军。不过,在隆美尔的字典里天生就没有抱怨这个词,在他眼里,没有教不好的学生,也没有带不好的部队,只要经他一番训练,现在的第7装甲师也能大有作为。

第二天,隆美尔便向希特勒作了简短的汇报,他认为虽然此时的第7装甲师犹如一盘散沙,但是只要经过他的训练一定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迅速成为德军的主要力量。希特勒很欣赏隆美尔的胸怀与豪气,并亲自送给了隆美尔一本书——《我的奋斗》,封面上题着“赠隆美尔将军惠存”的字样,以此来勉励隆美尔,同时他们还一起共进了午餐。隆美尔对元首的信任十分感激,这令他整顿好第7装甲师的信心更足了。

作为希特勒的一名随从,在经历过悠闲的生活后,隆美尔对军官们“悠闲”的生活从心底感到反感。同时,之前作战的经历也使他深深懂得:任何精密的现代化武器或者完备的防御系统都不能代替技术、素质过硬的士兵。于是,隆美尔下决心狠抓军事训练,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整顿纪律和作风,然而,隆美尔的第一个行动却是让团里的军官们尽情放假。

在隆美尔看来,让团指挥官们休假是为了使他们放松身心,调养身体。同时,经历过休假的士兵们才能以焕然一新的面貌投入到战斗中去,这对此时的第7装甲师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对此时如火如荼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来说,隆美尔的这支军队在短暂的训练过后,有可能马上被派到任何地方参加战斗。

隆美尔注意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瓦尔特,那个在德累斯顿曾经被他狠狠教训过的少年。当初的他满是一副热血青年的姿态,如今经过了几年的历练后,已经成熟了不少。第7装甲师阅兵当日,瓦尔特站出来向隆美尔行**党人军礼,口中说道:“嗨,你好!”瓦尔特本不是**党人,但当年隆美尔对他的教导可谓给了他当头棒喝,此后,瓦尔特开始了对自己的重新认识,并且勤奋学习。此时,出现在第7装甲师中的瓦尔特已是少尉军衔。隆美尔对他进行了一番审视之后,两人相视一笑。隆美尔十分高兴,将瓦尔特提拔为自己的贴身侍卫。而就在这时,隆美尔自己的身体却敲响了警钟。

“在我自己掌握情况之前不需要你们。”这是隆美尔的经典名言,从他对自我身体的调控上也可以略知一二。在波兰战争时,隆美尔就发现自己的心脏有些问题,当时除了露西之外,他谁也没有告诉。但在接管第7装甲师后,隆美尔参加了全师的身体检查,医生告诉他他的心脏情况十分不好。常年的旅途劳累与睡眠不足使得隆美尔的身体底子越来越差,因此医生建议隆美尔在家休养3个月,但是隆美尔直接拒绝了。确实,第7装甲师的成立耗费了他多少心血啊,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医生无奈地表示,只能通过体育锻炼来增强身体素质,以此对抗病魔。此后,每天清晨6点钟都能见到隆美尔奔跑的身影,他无论春夏秋冬都要坚持在林间小路上慢跑1英里,希望通过积极锻炼来医治好自己的心脏病。瓦尔特担心隆美尔的安全,总是在他慢跑的时候陪伴在其左右。除了晨跑之外,隆美尔也给自己制订了详细的作息计划,以此固定作息时间,调整身体状态。下面是他一天的行程安排:6点55分,乘坐奔驰汽车到士兵们身边;7点,听广播新闻,中午回驻地就餐。生活十分规律,但也很紧张。

2月的莱茵河畔还是寒风刺骨,晨跑时天还是黑漆漆的,可是年近五十的将军还是将林间小径上的慢跑进行到底。寒风打在隆美尔的脸上,他丝毫没有畏惧之意,隆美尔的性格天生就很勇敢。青年时期的意大利边境山峰之战中,重重磨难已经对隆美尔的身心提出了最强的考验,并且答案是他的身体非常健康,但事情永远是变化的,世界没有永动机,人也没有永远不耗损的。隆美尔没有将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告诉爱妻,也叮嘱身边的人不要对外透露这一消息。不能让露西担心,更不能让外界知道装甲师的最高统帅身体出了问题,因为这样会动摇军心。每当清晨起床时,隆美尔也想多睡一会儿,但是为了自己的军队,还有什么理由赖床。瓦尔特为隆美尔记录下他的第一句经典名言:“我想不会有许多人急于仿效我的榜样,他们大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有些人甚至明显表现出肌肉松弛的样子。”而这也是隆美尔写给露西的信中的内容,隆美尔给露西写信的习惯从他们俩认识后就从没中断过,即使是在艰苦的战争年代,隆美尔也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信寄给露西。他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倾吐苦水,他知道信的那一方有个爱的天使,会包容他、接受他的一切,以爱带给自己莫大的安慰。渐渐地,写信已成为隆美尔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每次寄出信件,他都是那么热切地期待着回复。而等待回信的时间对隆美尔来说总是一种煎熬。

转回头来再说说士兵训练方面,短暂的休假结束后,军官们精力充沛,隆美尔意识到需要开始训练了。战争年代的经验告诉他,士兵一定不能懒散,如果休假时间过长就会使他们产生惰性,到时候再想管理就更难了。隆美尔奉行“严师出高徒”,因此他对部下的管教一向以严厉闻名。有些官兵在最初得知被分配到由隆美尔指挥的第7装甲师时,甚至大喊自己不要打仗了!好在德国军政府在组建第7装甲师时拨给了相当多的钱款,这使得第7装甲师有了足够强大的后盾,而提供给士兵的较多补助使得一些经济上有困难的士兵最终选择留了下来。

训练士兵作战首先从体能训练开始,隆美尔要求军官们带领自己所管辖的士兵每天定时做早操并长跑2英里。刚开始的时候,军官们个个叫苦不迭,大喊疲惫,甚至要联名上书希特勒撤换隆美尔。不过这件事情在隆美尔得知后被压制了,联名信也没能送出去。隆美尔并不生气,而每天清晨他都会早起陪着军官们一起跑步。哪有将军陪军官跑步的啊!隆美尔告诉第7装甲师的全体成员:“我能坚持下来,你们为什么不行!我白天陪你们训练,晚上你们休息了,我还要研究战争形势,你们能有我辛苦吗?”下面鸦雀无声。就这样,那些愤愤不平之声也从此完全消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官们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强壮,2英里对他们来说一点儿也不费劲了,甚至于之前不能完成的一些体力活现在也能轻而易举地完成。他们在嘴上咒骂着隆美尔,却在心底由衷地感激着他。

隆美尔带给第7装甲师一种全新的风貌。他很快就熟悉了整个师,摸透了士兵、军官,甚至车辆维护等等情况。他雷厉风行的做派在军营中震动很大,自从他撤除一名中校营长的职务并限令他一个半小时内离开军营后,所有的军官都开始振作起来。

随着训练的深入,隆美尔对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苛,他要求这些部下一次性跑下10英里。“你们是军官,你们还要带士兵。如果你们自己的身体素质就不好,这能行吗?来,坚持下去。你们一定可以完成的。”军官们受到了鼓舞,最终每个人都坚持了下来。

不久,国社党派出一批干部来到第7装甲师。他们的本意是来控制军中的思想的,但隆美尔却派他们登上坦克,在未来的战斗中当一名普通士兵。不过,有一位上校得到了隆美尔的另眼相待,并且非常器重他,这个人就是柏林派给隆美尔的卡尔·卢森堡上校。隆美尔把唯一的团长职位留给了他,第25装甲团的团长。卢森堡上校曾获得过铁十字勋章,他胆识过人,英勇威武,在战斗时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第25装甲团在他的领导下表现十分抢眼。

之后,隆美尔开始集中全部精力训练这支装甲部队。然而,摆在他面前的还有许多难办的事情,可谓是困难重重。首先就是没有完整的战术训练教材,对此隆美尔只好边训练边摸索,好在隆美尔曾经教过书,还撰写过《步兵攻击》,对兵法曾作过一些细致的总结。所以,编教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瓦恩时,隆美尔曾日日潜心研究坦克操练,而其总结的精华都恰如其分地运用到了他对军队的训练中。他结合自己曾经的作战经历给士兵们做讲座,告诉他们战争时的临场应变技巧;他整理了以前总结的作战技巧与战役的资料,影印成了临时教本,发给大家人手一本。

这一段时间以来,在装甲指挥车上观看坦克演习成为了隆美尔的一个习惯。新时期的坦克相比于上次大战时的坦克在悬挂装置、传动装置、装甲、发电及无线电通信和液压系统上都大为改善,装甲、火力和机动性也大为提高。这是一个长期发展的过程,翻新的种类可谓千变万化,从英国的马克1型“母亲”、马克2型“雄性”、维克斯1型、独立式,到法国的雷诺式和苏米尔式,苏联的BT-5型和BT-7型。而第7装甲师的装备大都是捷克坦克和马克3型。马克3型坦克重量可达20吨以上,高约9英尺,并且外装有直径37毫米的火炮,还有一台可达320马力的发动引擎,这样一来它的时速可达25英里。隆美尔喜欢看这些钢铁怪物爬上陡坡、过泥潭、翻越战壕或者是摧毁2英里以内的一切可见物体。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隆美尔很快就抓住了装甲兵的核心力量——火力与机动状态,而瓦尔特少尉原封不动地记录下了隆美尔关于坦克理论的心得。

两个月日夜挑灯夜战,到了1940年4月,隆美尔不仅在坦克作战的理论和实践方面已成为内行,而且发展了某些独特的艺术,比如他把自己的部队编成各种大小队形,用当时很先进的无线电指挥及强火力轰击的方式进行越野训练。然而金无赤足,人无完人,隆美尔也非全能,他对燃料和弹药补给的重要性没有充分认识,这些使得他在后面的作战中吃了不少补给不及时的苦头。第7装甲师的士兵们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懒散、倦怠到如今昂首挺胸、朝气蓬勃,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可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在4月中旬的阅兵礼中,一个个嘹亮的口号响彻云霄,这支军队在隆美尔的手中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此外,隆美尔还单独挑选出一批智力水平不错的士兵作专门的战事分析训练。在军校担任校长的经历告诉隆美尔,一个人要成为优秀的士兵,拥有足够的勇气就可以了,但是想要成为出色的将军,没有谋略是断然不行的。所以,他在整顿第7装甲师的时候也开始有意培养有勇有谋的后备力量。

在训练的同时,隆美尔还会常常研究战事。在第7装甲师驻守的莱茵河防区,隆美尔在一切可以通往比利时的道路的路标上都做了标记——“等7”(快速道路7),暗义第7装甲师的快速前进路线。隆美尔对编制作了大幅度调整,虽然只有一个团,但他却将本来两个营的编制增加为三个。另外,还增设工兵营一个,装甲侦察营一个,摩托化步兵团两个以及机枪营一个。炮兵部队虽然只有一个团的编制,但是却含三个营共18个连,还有72门野战炮,最后另加一个可以使用37mm反坦克炮的反坦克炮营。

隆美尔不愧为军事界的魔法师,他指挥下的第7装甲师仅仅经过三个月的短训,就已跃升为德军所有装备师中战斗力最彪悍的一个,也就是英国人口中的“魔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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