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刘邺的境况不是很好,元翘翘虽然接受了他的请客,本来想随便挑一家路边的小馆子吃吃就行,但在他的坚持之下,两人争执了半晌,最终决定去吃火锅。
点的菜都上了来,刘邺呲着大白牙,一面把牛羊肉丢进锅里涮,一面笑道:“开了学,我们就是校友了。来,叫声师兄听听。”
元翘翘看到他嘚瑟的模样,笑道:“不好意思,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和你没有校友这个缘分,我报考的是其它院校。”
刘邺听了,立刻就不高兴了,数落:“您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那次保送资料被毁,中戏这边不是已经答应给你一个旁听生的名额嘛,有这个几乎和正规生差不多多少的的旁听生托底,你根本不用担心考不上这个问题。
我告诉你,在国内,想上艺术院校学表演,就必须上中戏。圈里公认‘中戏出演员’,而且还是优秀的演员。
不信的话,你打开影史看看,圈内获奖,特别是在国外拿奖的演员大都是出自中戏,虽然奖项不是衡量一个演员演技高低的唯一标准,但至少……”
“停,你长篇大论的说这些我都知道,你只说了半句话,后面那句话你没说,那就是‘北电出明星’。提起演员和明星,似乎后者更纯粹,地位更高,可就算在国外拿奖的那些演员大多出自中戏又怎么样?他们主演的那些获奖影片,大多是出自北电毕业的导演之手,各个学校的侧重点不一样,没必要褒一个,贬一个。
还有,为报考的也不是北电,更不是其它艺术院校,而是普通的常规大学。至于你说的那个旁听生名额,在中戏提出来的时候,我就拒绝了,那个时候,从一开始我就决定,哪怕今年考不上艺术院校,也不做旁听生,更何况,如今连艺术院校我都放弃了,更不需要那个旁听生名额了。”
在保送资料被毁时,中戏因为不让她报警,在元翘翘答应下来之后,通过已经退休的前校长和元翘翘联系,给她一个旁听生的名额做补偿。
旁听生这个名额的存在,在各个艺术学校内部不是什么秘密,但考生一般都知道,是主考官爱惜人才,看中了某个考生,而这个考生的成绩却未能达到录取标准,可以让这个考生申请来旁听,这是给主考官的一种弹性名额。
所谓弹性名额,意思就是名额处于可有可无之中,因此有的时候,其中不可避免的带有一些幕后操作。
单从个人条件上分析,元翘翘要是拿了这个旁听生的名额,其实是弊大于利。不管是她家里,还是她个人的意愿,都拒绝这个名额。
而元翘翘拒绝除了不满意中戏的表现之外,还因为,她想到了因为不知道知网而被网友扒皮,导致演艺事业被毁的翟博士。虽然二十年之后的网友能量非常强,但有些事,时过境迁,不好说清楚,她不想这件事在将来被人带节奏,变成被圈里的对手攻击她的一个点,从而影响到演艺事业,这个后门她不需要走。
刘邺听了她报考的是普通院校愣住了,一脸诧异的问:“怎么突然改主意,报考普通院校了?”
“也不算突然。”元翘翘笑了一下,道:“我家里,特别是我爸爸并不赞成我走演艺这条路,只是因为拗不过我,所以只能无奈的妥协,但其实一直没死心,没少劝我,希望把我劝回普通人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轨迹上去。
这次保送资料被毁,我家里又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好几次,我想着演技拼到最后,看的是天赋和文化,所以,我觉得顺从家里的意见,去普通院校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能多学一点文化知识。”
并不是歧视,但不可否认,因为艺术院校的录取分数线比普通院校低不少,而且大学平常虽然也开文化课,可都是很浅显的,因此,很多艺人的文化水平都不高。
关于怎么提高演技这事,元翘翘一直在琢磨,天赋和悟性这块,虽然不说先天怎么样之后就不会再改变,但后继提高方法,确实没有一个人知道,至于表演这块,她和徐爷爷他们沟通过,确实,她还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但就算去了学校,效果也不大,需要日常积累和大量的实践,因此,她能做的,就是努力提高文化水平。这样的话,她大学再上艺术院校就没什么必要了。
……
吃完饭,元翘翘准备回家。喝了不少酒的刘邺似乎有点上头,非要送她。
拗不过他的元翘翘看着满脸通红,话变得非常多,走路脚跟虚浮,身体一摇三晃的刘邺,只好带着刘邺打出租回家。
到了自家楼下,元翘翘看着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的刘邺一眼,说:“我到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看到他张开眼,不辨东西南北,醉眼朦胧的样子,她有些不放心,“你现在住哪,我让司机师父送你回去。”
边说,她边掏出一张粉红的票子,准备给司机。
“这就到了?”刘邺有些意外,不敢置信的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拉开车门,也下了车,“既然到了这,我去见一下你的家人,和你家里人好好说说,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任由你乱来……”
元翘翘听了他这话,恼了,打发走出租车,忙追上走在前面的刘邺,道:“你和我家里人说什么啊?如果还是刚才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诸如资源、实力、势力、人脉、关系、……这些东西的话,你不用跟他们说,因为我在决定报考普通院校之前,已经从各个方面都衡量过了,确定我如果不去艺术院校上学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是否能承担得起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我刚才和饭桌上,也都和你说了。”
她没想到刘邺喝醉酒之后竟然是这个样子,明明她都把不去艺术院校,而是普通院校的原因已经和他说过了,并且刚才在吃饭时,他也没表示出什么异议,得到了家里人的大力支持,怎么这会儿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见他怎么说都不听,她气急败坏之下,喝道:“刘邺!站住,你……”
刘邺无视身后元翘翘的叫嚷,径自进了楼门,站在楼梯口四处望着,大声问道:“元小翘,你家几楼,门牌号是多少?”
和他在楼道里推嚷了好半晌,元翘翘见撵不走人,无奈之下,只得将他领回家。
进屋之后,刘邺非常直接的对听到开门声,走过来的朱桂云说:“你是元翘翘的妈妈?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朱桂云看了刘邺一眼,闻到他身上的浓重酒气,又看了看一旁满脸无奈的元翘翘,没有理会她那句“他喝醉了,妈你别理她”,将人迎进屋,并给他倒了一杯有解酒效果的蜂蜜梨汁。
刘邺进屋之后,宛如领导视察一般,将整个屋子包括厨房和卫生间都打量了一遍,才在客厅的沙发上瘫坐下来,然后对着朱桂云就是一顿说教,数落她不该让元翘翘放弃上艺术院校,以及如果上艺术院校有什么好处诸如此类,在吃饭时对她说过的老话。
其实刘邺说的话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态度。同样一句话,由不同的语气和不同的态度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大不同。
此时刘邺的语气和态度都是很欠扁,居高临下,仿佛爷爷教训孙子一般,让人听起来不舒服,很讨人厌,到了后面,他还一再要求让朱桂云赶紧把交上去的志愿拿回来,改过,非要她答应了,才行,不然,就一直数落她。
元翘翘知道和醉鬼说什么都没用,忍着气,看着刘邺在那指手画脚,看着嘴角含笑,静静的听着他在那里大放厥词,并不时应和几声的干妈,慨叹她对酒鬼好态度和有耐心。
刘邺对她俩的态度表示满意,絮叨够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干妈帮刘邺调整姿势,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元翘翘一脸歉意的看着朱桂云,“不好意思,妈,我不知道刘邺喝醉了酒会是这副德行,我劝不住他。”
朱桂云将由葡萄、柠檬、番茄鲜榨的果汁递给身上的酒气也很浓的元翘翘,笑道:“没关系,在应对醉鬼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只是他醉成这样,中午不就你俩吃饭嘛,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元翘翘想了一下道:“我俩喝完了两瓶白酒之后,又叫了不知道是七瓶,还是八瓶啤酒,我也记不清了,反正都喝光了。
我比刘邺喝得还多,我比他多喝了三两大小的杯子,一玻璃杯的白酒;啤酒,我俩大概是对半分的,就算谁多喝了,也没超过半瓶去。这样算下来,他的酒量不怎么样,照我差远了。”
朱桂云不放心的叮嘱道:“知道你酒量好,只是以后你尽量少碰酒。作为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孩,在酒桌上能不喝就不喝,能少喝就少喝,不然,万一喝大了,出事怎么办?”
元翘翘笑着答应下来,但心里知道这只是一个空头支票。
国人的酒桌文化源远流长,很多事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因此很多时候,不会喝酒的为了达成目的,都不得不喝,所以哪是你想不喝就不喝,想少喝就能少喝的。